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夢裏不知身是客 第七章 永和縣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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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和縣衙有幾分破敗的後院之中。
    “太孫估計也不想太早暴露自己的意圖。所以,他給韓克己的支持不會天大。”
    因為郭秀兒這個意外因素,讓韓克己放棄了行動。
    “換一句話說。太孫也未必願意將這一件事情搞得滿城風雨。”
    “不,不僅僅是太孫,很多人都不想將某些事情鬧的滿城風雨。”
    第七章永和縣尊
    小妹哪裏是被人欺負了,而是動心了。
    許小妹是許家的掌上明珠。許有壬自然不想讓她所托非人。這不出來調查杜安了。
    找本地縣令就是最便捷的辦法。
    張起岩一聽,說道:“這個杜安,我倒是聽說過,茂陵侯爵位雖然沒有了,到底是勳貴出身,家底厚實。為人道也沒有尋常勳貴那麽囂張跋扈。家中人口清淨,隻有一個孀居的姑姑。但是到底不是正經婆婆。很多事情,都要從簡,按理說,這樣的門戶不錯。隻是”
    許有壬知道,凡事就怕隻是。立即身體前傾說道:“隻是什麽?”
    張起岩說道:“而今似乎不是時候,杜家遇見麻煩了。不小的麻煩的。”
    許有壬說道:“什麽麻煩?”
    張起岩忽然說道:“聽說你前段時間告假了。”
    許有壬似乎想到了什麽了。連連捶捶胸口,咳嗽連連地說道:“春來幹燥,不知道怎麽的咳嗽不斷。郎中說要靜養,實在不行,隻能先請一段時間的長假了。”
    張起岩似笑非笑,沒有拆穿許有壬,說道:“你為什麽得病,杜安就是哪裏的麻煩?”
    許有壬一愣。許有壬任職翰林院,算是清貴之職,不過大魏朝的規矩,詞臣僅僅是履曆之一,單單是詞臣是不可能為丞相的。許有壬作為侍奉禦前文字的文官之一,他明顯地感受到不太對勁。宮裏的氣氛開始慢慢地變得緊張起來,所以他才脫身朝廷,請了一段時間假。
    聽張起岩這麽說。許有壬忍不住身體前傾,說道:“難道說”
    張起岩說道:“沒錯,他也是殃及池魚之一,甚至這樣的人在京師並不隻是一例。京城之中,群龍亂舞。”
    許有壬說道:“我本以為杜安是良配。現在看來,卻要再看看了。”許有壬話題一轉,說道:“張兄,而今的事情,老師是什麽意思?”
    許有壬所說的老師,就是他們的座師,也是他們在官場上的靠山。
    張起岩搖搖頭,說道:“老師還沒有說。但是想來不過三個對策。避開,當做看不見。再或者賭上一把。”
    許有壬嘴角有一絲苦澀。
    任誰都感覺到了危機。但是這三個都不是萬全之策。避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何避得開?當做看不見,裝糊塗。很有可能裏外不是人。至於賭上一把,一旦失敗,自己不說,連自己全家身家性命都不保了。
    或許有人功名心盛,想要賭一把。不能飛黃騰達,就全家碎屍萬段。但是如許有壬這樣兩榜進士出身。前程遠大的未來大臣,是不想下這麽注的。
    此刻他忽然有一些同情許有壬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遞了一張帖子進來。
    張起岩摸著自己的胡子,打開一看,說道:“許兄,說曹操,曹操到,你妹婿來了。”
    許有壬說道:“哪裏來的妹婿?”他微微一愣,說道:“杜安。”
    張起岩說道:“正是。”
    許有壬說道:“那你準備見嗎?”
    張起岩摸了摸胡子,搖搖頭說道:“他們的事情,我不想摻和。”他對身邊的仆人說道:“傳話下去,就說我病了,不見外客。”
    比起許有壬官宦人家出身,張起岩的家庭就有些貧寒了。他為人有些輕權貴而重小民。所以杜家的事情一點也不熱心。
    “是。”仆人剛要下去。許有壬說道:“慢,張兄。以杜家的實力,他想見張兄,總有讓張兄拒絕不了的人。而且,今後這樣的事情,隻會越來越多。以我之見,還是看看,有什麽花樣吧。”
    張起岩笑道:“看來,真是妹婿了?”
    許有壬說道:“不好說,先看看。請張兄讓我做隔牆之耳如何?”
    張起岩輕輕一笑,說道:“看一看,這位是不是許家東床快婿?”
    客廳之中,杜安靜靜地品著茶水。
    他看上去平靜無比,內心之中卻有一些忐忑的。贏得張起岩的支持,是他所有計劃的第一步。不要看張起岩是區區一個縣令,一來,鄴都的附郭縣令。要比外地的知府都硬氣,如果沒有背景根本坐不穩。而張起岩在永和縣任上,卻已經做了兩年了。看似沒有什麽作為,但其實已經顯示出自己的本事了。
    二來,杜安更看重的是張起岩身後的那位相公。誰不知道,張起岩乃是尚書令,平章政事,禦史大夫張公養浩的愛徒。根底厚實之極。即便皇帝也要給張公一些麵子。
    從韓家不敢動汾陽郡王府,不,不僅僅是不敢動,連驚擾都不敢。那麽杜安斷定,麵對張起岩,韓某人也不敢亂來。
    說白了,韓某人也就是一個夜壺,也就是欺負杜家沒有爵位了。
    “哈哈,杜公子忽然登門,不知道有何貴幹?”人未到,聲先至。張起岩的聲音爽朗之極。讓人頓時有親切之感。杜安連忙起身,迎了上去,說道:“張縣尊。在下此來,是有求於縣尊的。”
    張起岩坐定,說道:“哦,不知道何事?”
    杜安從手中,掏出一疊卷宗,說道:“杜安不才,代父老鄉親,請張青天為民做主。”
    張起岩臉色頓時嚴肅起來。他的恩師,執掌禦史台,從來鐵麵無私。為政幾十年來,不知道辦了多少大案。令天下貪官汙吏膽寒。張起岩也不敢玷汙老師的名聲。
    他入仕以來,不敢說明鏡高懸。但是總體上沒有冤屈過一人。
    此刻拿來杜安手中的卷宗。先是速速地看過一遍,做到心中有譜,然後一張又一張的推敲過來。最後歎息一聲,說道:“這些卷宗,牽扯很大,大多卻是空口胡言,細細推敲一點證據都沒有。不要說我這裏,就是到了禦史台,也都懸案。”
    杜安自然是知道,這些狀紙都是不成的。
    國家體製自然有一套流程,雖然沒有現在這麽嚴謹,但是也不可能因為空口白話,就下令辦案的。杜安拿來這些狀紙,都是韓克己一些底子。
    這位韓克己年輕的事情,不叫韓克己,而叫韓驢兒,在漕運上好勇鬥狠,手段狠毒。一路走到而今,可以說步步是血。到了天水郡王府才被某人貴人賜名克己,希望有所成就。
    而這些卷宗,都是杜安倉促之間收集到的韓克己的一些惡行。
    許有壬在旁邊應了一手,說道:“怎麽平日就不能來找我吧?”
    張起岩說道:“你自己說?”
    許有壬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說道:“張兄慧眼如炬,我就說了。為人兄長一點不容易,我見小妹似乎看上了一個人。這不向你打聽一下。”
    所謂官不修衙,一般來說,官員都不會刻意修自己的衙門。但永和縣的破敗,卻不單單是官不修衙的緣故,而是前生做惡,今生附郭,惡貫滿盈,附郭省城,而永和縣更是慘,是鄴都的附郭縣,與安陽縣一並掌控鄴都一般的城區。這下可好,在永和縣中,一磚頭砸下去,不是比縣令官大,就是與大官有關係,甚至直接與皇帝有關係。而且即便京師有油水,大多都被強勢的上司,比如鄴都尹給占據了。
    反而有不大好辦的事情,都會砸給安陽,永和兩縣的縣令來做。
    豈是一個苦字得了。這裏的知縣更沒有想要修衙門的心思了。
    這兩個下棋的官員,一個是許有壬,在館閣當閑職。是許小妹的兄長。另外一個是永和知縣張起岩。兩個人都是崇仁十五年進士出身。張起岩名次靠前。
    “啪”張起岩說道:“說吧,許兄,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
    兩個官員正在下棋。
    “既然敵人越不想做什麽。我就越要做什麽。”杜安眼睛之中閃過一絲精光,心中已經有了主張。
    許小妹在相親回去之後,簡直是氣炸了。
    許有壬正好在家,就安慰幾句。許小妹怒氣上頭,將杜安如何可惡一五一十地說了。許有壬是何等聰明的人。剛剛開始沒有聽出來,但是後來哪裏不明白。
    不過,這也啟發了杜安。
    杜安從來不怕韓克己,也不懼韓家。如果真那杜家與韓家單獨拿出來爭鬥。杜安決計不相信杜家會輸。他在乎的從來是韓家背後的人。
    杜安細細想來,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汾陽郡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些人什麽也不做,僅僅是活著,就是一方勢力的定海神針。
    汾陽郡王郭秉義就是這樣的人。
    而今韓克己今日的舉動,卻露了自己幾分底氣。
    杜安心中揣摩:“雖然太子去世三個月上下,但是這一段事情,也沒有看那一個皇子真的發難。也就是說,這種爭鬥還是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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