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夢裏不知身是客 第六章 桃之夭夭

字數:4914   加入書籤

A+A-


    杜安一聽,立即猜到這個少女是誰?朝中文武大臣姓郭的不少。但是提起郭姓,所有人第一感覺,就是汾陽郡王郭家。杜安立即說道:“可是汾陽郡王府上。”
    少女說道:“沒錯。我叫郭秀兒,你就叫我秀姐吧。放心,你父親是我父親的舊部。你就由我照著。這等女子,杜小弟,你不要也罷,姐姐給你找個更好的。”
    這個少女手中拿著一柄黑色的馬鞭,馬鞭折在手中,有一搭沒一搭地打在手心上,一步步走過來,對許小妹說道:“沒錯,我武勳子弟,不敢高攀這位姑娘。天下雖大,好戰必亡,忘戰必危。聽你說,也是飽讀詩書,卻不知道‘靖康之恥’四個字,該怎麽寫。”
    這讓杜安有些不舒服。
    隨即少女已經轉過頭。對杜安說道:“你姓杜?與故茂陵侯怎麽稱呼?”
    杜安說道:“正是家父。”
    第六章桃之夭夭
    白雲觀外的官道上。
    郭秀兒騎在一匹神駿無比的紅色戰馬之上,她的馬術什麽嫻熟,騎在馬上,就好像是長在馬上一樣,她拍著胸脯說道:“安小弟,今後你遇見什麽麻煩,就報我的名字。從今後之後,我罩著你。”
    杜安騎在馬上行禮,說道:“小弟明白。”
    郭秀兒這才帶著十幾個隨從,縱馬而去。遠遠地看去,就好像跳躍的火焰。
    杜安看著郭秀兒的身影,心中暗道:“這或許是一個破局的辦法。”
    汾陽郡王三代為將,初代汾陽郡王郭德海,為太祖左膀右臂。凡太祖出戰,則郭德海留守。之後的汾陽郡王郭侃,號稱神將。即便而今也被視為本朝之衛霍,第一名將。打贏兩次鄂州會戰。扭轉了大魏與蒙古之間的攻守之勢。武宗初年,先為樞密使。後任丞相。製定下一係列軍事方針。武宗皆留用之,並以此北伐為根基。
    之後就是而今的汾陽郡王郭秉義,武宗末年北伐,為三路軍之西路軍主帥,破甘肅,入西域,定安西。雖無父親郭侃之威名,也是宿將老臣。
    從軍中派係來看,汾陽郡王正是晉陽元從一脈的代表。這也是為什麽郭秀兒一知道杜安是茂陵侯家的,就大包大攬,將杜安當成自己的小弟。
    因為,杜家本就是汾陽郡王舊部。杜安的父親與郭秀兒的父親,都是戰死在碎葉之役中,兩家真是過命的交情。
    隻是近十幾年,碎葉之敗後,汾陽郡王辭去了樞密院的差遣。在家中養老。已經不怎麽問朝廷的事情了。與一些故舊也疏遠了來往。
    杜安手中還有汾陽郡王的名刺。如果實在有過不去的門檻,也可以上門求救。
    杜安不確定,他上門之後,汾陽郡王就會出麵。
    雖然杜安不知道,汾陽郡王在忌憚什麽。但是他從汾陽郡王的舉動上看,感覺到明顯的忍辱負重之態。
    “將郭秀兒拉下水?”杜安心中暗道。他隨即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一來郭秀兒人不錯,為人爽利,對人熱情。讓杜安不忍心算計他。二來,也是汾陽郡王是何等人也。指揮千軍萬馬,縱橫睥睨之輩。杜安不覺得,自己一些小伎倆能瞞得過此等大佬。碎葉一戰,汾陽郡王府也損失慘重。損失最慘重的並不是影響力,勢力等,而是郭家的人丁。雖然沒有到如杜家一般,隻剩下杜安一個獨苗。但是居杜安所知,也隻有數個孫輩了。
    郭家剩餘的血脈,每一個都珍貴無比。
    杜安不敢輕舉妄動。
    “少爺。韓家的人動了。似乎追蹤少爺而來。”忽然一個人從遠處縱馬而來,來到杜安身邊低聲說道。
    杜安眉頭一挑,說道:“在何處?”
    在韓家派人盯著杜安的時候,杜安也派人盯著韓家。
    杜安這些年不惜放下身家,拚命搞錢的成果,就是杜家的私兵還保持著巔峰時期的戰鬥力。不管是訓練,戰馬,甲胄,火器,都是第一流的。這樣做甚至有些犯禁,因為杜家已經沒有爵位了。有爵位的時候,這些私兵都是合法的。沒有爵位的時候,嚴格意義上來說,就沒有這個資格了。
    這也是杜安,將這些藏得死死的原因。
    韓克己不能說無能,他到底是市井出身,作為天水郡王府的白手套之一,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他手下也就比街頭混混稍稍好一些。根本不能與杜家私兵相比。
    自然被杜安盯著了尾巴。
    很快杜安來到白雲觀外麵一處林子之中。幾十人都做尋常菜農打扮,其實身上都裝著短火銃,藏著短刀。內裏還有鎖子甲。他們見了杜安過來,紛紛行禮說道:“將主。”
    杜安對他點頭示意。來到這裏,低頭看向林子裏雜亂的腳印。
    領頭一個人名叫杜幼虎,乃是杜家家將出身。行四。上個長兄都戰死碎葉之役,這些年也是他著手一點點的重建杜家家兵的。隻是這一頭小老虎,一點也不小,四十歲上下,很是彪悍,對杜家最忠誠不過了。
    他知道杜安沒有打過仗,對很多痕跡不熟悉,於是上前給杜安指引,說道:“將主請看,這一片是馬蹄印,大概有二十多騎在這裏休息,還有新鮮的馬糞,外皮都沒有幹,與我們不過前後腳。”
    “這一片是腳印,大概有五六十個人。還有兵器。”
    “請看這裏。”杜幼虎指著上麵一處刀痕,說道:“這裏有一處刀痕。”
    杜安走幾步,撫摸著刀痕,看上去好像是誰發泄般的砍了一刀。說道:“這是什麽刀?”
    杜幼虎微微一笑,似乎在說孺子可教也。他隨即從一邊找來一柄刀,用力一砍,砍在這一處刀痕之下,兩處刀痕一模一樣。說道:“將主英明,不同的刀,有不同的刀痕。此處刀痕,應該是軍中護手刀所留。”
    護手刀,並不是太大。乃是軍中火銃兵所配發的。用以護身。故而名之為護手刀。有些輕薄,軍中搏殺一般用不少,但是街頭混戰,卻是最得力不過了。
    杜安摸著這刀痕,問道:“虎叔,你覺得,他們是想做什麽?”
    杜幼虎說道:“以屬下之見,他們是想要拿下將主。”
    “不錯。”杜安心中暗道:“此處林子,處於我回京必經之路旁,特別適合隱藏人手。如果不是想要伏擊我。實在難以解釋。他們隻要拿下我,不管提什麽要求,估計姑姑都會答應。以太孫的影響力,即便殺了我,將案子辦成懸案,也未必不行。”杜安心中一寒,頓時覺得自己低估了某些人的下限。
    隻是又有一個問題出現了。
    他們為什麽放棄了?
    的確混蛋,許小妹覺得自己已經暗示的很明顯了。結果這家夥居然跑了。
    內心之中,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湧上心來。
    如果許小妹之前認可杜安,是一種理性的選擇。因為她很清楚自己選擇空間之中。或許沒有比杜安更好的人了。但是此刻這種情緒是許小妹,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好似酸澀。又好像愁怨。
    許小妹,姓名不肯示人。出來還帶著麵紗。而郭秀大大方方的,跟不到將自己的名字昭告天下。而自來熟。杜安要高郭秀兒半個頭,也沒有對過生辰,但是郭秀兒,毫不猶豫地以姐姐自居。
    在這個時代,杜安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爽利的女子。一時間愣在當場。
    “還不走?”郭秀兒聲音清脆。
    杜安回過神來,他也無心與許小妹相親了,行了一禮,說道:“抱歉,告辭了。”
    許小妹望著杜安離開的身影,呼吸微微加重。胸前的起伏頓時加大。好一陣子才平靜下來,將手中的桃花扔在地麵之上,咬著牙低聲說道:“混蛋。”
    果然武勳家族,風氣大為不同。
    少女微微抬起頭,白皙的皮膚有一種好像象牙的光澤。她說道:“我姓郭。”
    總之,許小妹是記死了杜安。
    杜安心中默算時間,暗道:“差不多了。足夠交代了。”說道:“許世妹如此說,今日就到此為止了。在下武勳子弟,不敢高攀書香門第。”
    許小姐頓時傻眼,她有幾分急切的分辯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亂世用武,盛世用文,而今天下一統二十餘年,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今後難用武人用武之地了。世兄要尋前程,當從科舉正途,這不是應該的嗎?”
    理學是什麽樣子,杜安最明白了。他不否認理學有很多有道理,有意思的地方。但是如果作為一種官方學說,卻糟糕至極。
    當然了,杜安並不會因為這一點小問題,與一個女子為難。不過,他今日心思不在此前。今日就是西施昭君貂蟬玉環,一時具在,也不可能引得杜安幾分心思。
    “的確是應該的。”杜安還沒有說話,卻有一個聲音從一邊傳來。
    杜安轉眼看過去,卻看見一團火紅。來人是一個少女。衣服與尋常女子不同,手腕,腳踝,都有收緊處理,看上去很是幹脆利索。一身紅衣更是不見絲毫雜色。即便身上一些飾品都是紅色。唯獨腳上有一雙黑色的長靴:是軍靴。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