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父皇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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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朱標和朱榑。
在朱元璋麵前不露怯的,也隻有皇子了。
“父皇讓兒讀書,今後治理藩國,使百姓安居樂業,兒按照書裏的道理,就把人放了。”
朱標率先道:“父皇,七弟他知道錯了,您看在達妃的份上寬宥他吧?”
“書裏沒教你這般做。”
朱元璋說得很輕,宛如輕描淡寫,可聲音中的冷意卻越來越重,宛若在此時,宮殿中有一股無形寒風,把所有活物都凍成了雕塑。
小太監急忙跑出去打傘,朱標和朱榑一前一後走進奉天殿,兩人渾身濕透,衣裳緊緊貼著身體,模樣很是狼狽。
但沒受懲罰,誰還願意多想呢?
從奉天殿走出來。
朱標攬著朱榑的肩膀,“七弟啊,我麵對父皇,肯定說不出剛才那番的話來。”
朱標並不害怕朱元璋,小時候朱標把他氣急了,朱元璋還會脫下鞋子朝他扔去,朱標就跑。
但如今長大,反而沒有了兒時的膽氣。
“父皇不會罰你,父皇平日對我們極少關懷,兄長每日都能與父皇見麵,兄長啊,父皇先前明明不肯原諒我,為何轉眼間氣就消了?”
“你說到治理之道上,父皇應該是欣慰吧。”
朱標笑容懇切,這個貪玩的弟弟終於懂事了啊。
這時,小太監走過來,說朱元璋要召見朱標商議朝事。
朱榑有些羨慕,他走下禦階,準備回寢宮,可是沒走幾步,朱榑就頓住了,目光停留在前方。
一個身穿紫色錦繡的人,朝這邊走來。
明朝對服飾的麵料、樣式、尺寸、顏色四個方麵有嚴格規定,玄黃紫為皇家專用,官吏軍民均不允許用這三種顏色,為首那人就穿著皇室專用的紫色。
“七弟,我聽說你在宮外犯了錯?”
朱棣被召來奉天殿議事,在奉天殿外碰到朱榑,由於朱榑貪玩的性格,誰都不放在眼裏,哪怕是兄長對這個弟弟也很無奈。
跟隨朱元璋征戰時,皇子們還年幼,兄弟之間,關係十分和睦。
可是如今他們稍微年長,關係就不那麽和睦了。
尤其是更年長的朱樉、朱棡和朱棣之間,首先是兄弟三人對太子朱標不服氣,認為他太儒弱。
其次是朱樉、朱棡和朱棣之間,相互爭比。
但是對於更年幼的弟弟,朱棣幾人還沒生出爭比的心思,大抵是覺得他們太年幼,根本沒當做對手。
“七弟,父皇每日要處理朝政,你怎麽能用自己的事去打擾他?”
“哦,我知道了。”
朱榑回到自己的住處,被等著的老太監攔住。
“殿下,皇後娘娘讓您去坤寧宮。”
甫一踏進坤寧宮,朱榑就看見賢惠溫婉的婦人,頭戴四鳳花釵,身穿淡青色的翟袍,她雙手交疊放在膝蓋,臉上帶著幾分慍色,莊敬的坐著。
這是他的生母,達定妃。
而坐在中間的這個女人,是馬皇後,馬皇後和朱元璋一樣節儉,賜給她的名貴首飾很少會看到她戴在頭上,她是一個不需要依靠外物裝飾和容貌就能鎮服六宮的女人,在後廷,她的話就像聖旨一般。
坐在一旁的,還有個矜重的婦人,是朱榑六哥的生母,胡充妃。
這三個女人共同治理後廷,原本應當是四人,還有一個女人,朱棣和朱橚的母妃李氏,隻不過她已經仙逝了。
朱元璋作為開朝皇帝,隻是為了完成開枝散葉的任務,並不沉迷男女之事。
因此,後廷極少出現婦妒鬥豔的局麵。
“娘!”
“母妃!”
馬皇後說過,她是宮裏諸王和公主的娘,朱榑很自然就喊了出來。
還不等馬皇後反應,達定妃眸中彌漫著冷意,黑紐扣般的眸子凝視著朱榑:“你平日任性妄為,就是因為本宮一直寵賜著你,你錯在哪裏!”
朱元璋在後廷很有威信,前陣子處死了幾個官員。
她實在擔心,這個劣子會惹出什麽被廢黜的禍端來。
“兒臣愧對父皇和娘、母妃的教誨,不該違背父皇的旨意。”
達定妃眸子微動,神色緩和了一些:“本宮是管教不了你了!”
馬皇後倒是很平和,她看著朱榑,“榑兒,你已經快長大了,今後犯了錯,陛下不會再罰跪,或者打你板子,而是要按照大明的律法,將你當做臣子來處置,你不可再這樣頑劣。”
馬皇後,一個很複雜的女人,她對待皇子和嬪妃時慈愛溫柔,可對待朱元璋時又剛烈不懼,是唯一一個斥駁了朱元璋,卻還活得好好的的女人。
朱榑茫然抬頭,能感受到馬皇後和他母妃的關愛之切。
有個老太監從門外探出頭來,又縮回去,馬皇後讓他進來,老太監欲言又止地看向朱榑。
馬皇後臉色一沉:“快說。”
“劉伯溫被陛下召進宮了。”
老太監哆嗦說道。
馬皇後的臉色頓時變得沉重,她了解朱元璋,他不懲罰自己的子嗣,卻未必會放過劉伯溫。
朱榑反應過來,明初的皇子們是肯定要經曆削藩的,機會就在於,能夠聘請大賢來輔佐自己治理藩國。
劉基八年助朱元璋得到天下,這種人是亂世謀臣,在太平盛世作用很有限,皇帝不會給他太多施展的空間。
可是,朱榑怎會拒絕這個時代天花板級別的智臣呢?
“娘,兒想讓劉伯溫當我的老師。”
朱榑好像說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所有人都看過來,可是朱榑的臉皮已經厚到,能承接所有人的目光。
馬皇後從沉思中回過神,她和浙東的功臣有很深的情誼。
他們不敢直接向朱元璋進言時,就會來找馬皇後,對於這些人的能力和功勳,她都銘記在心。
馬皇後上下打量著朱榑,說道:“後廷幹涉朝政,就是破壞新朝的社稷朝綱,你父皇已經規定後宮不能幹政,去找你父皇吧。”
他的戛然而止,讓大殿突然安靜下來,他們都在等待朱元璋的反應,齊王朱榑最貪玩,能說出這番話看來近日是有用功讀書了。
良久,朱元璋並沒有誇讚他,隻是聲音中的冷意減少許多,“下去換身衣服吧,別著了涼。”
朱榑愕然,已經做好三天餓九頓的準備。
朱榑看上去十分平和,太監們在心裏暗讚他,他們不知道是,朱榑是嚇得保持著原來的神情,他平日很少見到朱元璋,這種疏遠感,讓他比朱標更加忐忑。
“法外有情,如果父皇僅以法治理天下,與桀紂的暴政有何不同?百姓隻會害怕受到律令的懲罰,卻沒有了對朝廷的擁戴之心。”
“君臣父子,父皇宣揚以孝治理天下,命士子讀經文典籍,高孟是高啟的兒子,孝不能違背禮,他理應按照規定的禮節安葬高啟。
“父皇一邊推行孝道,又不許百姓盡孝,傳到天下人的耳中,難道不是行不副言嗎?”
說完這句話,朱榑仿佛整個人都被抽空了。
朱標看了眼朱元璋,又看了眼朱榑,幾番想要張口。
毛驤握著佩刀,一動也不敢動,刑部主簿低著頭任憑汗珠滴落,太監們眼神中透露著惶恐。
朱元璋對他們兄弟要求極嚴格,老三朱棡曾經嫌棄宮裏的飯菜難吃,傳到朱元璋耳中,被下旨禁食三日。
按照朱元璋以往的懲罰,朱榑也是要被禁食的。
“榑兒,咱為何要罰你?”
朱榑愣住了。
“閉嘴!”
朱元璋冷著臉,瞪了朱標一眼,後者噤若寒蟬,隻見朱元璋眼底的寒光,仿佛一把閃著鋒芒的刀子,來回在朱榑身上掃蕩,加上朱元璋一絲不苟的氣質,非常嚇人。
我一共觸怒了父皇兩件事,第一件是從大本堂逃學,第二件是準許高啟入土安葬,父皇想聽哪件……
朱元璋聲音很輕,但聲調卻很冷,“為何要違抗咱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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