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布政使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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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此,範同卻隻是輕蔑一笑,他一行人雖隻有十數人,卻個個都是武功不錯。特別是範同,三兩下就把馮衛謀的府兵打倒了,然後把馮衛謀踩在了地上。
    “範同!就算刑部要查我,但我並未被革職,我還是大明的二品大員!你這樣對我,我回京必然參你一本!”
    “唉,範公公哪裏的話,本官真是風濕又犯了。”說著,馮衛謀又指了指背後書桌,“而且,你看還有這麽多文書等著我來處理。這樣,你等我兩天,我處理完了就馬上隨你去京城。怎麽樣?”
    但他的熟人,範同,卻是帶著刑部的公文去到了浙江布政使司。
    範同卻是譏笑了一聲,隨後說道:“這就不勞馮大人費心了,吏部已經委派了康勇任新的浙江布政使,我剛才已經收到消息,康大人還有一個時辰就到了。”
    聞言,馮衛謀卻是收起了臉色,向一旁的府兵使了個眼色,緩緩說道:“本官懷疑有人冒充範公公。來人啊!把這假冒的範公公抓進大牢,聽候發落!”
    蘇九霖還在玄天教養傷。
    說著,獻王已是走到了寧王麵前,與他四目相對,繼續說道:“你要是敢玩我就奉陪到底!”
    說完,獻王便一掌拍爛了寧王身旁的茶桌,而後又轉頭看向世宗,說道:“馮衛謀進京後我會讓督查院和錦衣衛去查的,你不要管。”
    寧王看著身旁被獻王拍爛的茶桌,竟是愣了那麽一霎,隨即反應過來,氣的直接喊出了獻王的名字:“朱見塑!”
    誰知,獻王跟世宗說完讓他不要管後,就直接揚長而去了,而且是頭也沒回一下。宇文十一轉身時看了眼劉瑾,劉瑾卻一直站在寧王身旁沒抬頭。
    寧王見獻王走了,更是氣得不行,轉過頭來看向世宗,直接說道:“皇上,這件事不能交給錦衣衛和督查院去查,交給他們查是什麽都查不出來的。我會通知東廠和刑部去查的。”
    隨後,沒等世宗開口,寧王也離開了。
    世宗自獻王進來後便一直站著,此刻,看著寧王帶著一眾人也是說走就走,越想越氣,想著想著便一拳重重的砸在了麵前的書桌上。
    “寧王!獻王!別被我逮到機會,逮到機會我一定要把你們兩個亂臣賊子處斬!斬了再斬!”
    “斬成十八塊!二十八塊!”
    晚上,世宗又去找了他師傅,把事情跟神秘人師傅說了一遍。
    “師傅,我擔心我羽翼還未豐滿,就已經被他們拉下台了。您今天是沒見著,我這個皇帝,似乎隻要他們不高興,隨時都能取締一樣。”
    “唉,”神秘人歎了口氣,“事實上,情況的確是這樣的。但你要想,他們今天能都來找你,那表示你還是有用的。遇到關乎他們自己利益的時候,他們還是希望把你拉攏在他們一方的。”
    “當你真沒用的時候,他們也不會來找你了。你今天那樣發火實在是太冒險了,你有發火的本錢嗎?你那樣做跟送死有什麽區別?在你羽翼未豐滿之前,更要學會隱忍,讓他們放鬆警惕才對。”
    “是,師傅。徒兒今天是魯莽了些,下次一定記住。”世宗此刻也認知到了自己的不對,“但浙江布政使馮衛謀一事,我該如何處理?”
    “今天這個事交給誰都不是辦法。浙江布政司油水是最多的,不管你查出什麽來都會使一方極不高興。雖說不至於就因為這件事直接拿你怎麽樣,但平時對你的關注肯定會更多,而且對你暗地裏的一些小動作他們也不會再置之不理,肯定會阻撓幹涉了。”
    “那怎麽辦?”世宗知道兩王都很關注今天這件事,這件事難辦,卻沒想到能這麽棘手。
    “製造真相。”
    “製造真相?”世宗有些迷糊,“師傅,如何製造真相?”
    “順天府尹趙勁嵩是先皇的人,你招他進宮,封他為欽差讓他去查,之後你就不要再過問此事,隻等結果就行了。但是你要偷偷跟他說,不管查出什麽,最後的結果是樂清知縣和金華府知府貪汙,馮衛謀失察。至於樂清和金華這兩個空缺位置,就讓吏部自己安排。馮衛謀的話,念在他當官三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罰奉半年,官複原職。”
    神秘人似是喝了口茶,又繼續說道:“這次寧王打浙江布政司的主意,算是他失策了,他也沒想到獻王反應這麽大,甚至比右軍都督一事還看重些。就算你答應寧王讓東廠去查,是不是時候給馮衛謀扣帽子,他寧王自己也得再掂量掂量。”
    “你按我說的讓趙勁嵩去查,最後寧王能得一個知府和知縣,也算是小賺。獻王雖然失去了這兩處,但保住了馮衛謀,他也應該能接受。都清楚了嗎?”
    “是。”世宗低頭應聲。此時,世宗已是越來越佩服這個神秘人師傅了,如此圓滑的計謀都想得出來。
    “師傅,”但世宗心裏還有另一個疑惑,“你說的那兩人,真的是貪官嗎?”
    “你查十個,九個半都貪,或多或少,或顧及百姓或不顧及百姓而已。好了,你快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就宣趙勁嵩入宮,這件事拖不得。”
    “是。”
    翌日一早,趙勁嵩領了聖旨後就急急忙忙去了浙江。
    雖然趙勁嵩騎的是快馬,但路途遙遠,待其裝模作樣調查一番再回到京城,已是十天之後了。回京後趙勁嵩便馬不停蹄的進宮到了武英殿,得到消息的寧王和獻王早已在殿內等候多時了。世宗,卻是最後一個到的。
    而兩王在聽到趙勁嵩的調查結果還有處置辦法後,也是都露出了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驚訝。
    看到獻王沒意見後,寧王也沒再多說什麽,然後就直接回府了。
    此時的寧王府書房內,除了寧王爺孫和劉瑾外,丘聚也來了,丘聚正匯報著探子的消息。
    “王爺,趙勁嵩一路上都很正常,並沒有跟特別的人見過麵,說話也是極少的。”
    “皇上那邊呢?”
    “皇上也很正常,還是議政完了之後就看看書,最近除了看些治國的書,還看了很多道教的書。”
    “書有問題嗎?”
    “我之前也不放心,曾親自檢查過,乃是些道教迷信。”
    “哼!玩物喪誌。”寧王冷哼了一聲,“這個趙勁嵩,處事還真是圓滑,難怪當初能得到老三的厚愛。”
    “爺爺,”此時,寧王身旁的朱厚烈卻是開口了,“我們是否把他收為已用?”
    “記住,圓滑的人不能用,至少,不能重用。”說著,寧王開始閉目養神了,“既然不能重用,那就沒必要用了。”
    “烈兒謹記!”
    浙江布政使一事,到此也算是結束了。
    但世宗,卻是對他“師傅”起了疑。他覺得那個神秘人師傅給他出招,每次到最後得益的都不會是他。雖然說得很有理,但二十多年了,那個師傅也隻是沒讓他受到傷害而已,而他的實權,則還是如一開始那般。世宗甚至都懷疑“師傅”已不是本人了。
    這天,世宗又宣了趙勁嵩入宮,悄悄給了他一副地圖,是世宗憑借密道路線畫的。隨後,世宗就讓趙勁嵩派親信去那裏盯著,至於原因,世宗則沒告訴趙勁嵩。
    到了晚上,世宗就又去了密道。沒過一會兒,他師傅也來了。
    “師傅,前些日子,寧王又來向我要軍餉,提議增加賦役了。”
    “你答應了嗎?”
    “沒有。可……”世宗故意頓了頓,“蒙古俺答汗近些年崛起迅速,大有一統韃靼的架勢,寧王說我們若不提前做好準備,日後必會被俺答汗攻入順天府。”
    聞言,神秘人卻並沒有說話。
    世宗繼續說道:“朕也跟寧王說過平天下得先治國的道理。但寧王卻說治國得先保住國,如果國沒了,也就無從治起了。”說完,世宗看向了眼前那個黑洞。
    “師傅,朕覺得,寧王所言也有其道理,不知師傅有沒有什麽見解。”
    神秘人聽完,並沒有回答世宗的話。因為這個問題,神秘人在二十年前就跟世宗說過,而且是強調過很多次的。
    沉默了一會兒後,神秘人自顧自的說了起來:“當初,先皇身體開始漸漸不好,隨後就帶你來到了我與他的私人密道,並讓你拜我為師,讓你往後所有事都聽我的。我也是觀察了你一段時日後才答應的。”
    “你現在長大了,該有你的懷疑,這表示你會自己去思考問題了,是好事。不過,話說回來,先皇如果懷疑我,完全可以把地道埋了,更是大可不必讓你拜我為師。既然先皇讓你拜我為師,那就表示他相信我。”
    “如果你相信你爺爺,今天就不該來問我。”
    聽到一半時,世宗就知道神秘人還是一開始那個神秘人,此時更是馬上認起了錯來:“徒兒知錯!”
    神秘人似乎也知道世宗為何會來,又接著說道:“為師隻是在等一個機會,現如今的大明,沿海有倭寇肆虐,邊疆有韃靼、女真虎視眈眈,是不允許我們跟兩王打持久戰的。要贏,隻能是在瞬間就把他們拿下!”
    不過,第二天世宗還是沒忍住,又召見了趙勁嵩。他實在很想知道這個神秘人是誰。
    可讓他意外的是,趙勁嵩派人按地圖所畫前去,發現盡頭處是城內一處荒廢已久的園子。更讓世宗意外的是,園子裏並沒有人,而昨天至今天也沒人去過那所園子。
    果然,沒一會兒獻王就橫衝直撞衝進了武英殿。
    獻王進來後,禮也沒行,看也沒看一旁的寧王一眼,直接走到了世宗麵前的書桌前。宇文十一進殿後則是站在了門口一側,看著殿內。
    “皇上,浙江布政使馮衛謀是你同意讓他們查的?”獻王直接問起了世宗,眼神很是銳利。
    兩日後的順天府皇宮武英殿內,寧王邀了幾位大臣在給世宗稟告軍情。說的都是些邊關如何吃緊、如何艱難,請求增加軍餉的話。
    沒一會兒,大理寺寺卿遞上了一道奏疏,說是浙江布政司僉事王深檢舉浙江布政使馮衛謀的奏疏。幾人聽聞後都在說如此危難關頭,竟還有人如此貪汙舞弊,應該嚴懲。
    世宗哪能不知這幾年邊關已是少有戰事,正納悶寧王為何帶了一群人來說這事,才知道原來是寧王想打獻王浙江布政司的的主意,這會兒給他出難題來了。
    此時寧王正坐在一旁獨自品著茶,劉瑾沒站在皇上身邊卻是站在了他身邊。
    寧王此來,的確是給世宗出難題來了。不過,另外還有個原因,他剛得到消息,範同抓馮衛謀的事獻王已經知道了,他此來也是在等獻王過來。因為他知道獻王是會來找世宗的,若是他不在,世宗是架不住獻王的。
    “你隨便參……”
    馮衛謀話音剛落,二三十名府兵就持刀朝範同一行人攻了去。
    世宗本就年少氣盛,剛被寧王帶來的幾個大臣纏的煩,看見目中無人的獻王更是怒火中燒,隨即“騰”的一下站起了身,也是用銳利的眼神看向獻王。這一下把一旁的王嶽嚇的不輕,咽了口口水動都不敢動。
    寧王見此情況,馬上站起了身,剛想對獻王說“你大膽”,哪知,“你”字剛出口,獻王就轉頭朝他走了過來。邊走還邊說道:“別以為你比我大幾天我就怕你,六十多年了,我什麽時候怕過你!”
    “馮大人,請吧。”範同一臉笑意的看著身前的浙江布政使馮衛謀。
    “哎呀,範公公,你看這幾天都是下雨,我這骨頭又開始痛了,”馮衛謀一邊說著一邊敲著自己的背,“我看要不緩兩天我再隨你進京。”
    “查:
    浙江布政使馮衛謀,在任職期間有以權謀私、貪贓舞弊之嫌。現命東廠押解馮衛謀進京接受調查。”
    馮衛謀跟著獻王已有三十年了,這次範同來之前他並沒有收到獻王的消息,已然猜到這是寧王的計謀,準備拖兩天等到獻王的指示後再依指示行事。
    聞言,範同卻沉下了臉,說道:“我看你骨頭不是痛了,而是癢了,想讓我給你鬆鬆筋骨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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