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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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頂級補藥源源不斷地滋補,盛禮第二天就醒來。
    記柳趕過去的時候,他的床前已經圍了一群大老爺們,追問著他昨晚發出的高強內力是從哪裏習得的。
    盛禮再次喝下一碗藥,麵色紅潤地盯著陳八擺出誇張的動作,不停控訴他。
    “武功這麽厲害,還隱瞞我們,虧我和哥哥把大少爺小心翼翼捧著,傷心啊!”他邊說還邊做出西子捧心狀,引得一群大漢滿臉嫌棄,活潑點的在旁邊連連作嘔。
    盛禮聽他介紹的好像是自己,又好像不是,他皺著眉頭想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的記憶終止在踩中機關後被一棍子撩飛。
    “我沒去找你們。”
    “怎麽可能?你就這麽突然從林子裏冒出來,站在坡上讓我們跟著你。”陳八不相信,難不成他一個人眼瞎,帶動一群人眼瞎?
    身後的漢子跟著連連點頭。
    盛禮忍不住懷疑自己,他努力回想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我真的沒去找你們。”
    “那天晚上我觸動了捕獸機關,被樹上飛下來的木樁砸暈了,醒來就在這裏了。”他摸著還有點熱度的額頭,仔細想了又想。
    記柳站在門口看到他滿臉困惑,半躺的身軀沒有了那晚的堅|挺,混有一絲頹然。
    她知道那個人不是他。
    那個人和盛禮一樣都是沉穩的,但他身上的氣息更加強勢,就算受著重傷也有一股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冷靜。
    再加上......
    記柳抬手在臉頰邊輕輕蹭了蹭,盛禮受家中教養嚴重,對她更多的是發乎情止乎禮,從未逾矩。
    如此親昵的動作不是他能做出來的,更何況連耳根子都沒紅一下。
    “好了,大人還沒好,你們別為難他了。”她看到盛禮被人團團圍住,每個人的眼神都是帶著點疑惑和崇拜,整個人耳紅局促,便笑著給他解圍。
    “記姑娘......”她就一句話,周圍一陣唏噓,強壯高大的漢子臉上皆是促狹,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等到門被關上,記柳說:“我聽陳七大哥說,林不悔趁著我們出事,偷偷帶著丁臣去了都城,我們也得趕緊過去。”
    “我已經和外公說過了,他和我們一起去都城。”相信有了陳顯的幫忙,他們一定會在原定時間內到達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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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柳坐在馬車裏聽著簡一和陳顯稟報:“家主,都城到了,前麵有個人自稱林不悔,說是大少爺舊識。”這哪裏是原定時間內到達,完全是四匹寶馬狂奔加持,硬生生提前十天到了,記柳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燒錢的美好。
    “就是那個我外孫受傷,為了獨占功勞,帶著犯人跑路的臭小子?”
    為了盡快到達都城,他們提前出發了,盛禮身體還未完全康複,陳顯讓他躺在主位方便休息。
    這一路上,記柳和陳顯兩人麵對麵。
    陳顯雖然不再對著她伏小做低,但他每天都是滿臉笑意,臉皮子都皺在一塊盯著記柳不放,關於她的事情更是親力親為。
    看的陳家侍衛頗為頭疼,記柳很是尷尬,她全程不是看著馬車外的景色,就是眼皮微垂假寐。
    盛禮也是個情感缺失看不出怪異的,全程都是閉眼酣睡,記柳求救無門,隻能和陳顯大眼瞪小眼。
    記柳認識的陳顯雖然對她好到奇怪,但也是溫和的,滿目慈善惹人親近。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眼裏射出刀子。
    如果說之前遇到的殺手眼中盡是狠辣,那此時此刻他的眼中還有震懾眾人的睿智和力量。
    記柳屁|股向後挪了挪,她聽到林不悔的聲音透過車簾傳了進來:“淵禾兄,我一直沒進城,在城門口等你們呢。”盛禮,字淵禾,是他母親取的,自從林不悔知道後,都是厚著臉皮叫他淵禾兄。
    她和盛禮對視一眼,這人好生不要臉,明明是他想要搶占功勞,帶著丁臣跑了,經他一說倒成了替他們開路。
    但這句話信息也多,他一直在城門口等著?林不悔沒有把丁臣送到刑獄司!他把人藏哪兒了?
    縱使他很無恥,兩人也隻能忍著,他們立馬下車,看到林不悔穿的破破爛爛灰色道服,臉上沾著道道黑灰慘不忍睹,完全沒有之前精明強悍的樣子,他們憋笑道:“這不是林大人嗎,怎麽變成這幅樣子了?”
    林不悔低頭看了一眼灰色道袍,抬手拍掉剛剛被簡一踢飛沾上的灰,不甚在意:“要把丁臣平安送到都城,不做些偽裝不行啊。”
    看來他帶著丁臣溜走之後,又遇到了追殺。
    運氣還真好,沒把他嘴砍了!
    “先不說這些,前麵就到城門口了,背後的人在那裏肯定查的更嚴,”林不悔站在阻攔他們的小路上,借由樹木遮擋身形,道:“你們跟我走。”
    陳顯目標太大,他先跟著一群人進了城,留了一部分侍衛給盛禮安排。
    他們跟著林不悔一個林間小木屋,看著是獵戶暫時歇腳的地方,木屋被樹木遮的嚴實,不仔細點很難注意到。這裏顯然廢棄很久,除了他們這兩日要用的地方,其餘都是厚厚一層灰,屋簷窗格到處都是蜘蛛網,蜘蛛多到完全不怕人,倒掛半空,在記柳眼前晃呀晃。
    “他怎麽了?”盛禮看著被隨意丟在角落的丁臣,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對他們的到來毫無反應,不禁擔憂起來。
    林不悔走過去,從兜裏掏出一個瓷瓶和長條破布,他把破布包裹在鼻孔處,然後打開了瓷瓶,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臭氣彌漫至所有人的鼻尖。
    “我艸。”“什麽鬼東西?”“這也太特麽臭了。”“嘔。”
    眾人紛紛掩鼻四處逃竄,恨不得跳到水缸裏洗洗鼻子。
    林不悔覺得自己出了口被踢的惡氣,心中一陣暢快,等到丁臣被惡心醒了之後,他走到屋外拆下布條,對著在林間嘔吐的眾人解釋:“我一個人查探情況的時候,不方便帶著他,隻能迷暈了。”
    隨後他又捏著瓷瓶轉了裝,對著臉色發綠的眾人繼續說:“至於這個,可是個好東西,刑獄司審問犯人的時候就會把他們封閉在鐵桶裏,然後往裏麵灌這種臭氣,十有八|九都招了,不招的也死了。”
    記柳屏住呼吸,站直身子盯著他手上的瓷瓶,合理懷疑不招的是刑獄司沒控製好量,把人給臭死了。
    “他|媽的,快把老子解開!”早在臭氣四散的時候,小木屋裏就隻剩下了被綁著不能動彈的丁臣,他剛醒過來差點又要被熏暈過去。
    等到臭氣散去一點後,他急忙對著外麵怒吼。
    沒有人想再在毒氣裏走一遭,他們不停抬手扇走纏繞在鼻尖若有似無的氣體,都沒回應。
    幸好小木屋到處都是縫,門也開著,丁臣獨自在裏麵掙紮了不多久臭味就散掉了。
    林不悔率先進去,他解開了丁臣,就地一坐,招呼道:“進來吧,隨便坐。”
    盛禮等人沒有理他,地上到處都是灰,也就林不悔和丁臣呆的那一小塊是幹淨的,哪裏坐的下他們這麽多人。林不悔見狀無所謂聳肩,半個月的追殺逃亡能活著已經不錯了,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愛幹淨的人了。
    “嫌髒?那就站著吧。”
    “我們先討論一下怎麽避開崗哨,把他平安送到都城刑獄司手裏。”要不是擔心崗哨裏有想殺丁臣的人,現在他功勞都在他手上了。
    “近幾年我押送了不少犯人來都城,我在他們麵前已經是熟臉了,”林不悔也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一攤上:“所以,他得由你們送進去。淵禾兄沒來過都城,但卻是盛家的長孫,有你畫像的怕是不在少數。”
    林不悔躲在這裏幾日都在想這件事,他說著話,眼睛咕嚕嚕轉到記柳身上:“不如......”
    盛禮見狀擋到記柳身前,怕是林不悔要作妖,禍害她。
    “不如讓記姑娘帶人進城,”林不悔看他護的緊,笑容和煦,像偷到腥的狐狸:“怎麽樣?”不管怎麽說,一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丫頭帶人進城,總比他們一群壯漢送進去,好的多。
    “如何?”對麵的人麵麵相覷,沒人回應他,林不悔又問了一遍。
    盛禮頓了一下,才出口反駁:“不行!一群大男人讓一個小姑娘頂在前麵成什麽樣子?!”
    一句話激起了在場男性的保護欲,紛紛挺起胸膛表示他們上。
    “我去,不就是送個人進去麽!”“對啊,我來,連個小女娘都保護不了,算什麽漢子!”
    他們邊說還邊鄙視地看著林不悔。
    林不悔也不在意,等他們表現完男性魅力後,才悠悠說出解決辦法:“你們常年跟在陳家老爺子身邊,就連我這麽個小副官都認識你們,這不就是把丁臣往虎口送嗎?”
    “再說,就各位大哥身上的氣勢,都會被崗哨留下來多盤問兩句,這樣一來二去,他更容易被發現。”有道理,所有人都無法反駁,混得好也是錯。
    盛禮看他臉上盡是篤定,一點都不像為此事發愁的樣子,想來他已經有所準備,便問道:“那你說還能怎麽辦?”
    林不悔就在等著他這句話,笑意加深,他的眼睛在眾人身上一一略過,深深的惡意讓盛禮等人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