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夢裏不知身是客 第二十九章 皇帝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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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皇帝教子
崇仁帝剛剛送走了閻複,心中久久不能平靜。最後下令,在東平賜閻複良田千畝,令有司營造宅院一所。賜錢十萬貫等待遇,以資養老。
隻是這邊剛剛處理這件事情。
就有一個太監匆忙來報:“稟告陛下,宗正寺來報,十皇子天街遇刺。”
崇仁帝大吃一驚,說道:“怎麽回事,老十沒有事情吧。”
這太監小心翼翼地說道:“據宗正寺所言,十殿下,在長街上一口氣擊殺了八個人,都是用沒有帶槍頭的木棍,一槍致命。”
崇仁帝聽這話,頓時一愣,說道:“等等,老十的護衛了?什麽時候輪到老十親自出手了,還一上手,就連殺八人。死的是誰的人?”
“還有,怎麽是宗正寺派人來報,徐王可在宗正寺?”
這太監小聲說道:“奴婢不知道。隻聽是徐王病了。”
崇仁帝一愣,說道:“徐王又病了。好啊。定然是老十又闖禍了。”
徐王一脈屢立功勳,當代徐王算起來,應該是崇仁帝的皇叔,當年武宗的太子,也就是莊皇帝主持東路軍。徐王則為莊皇帝之副。崇仁一朝,徐王轉任大宗正。根本不管是,凡是有什麽事情,徐王總是缺崗。說這也病,那也病。總之,徐王是大事大病,小事小病,沒事沒病。
崇仁帝對這位皇叔還是比較尊重的。也暗暗高興徐王不讓自己難辦。反正宗正寺地位雖然高,但並沒有多少事情。畢竟大魏從太祖到而今,不過七八代人。不足千人。而且大魏對宗室也有所限製,很多遠支也都開出宗室一脈了。比如秦王一脈。
反正閑得很。
崇仁帝很了解徐王的為人。如果皇子遇刺。宗正寺不該出麵。徐王用不著回避。與之相反,如果是皇子犯罪。才該宗正寺出麵。
崇仁帝對身邊的人說道:“寶章。你去。將事情搞清楚,另外將老十給我帶過來。”
崇仁帝麵前一個沉默的中年人,立即答應一聲。出去了。
此人乃是蘇寶章。乃是宋將蘇劉義之後。蘇家所代表的是軍中特別小的一個派係,那就是宋朝降將。
不得不說,南宋最不得武人之心。宋亡之後,大量武將毫無心理負擔的,轉化為大魏武將。隻有少部分將領還念宋室好的。而這一部分將領在太宗朝,武宗朝都受到壓製。
也就是而今天水郡王又抖起來了。這一派將領才得到重用。
當然了,崇仁帝看重蘇寶章。其實更看重蘇寶章的家事。無他,他上麵有一個祖宗,叫做蘇軾。蘇家本質上是士大夫家族,蘇劉義這才是因為沒有動搖的追隨宋室。但也僅僅是蘇劉義,等到了蘇寶章這一輩,就已經完完全全的魏臣了。
崇仁帝第一方麵愛蘇家的名聲,另外也有蘇寶章與晉陽元從一脈毫無幹係,另外為人也可靠。才讓他成為宮中侍衛大臣,統領宮內侍衛。
蘇寶章辦事非常利落。
一會兒工夫,蘇寶章帶著劉祐真來到這裏。
蘇寶章本來想領著劉祐真覲見,卻在大殿前,卻被攔下來。說道:“陛下有令,讓十皇子跪在外麵,蘇將軍,單獨覲見即可。”
劉祐真二話不說,跪在台階之下。
蘇寶章單獨進去,三言兩語之間,將今天的事情說得清清楚楚的。
崇仁帝知道原委之後,頓時火冒三丈,厲喝道:“這孽子,這孽子。叫他過來。”
崇仁帝生氣之處有三。
第一,身為皇子當街出手殺人。這是很光彩的事情嗎?即便,有什麽要殺的。身為皇子難道沒有別的手段了。他這個當爹都覺得丟人。
第二,殺誰不行。殺天水郡王府的人。是皇長孫的人。這一下子將事情複雜了。崇仁帝一想起皇後。就覺得鬧得很慌。崇仁帝對這妻子,也是有些無可奈何的。
這孩子非要鬧事?
第三,殺人的原因,居然是討債?
雖然說皇子沒有出宮之前都是有月例,錢不多。但是皇子本身也沒有什麽開支。皇子哪裏有這麽大的開支,崇仁帝一想,就立即聯係到奪嫡這一件事情上了。
三處一起疊加在一起,讓崇仁帝火冒三丈。
劉祐真乖乖地跪在大殿之上。
崇仁帝看著劉祐真一時間有些不認識。他畢竟兒子多,他已經記得上一次見劉祐真是什麽時候了。不過,他隨即將這一點恍惚丟到一邊。厲聲嗬斥道:“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劉祐真說道:“孩兒知罪,請父皇責罰。”
崇仁帝冷笑一聲,說道:“好,好,責罰是吧。”崇仁帝起身,來回踱步,順手摘下一邊掛在牆上的寶劍。掂量一下,順手將長劍扔到一邊,拿著劍鞘。大步走到劉祐真身邊,掄起劍鞘重重地砸在劉祐真身上,說道:“說不說?”
劉祐真挺直腰板,一言不發。
崇仁帝越來越怒,掄起劍鞘一頓亂打,一不小心,打到劉祐真臉上一下,頓時出了一道血淋淋的痕跡。
盛怒之下的崇仁帝,忽然覺得有一些心疼。不想打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崇仁帝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自然也沒有皇帝的斷情絕義。他雖然對劉祐真關心不多,但是到底是怎麽兒子。自己心疼。
隻是此刻他下不來台了。崇仁帝心中暗道:“這臭小子。”他扔了手中的劍鞘。說道:“寶章,將這些臭小子拉出去,給我打板子,他什麽時候開口了。什麽時候停。”
蘇寶章說道:“是。”
一聲令下,立即有兩個侍衛將劉祐真拉下去了。
崇仁帝又有一些擔心,將蘇寶章拉在身邊小聲說道:“你吩咐下去,讓老十狠狠地疼疼,決計不能傷了筋骨。”
“是。”蘇寶章說道。
蘇寶章正要出去。崇仁帝又說道:“回來。”壓低聲音說道:“也不重傷了皮肉。雖然是後背屁股,但也不能有一身傷。他也該說媳婦了。”
蘇寶章說道:“是。”
崇仁帝一伸手,還想說是什麽。沒有出聲。蘇寶章就回來了。畢恭畢敬地聽著。崇仁帝一揮手,說道:“你去吧。對了,在宗正寺那邊安排好,釘死了老十遇刺。那麽什麽什麽韓?”
蘇寶章說道:“韓克己。”
崇仁帝說道:“給我定成鐵案。”
蘇寶章說道:“是。”
片刻之後,外麵傳來劉祐真的悶哼之聲。崇仁帝的臉微微抽搐一下。
打人,宮中太監是專業的。
雖然崇仁帝要求很高,不能傷筋骨,不能傷皮膚。僅僅是疼。
但是宮中的太監完美地做到了這一點。
而且非常疼。
劉祐真在崇仁帝掄著劍鞘打的時候,不吭一聲。但是挨了幾下。就忍不住悶哼出聲。
而這裏時候,一行人從一側走過來,一個太監扯著嗓子高喊道:“皇後娘娘駕到。”
卻見一個女人,才大殿前停了鑾駕。
這個女人看上去有一些年齡的痕跡。但是這一些歲月的痕跡,讓她變得更有風韻了。她就是趙皇後。
而今四十多歲,依然保持著豔壓群芳。再有與崇仁帝少年夫妻多年情義,讓這位皇後能在宮中地位非同尋常。
趙皇後遠遠看了一眼正在挨打劉祐真,眉心微微一動,隨即撫平,走進大殿。
崇仁帝見狀,暗道:“討債的來了。”隨即立即迎了上去,說道:“皇後,你怎麽來了。”
趙皇後輕輕一笑,就有一腔春水的溫柔,聲音緩緩,帶著一股暖意,說道:“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又是行刺的。而今又要打孩子,我身為母親的,怎麽能不來看看。”
崇仁帝有些尷尬地笑道:“說的是,說的是,宮裏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
趙皇後說道:“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是老十遇刺了,這會兒,也不該挨打了。他遇刺。也不是他的錯不是?”
崇仁帝其實也知道,趙皇後是在明知故問。老夫老妻的。崇仁帝豈能不知道,宮中雖然有紛爭,但是趙皇後的地盤。前朝後宮,很多事情都瞞不過趙皇後的耳目。
甚至崇仁帝也知道,如果不是趙皇後雖說是後宮之主,所有皇子名義上的母親。但是對所有皇子,趙皇後明麵上一視同仁,但暗裏卻是三六九等。
老十,就是那三六九等之中最下等的。
崇仁帝也理解,這是人之常情嗎?明麵上過得去就行了。隻是今日之事,趙皇後決計不是為了老十來的。畢竟,她的三個嫡子,長子太子,次子二皇子,還有老來得子,十三皇子。
崇仁帝不想讓老十壞了名聲,畢竟是自己的孩子。該打就打,該罵就罵,該教訓就教訓。但是給遮掩也要這遮掩的。隻是,韓克己是天水郡王府的人,也可以說是太孫的人。
這給老十遮掩了,那有罪過的就是這邊了。
皇後看似關心,其實是來興師問罪的。隻是這溫溫柔柔的興師問罪,讓崇仁帝也沒有辦法抵禦,隻能賠笑道:“事情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