第十六章 量身定做的決賽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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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輕飄飄的吩咐,讓桃夭怒而暴起,她一腳踢翻鍋碗瓢盆,且將鏟子丟到地上,憤憤踩了三腳。
“岑夫子,十天了,我每天起早貪黑,你吃魚來我洗鍋,任勞任怨地伺候你,臨了你卻不許我去赴賽,你為老不尊,背信棄義,言而無信——”
就為了這一點,她才忍氣吞聲,盡心盡力地好嗎!
清蒸魚,水煮魚,紅燒魚,炭烤魚……人間叫得出名號的,或者叫不出名號的菜係煮法,為了哄得夫子心悅,桃夭全給試了一遍。
誰能知道,天不亮,桃夭穿得美美的,準備赴荼蘼殿大展拳腳時,卻叫夫子一把拎到水邊,說要吃一鍋酸菜魚。
這還是修行者嗎?這是不作人!
第十天了!
“你為何來昆侖?”
貌似來昆侖沒她什麽事,全是趕鴨子上陣?若非要說有個緣由,因為昆侖山上有一根又粗又美的大腿?
秉著近在眼前的好東西,不蹭白不蹭的理念,她就留下來了?
當然,這番真話,決不能說給夫子聽。
桃夭努力回想幼年時的自己,做出了一番莘莘學子的好模樣,她斬釘截鐵道:“岑夫子,我是為了修行。”
岑夫子略勾嘴角,目光如炬地問:“是嗎?如果說小道友去求學堂,是為修行,那為何小道友和我朝夕相伴十天,卻從未問過我一個關於修行的問題。”
桃夭麵上笑,心裏卻是一驚。
本以為偌大的昆侖仙境,十萬修仙者都過得漫不經心,卻不想這個樂嗬嗬,沉迷釣魚,貪戀口腹之欲的岑夫子,是麵上糊塗,心裏明白。
賊,當真是老賊!
對付一隻老賊,可不能漫不經心,畢竟她是妖非人,要是一不小心漏了底,她說不得就成了老賊盤中餐。
桃夭腦子一轉:“岑夫子,我是來避難的。”
“避難?”
桃夭稍稍糾結,一手緊緊摟住細雲,一手捂住眼睛,無限哀傷道:“我自小淘氣,常常惹禍,可父母疼愛,一直縱著我。
前不久,族中長老閉關清修時,我一不小心踩碎了他最心愛的法器,害得他差點走火入魔,修為盡毀。
這不,就算父母再疼愛我,也止不住長老們的怒火,未免我被盛怒的族人不小心給打死了,阿兄這才匆匆護我逃出家。”
岑夫子看桃夭,不敢置信地反問:“小道友,你管這個叫淘氣?”
“不然呢?”
“……”
“我才逃出家門,長老們便追得我差點插翅難飛,阿兄不想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才送我參加昆侖收徒,阿兄想著,若我能走個狗屎運,叫昆侖看上,長老們總不能殺上昆侖。”
“你阿兄倒是聰明。”
見岑夫子沒什麽懷疑,桃夭才稍稍放心,不過,這段正主桃幺的故事,本就是真的。
“小道友,想來過去的你很是淘氣。難怪你一來昆侖,便敢做出褻瀆上仙的事。”
這便算作褻瀆了?若叫岑夫子看到二哥送她的《春宮圖》,又該用上什麽詞?
“小道友,你不怕我知道你擅胡鬧,和丹丘說你不合宜上銷恨山?”
那哪行!
“岑夫子,你說我胡鬧,我沒什麽不能認的,可你說我不合宜上銷恨山,那便是大錯特錯。像我這樣的人,就該去景之上仙身邊好好學習一番,說不得此去經年,變成了一個叫夫子讚不絕口的好弟子。”
“小道友魚煮得好,話說得更好。”
“夫子謬讚。”
轉眼到了荼蘼殿的上空,殿前立著一千來人。
桃夭在雲上忙著探頭,卻聽岑夫子鄭重言道:“小道友,你若有本事上去銷恨山,我不攔你,但作為求學堂的夫子,我需提醒你一點,修行路上無捷徑。”
“哈?”
岑夫子未作解釋,衣袖一揮,雲便往下落。
怎麽就沒有捷徑了?
若真的沒有,為何妖族的那本《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一隻天下無敵的大妖》要被存為禁書?
不過是因為太過真實,才被禁了而已!
從上往下望,決賽場的荼蘼殿少了前幾日的喧囂,多了幾分安靜的肅目。一千多旁觀人,各自穿著光鮮亮麗的新衣,繞著擂台翹首以盼。
盼什麽?總不能是盼老而彌堅的岑夫子,或是她這個不值一提的新弟子,他們盼得自然是絕美的景之上仙。
桃夭一邊掃過擂台的九名決賽選手,一邊不解地問:“岑夫子,決賽這樣大的盛事,怎麽沒多少人來湊熱鬧?難不成是眼看著別人能上銷恨山,修者們妒火攻心,不願意來?”
岑夫子挑眉,冷哼:“這一場擂台,昆侖弟子十萬餘,不是被打殘,就是被打得不能見人,你說決賽為什麽沒人來看?”
想起那些個被大師兄燒得麵目全非的師兄們,桃夭深表同情。
“聽說大師兄下手最狠?”
“應該說,所有人下手都狠。”
“岑夫子,修仙者這麽凶殘,好嗎?”
“你也說,是修仙者,而不是仙者,再說,他們會這般凶殘,誰是始作俑者?”
“呃……”
桃夭決定閉嘴,免得決賽沒開始,岑夫子又給她拎走了。
說話間,他們落在擂台,大師兄並八個決賽選手,齊齊上前見禮:“夫子有禮。”
“丹丘,你一個昆侖執掌,此番玩得還算高興?”
“……”大師兄色尷尬,但大師兄身後,二師兄、三師兄和四師兄卻是偷笑地很開心。
岑夫子凜眉:“你們又笑什麽?丹丘玩得過分,你們便不過分了嗎?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你們也好意思笑?”
“……”四人垂首,皆灰頭土臉。
“誰贏了?”
大師兄幹笑,指了指自己和三位師兄,以及身後的幾個。
立在後麵的桃夭悄悄探頭,除卻四位師兄性別男,另外五個,兩個是男,三個是女,性別女的三位都美得不可方物。
說起來,她到昆侖已有些時日,但愣是沒遇上一個師姐。上一回在四危山觀戰,離得遠,她也沒機會看清誰的模樣好不好。
想到這裏,她立刻環顧四周,發現前來圍觀決賽的一千人,大半都是女弟子,且一個比一個漂亮,看得桃夭眼睛都直了。
難道說修為和相貌成正比?否則怎麽昆侖漫山遍野全是美女?和她們一比,她居然醜出了特色……
不怕醜得有特色的,就怕美得千篇一律,這麽一想,桃夭頭又高昂兩分。
大師兄抬手:“岑夫子。”
“作甚?”
“您不是說,今日決賽,景之上仙會親臨荼蘼殿嗎?”
“你很著急?”
“不是我著急,是大家都著急。”
話音剛落,便聽見一陣迫不及待的歡呼聲,所有人都抬著四十五度角的脖子,仰望天際。
天上有一人飄來,他既沒有騰雲,也沒有禦劍,而是就這麽走了過來。他的走,奇妙地不可思議,隻一步就是百米千米,步下有流光,光色似雪,待他走得近了,荼蘼殿外飄起了雪。
淅瀝白雪中,景之上仙款款而來。
“拜見景之上仙——”修者皆垂首,無人敢抬眸正視景之上仙,除了桃夭。
不愧是被她選中的美大腿,真是越看越符合她的審美,也越來越叫她心癢難耐,她恨不能立刻開始決賽,開啟勾搭美大腿的夢幻之旅。
景之上仙略略點頭:“岑夫子。”
“拜見上仙。”
“十日之期已到,我應約而來。”
“上仙辛苦。”
“夫子不必如此。”
“景之上仙,昆侖修者打了十日擂台,決出九名勝者,加上免試的新入門弟子桃夭,共計十人。此刻,他們皆以到場,隻等上仙出題。”
景之上仙隨意掃過十人,待目光擦過桃夭時,桃夭急忙朝他比心。然,景之上仙仿若不察,麵無波瀾地收回目光。
這人是個什麽意思?
前幾日不還夜探她香閨嗎?怎麽到了大庭廣眾之下,裝得這般生疏冷淡?
“夫子來銷恨山時,曾說山中有弟子,對修行一道生出了茫然,這才希望我能應允,收一人在身邊親自調教?”
“是。”
“夫子,論教書育人,山中無人能及夫子。”
岑夫子急切地擺擺手,一副不堪讚譽的惶恐模樣:“上仙過謙。是,作為夫子,我許更懂教人,然,山中弟子要的,卻並非如此。
於昆侖修者而言,景之上仙的存在無人可比,若上仙肯收一人在身邊調教,對修者們將是一種極好的督促。”
景之上仙不說話。
不是吧,難不成這會兒他要後悔?
“呃……”敢情還是她罵錯了?
岑夫子伸手,招來兩片雲,一朵長得像是一朵花的自己乘,一朵如營養不良枯草狀的雲給了桃夭。
緊緊抱住如同牙簽般細膩的白雲,深怕自己掉下去的桃夭默默勸慰自己,美雲,醜雲,能飛的就是好雲。
“哈?”
桃夭直覺後退,別看這老小子麵上一團和氣,其實骨子裏蔫壞,這該不是被她罵了幾句,要以師表之身份,對她再教育吧?
“你不是要去決賽嗎?我送你去。”
快樂來得太快,桃夭一時不能接受,她呆呆地表了一句:“……謝……謝謝啊。”
“不敢,好賴吃了你十天的魚,我要真敢不送你去,還不知被你罵成什麽!”
桃夭罵得酣暢,岑夫子撚起一顆細草,剔了剔牙齒,然後起身對桃夭說:“走吧。”
“小道友,你該去洗鍋了。”
“小道友?”
“啊?”
“哦。”
哦?
是,夫子吃得真高興,這不,他又摸著滾圓的肚皮,躺在樹蔭下曬太陽,一遍曬還一遍有一搭沒一搭地捋胡子,別提多愜意了。
桃夭咬牙:“夫子,今天是第十天。”
岑夫子到底知不知道她為啥子要做牛做馬十天?難道是因為她覺得修仙很無聊,所以想改行做廚娘嗎?
還不是某些人說,隻要他高興了,便可陪她去決賽,要是高興地過了,決賽的時候保一保她的性命,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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