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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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月城歎了口氣,隻能繼續大聲詢問:“就是那個朱寡婦,朱月您知道嗎?”索性,附近完全沒有人經過,並不影響他的威嚴。
老人家在他說完後,揪在一起的臉上看不出神色,隻是過了許久才慢騰騰回道:“朱月不在嗎?”
屋內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時間不算短,門才被打開,文月城見出來的是個高齡老人,他趕忙恭敬作揖,問:“老人家,敢問您今日見到隔壁的人了嗎?”
“哼,文大人可得好好鍛煉鍛煉了,不然娶了媳婦,這樣可不行!”陳八嘴欠道,他完全不管文月城,直接上前敲門,阻擋不及的文月城,隻能撐著身子站定,努力維護父母官的尊嚴。
“啥?”老人家晃悠悠將頭靠近,帶有白色薄膜的眼睛,看著好像沒有睜開,文月城偏頭朝裏看了看,這家除了眼前這位,也沒其他人。
他抬高聲音,又問了一遍。
他的步子一點點變快,等到了朱寡婦家的時候,文月城也徹底癱倒在地上,搖頭擺手,氣息微弱:“休......休休......休息會兒。”
他以後一定要寸步不離跟在盛禮身邊。
陳八暗自發誓。
“小八,爬進去。”文月城毫不客氣指揮到,反正盛禮已經將陳八交給他了,要心安理得的用。
陳八聽到後,咬緊牙根,他突然後悔了,實在不敢置信他居然會生出保護盛禮的想法,被丟棄的還不夠麽?!
他無可奈何,隻能對著文月城自我安慰道:“行,我腿長。”說完也不管文月城的反應,直接翻身上了錢家矮牆,輕聲輕腳跳到牆內,全程沒有一點聲音。
文月城並沒有被氣到,個子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就已經在盛禮的折磨下看清了這一事實,他好整以暇靠在牆上,耐心在外頭等著。
沒多久,陳八就從裏麵翻身出來了,得虧這段時間大多人家都在準備午膳,石板路中間沒有多少百姓,不然做賊的樣子要被抓去見官了。
文月城圓溜溜的眼睛緊緊盯住陳八,他期盼著朱寡婦就在錢府裏麵藏著,若是去渡口,船隻太多,一個個搜過去不止勞心勞力,還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看著陳八微帶嚴肅的臉,心裏慢慢揪了起來,甚少見到陳八這幅表情,文月城緊張發問:“不在裏麵嗎?”
陳八隻是和他對視一眼便避開了,沒有回話,電光火石間文月城已經想好了接下來一個時辰,滿身臭汗的在一群壯漢中間穿梭,那些人的眼神各個狠厲,打擾到他們用膳,影響到他們賺錢,怕是他這官老爺也要去掉一層皮。
他抬起手捂住嫩呼呼的臉,心裏正是煩躁的時候,突然他發現陳八一遍的臉頰微微凹進去,腦子猛然驚醒,兩隻手同時伸出,一把扯住陳八的衣襟,氣哄哄的罵道:“臭小子,敢耍本老爺,信不信我讓盛禮把你借給我多玩幾天?!”
當然,雖說生氣,他還是將音量降的很低,防止驚動朱寡婦。
“哈哈哈,你怎麽猜到我在耍你,”陳八笑道合不攏嘴,他忍的腮幫子都在疼,可能是他們二人性格相似,這半年互相使絆子的次數手腳指頭全用上都數不過來,他毫不費力將文月城的手拉下,繼續說著他進入錢家看到的情況:“錢家被翻得亂七八糟,朱寡婦把錢家幾個房間都光顧了一遍,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文月城氣不打一處來,但也知道現在不是找茬的時候,在他聽到陳八的消息後,冷哼說道:“還能找什麽?!”
陳八見他知道的樣子,便把目光向下,盯著矮他一頭的文月城。
“錢唄!”
文月城也是在記柳的提醒下,才想明白的。記柳曾經說過,殺人,若不是有血海深仇,牽扯到的無非錢權聲色。
這中間,錢慶豐一家子能被惦記的除了那點錢,也沒別的了。
“想來朱寡婦也不會翻牆......”文月城上下看了一眼陳八,道:“走,我們去大門等她。”
陳八跟著文月城站到錢家門口,一左一右仿佛門神。
不負眾望,朱寡婦從正門堂而皇之走了出來,開門的一瞬間,她把頭伸出來準備觀察外麵的情形,結果就縮不回去了,她的後衣領直接被陳八抓住。
文月城看著被拉出來推到在地的妖媚女子,她背在身後的背包落到地上的那一刻,發出硬物碰撞的聲音,朱寡婦臉上的驚恐無處可藏,時常玩弄流連於男人之間的她立刻梨花帶雨的哭了起來。
“哥哥們怎麽這麽不懂得憐香惜玉啊?可摔疼奴家了......”說話間,還帶著嬌嗔,如此緊張的逃命情形下,她很快冷靜下來,將清純和魅惑兩種不同的氣質糅雜在一起,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身為女子獨特的美表現得淋漓盡致。
隻可惜,她麵對的兩個男人,腦子都不太正常。
文月城曾經在皇都呆過一段時間,見過的女子爭寵手段有過之而無不及,朱寡婦在勾欄裏學會的低俗行徑,對他來說,實在上不得台麵。
陳八不同,他純屬因為討厭女人,尤其是這種矯揉做作、勾三搭四、朝秦暮楚的女人。
“走吧,”陳八不耐煩上前,輕蔑的眼神散落在朱寡婦身上,他翻了個白眼,說:“朱娘子。”
朱寡婦自認目光還算毒辣,眼前的兩位青年男子,著裝輕便,材質卻比普通百姓好了不少,尤其是打從照麵從未開口的那位,充滿審視的眼睛不帶情愫,看著好似鄰家陽光少年,但是沒有笑意的臉上,流露出的氣息讓她小腿發抖。
她眼神遊移,問道:“去......去哪兒啊?”
“在下文月城,有關百花湖棄屍案,煩請朱娘子與我們去一趟官府。”文月城懶得和朱寡婦浪費時間,他希望能盡快將案子解決,也算是替盛禮報了仇。
朱寡婦聽聞,徹底栽在地上不動了,自從昨晚沒有把人等回來,她就一直心驚膽戰的,可以說是徹夜難眠,於她而言,最好的結果莫過於她等的人取走錢家的財產,一個人跑路了。
他被抓了,才是最可怕的。
朱寡婦幾乎是被陳八一路拖回去的,腿腳發軟的她根本走不動道,心思也是百轉千回。
三人回到縣衙後,文月城當即開始審問,隻可惜空蕩蕩的縣衙大堂隻剩他,和留下來給他壯大士氣的陳八。
高堂之上,驚堂木敲擊桌案的聲音清脆明亮,直射朱寡婦的心間,文月城收回震得發麻的手,厲聲問道:“朱月,昨晚從你屋子裏離開的男子是誰?從實招來,還能減輕責罰。”
文月城沒有給出回應,他自顧自的朝著錢家拚命跑去,心中盤算著。
距離第一波離開昭灃渡口的船出發,隻剩下半個時辰,若是朱寡婦不在錢家,他們還有時間去渡口找人。
文月城不需要問人,他知道盛禮遇襲是在錢家附近,隻要到了那裏,就能找到錢家。
文月城思忖片刻,朱寡婦收拾了衣服走的,料想她能逃的地方隻有渡口。
不過,渡口那邊魚龍混雜,認錢不認人,多年前渡口為了能多賺幾筆,除了送貨,還順便利用船隻往返的便利,增加了水利送人的內容,為了方便管理,渡口開船時間也進行了調整。
“走,我們去錢家。”
兩人和老人家告辭後,匆匆向錢家趕去,這時的文月城不敢再放慢步伐,忽視掉身體的不適感,向著錢家近乎一路小跑。
陳八不認識路,隻能跟隨在他的身後,他看著文月城著急的模樣,忍不住問道:“這案子我聽說過,若是朱寡婦要跑,也該往渡口去,你去錢家幹什麽?”
“別問了,”文月城想了想,隨即嚐試著詢問老人家關於被抓住的男人的消息,未等他問出口,滿頭大汗的陳八已經搜完朱寡婦家,走到他身邊說:“她家就沒值錢的東西,櫃子裏衣服也不見了。”
老人家怔在原地,不知是被突然抬高聲音的文月城嚇到了,還是在思考他的問題,過了好一會,老人家才反應過來,緩緩說道:“隔壁的人?你說的哪個?”
當文月城循著記憶,到達盛禮受傷倒地的位置時,他發現張伯家牆根的那攤血還在那裏,暗紅幹涸的扒在牆上,藏在地縫中。
血腥淩亂的樣子提醒著陳八,需要保護的人還是需要保護,不能因為他當了捕快,就覺得有能力自保了。
隨後他和文月城對視一眼,確定道:“沒人。”
文月城傻眼了,嫌疑人跑了,他的心墜落了,手下無人的悲催隻有他明白。
叩叩~叩叩~~
“有人嗎?”陳八連續敲了幾下,都沒有人來開門,他開口問了問,問完湊耳上前,裏麵沒有任何聲音,安靜到他隻能聽到文月城的喘息。
他吩咐陳八直接踹門進去,然後在周圍看了一圈。
朱寡婦家雖然在縣城,但是因為丁臣比較窮,也沒有長輩親人,住的屋子不止簡陋,還偏僻,這附近隻有一家離得還算近,文月城走上前去,輕輕扣響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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