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夢裏不知身是客 第五十八章 金鳳樓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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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傅是前代花魁劉秀貞。而今的人都不知道了。但是想當年,給我師傅寫詩的進士,都是按群算的。”
    “獨占鄴都之風流。”
    單庭芳冷笑說道:“一個惡魔。這麽多年金鳳樓之中,死在他手下的人,少說有上百個之多。”
    杜安說道:“你而今的狀態就好。你而今已經姓杜,後半輩子,大概要麵對我。你們之間,應該坦誠一些。有什麽說什麽。如此說來,侯中奎是不是你殺的?”
    “你知道嗎?我為什麽想要殺侯中奎?”
    單庭芳抱著雙腿,將自己的下巴放在膝蓋上,整個人忽然縮小了很多,好像一個小女孩子一樣。她說道:“他殺了我師傅,也是我母親。就是你們之前一直找的歡哥兒。”
    第五十八章金鳳樓故事
    宮中永遠是奪嫡製高點。
    單庭芳說道:“侯中奎,這個人吃人不吐骨頭。是色中餓鬼,金鳳樓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落在他手中,不出三個月,就會香消玉殞。身上更是沒有一塊完整的。”
    “特別是這些年,金鳳樓之中有一個傳說。傳說,侯中奎得了一個偏方,隻有吃妙齡少女的肉,才能重振雄風。”
    “你說可笑不可笑?”
    說到這裏,單庭芳已經笑得合不攏嘴。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單庭芳嫵媚,迷人,所謂之危險,其實都是她的保護色。
    在這一層層保護色之下,卻是一個恐懼的小孩子而已。
    杜安明白這個時代的道德底線。
    侯中奎吃人這種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甚至僅僅是冰山一角。
    中醫論吃形補形,似乎從此延伸出一種吃人大補的歪理邪說。
    杜安沉默了一陣子,忽然說道;“那伯母”
    單庭芳悵然失神,好像自言自語地說道:“她從來說是我師傅,但是我早就知道,我是她女兒。她一直不想讓我留在金鳳樓之中。她說金鳳樓外麵看上去,流光溢彩,往來都是名士風流,是天下第一處去處。但是對女人來說,這是天下第一魔窟。很多姐妹都說。早知道金鳳樓裏麵是這樣,她們寧可在外麵被椰果咬死。”
    “她說,她一定會讓我出去的。”
    “但是我還是沒有出去,反而她不見了。就好像之前那些姐妹們一樣,消失不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我一直暗中查這一件事情,接管手帕會之後,調查過這一件事情,我母親最後見到的人就是侯中奎。”
    杜安說道:“你的意思是,你並不確定伯母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單庭芳說道:“將一切事情查得清清楚楚,是你們的奢侈。我們這種苦苦掙紮的人,是沒有這種富貴病的。”
    杜安沉默了好一陣子,說道:“你說錯了一句話。”杜安不等單庭芳說話,就說道:“你應該和我說,我們。如果你有想離開杜府,我會安排。但是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今後這裏就是你的家。”
    “放心,我家不是龍潭虎穴。”
    “另外,你會男扮女裝嗎?”
    單庭芳一愣,說道:“自然會,隻是能不能換一個日子,我還沒有準備好男裝。”
    杜安一聽,總覺得那些地方怪怪的。但並沒有在意,說道:“先穿我的。明天,很有可能是今天。你要和我一起去金鳳樓。你不是想知道,侯中奎是怎麽死的嗎?這需要我們來查了。”
    單庭芳滿眼不可思議,說道:“你讓我幫你查?”
    “對。你是最了解金鳳樓的人。這一件事情要你幫忙。”
    隨即杜安就準備離開這裏立即去見劉祐真。
    其實杜安離開趙郡王府的時候,就應該直接去見劉祐真。隻是他當時第一個疑惑,就是單庭芳與手帕會,有沒有做這一件事情。
    而今疑惑解除了。
    自然要與劉祐真商議這一件案子。
    即便杜安從兩個渠道了解到不一樣的局麵。但是總體上是依然覺得,這裏麵疑點重重,真相還遠遠沒有露麵。
    這一次應該聯合辦案。局麵會很艱難的。
    單庭芳看向杜安的背影,眼睛之中忽然有光了。不一樣的光。
    治安司。
    “我也是剛剛知道。剛剛刑部的文書到了。”劉祐真說道:“金鳳樓那邊已經被封鎖起來,而今還是宮中侍衛封鎖。我剛剛打聽的是,東宮那邊人已經去人。”
    “這事情很有問題。”杜安說道:“總體上來說,侯中奎,媚上欺下,不是個好東西。雖然管著天子外庫。但實際地位,不過皇家的外管家而已。死了的動靜,有一些太大了。”
    “這裏麵有我們不明白的東西。而且四皇子也不大清楚。或者說四皇子清楚,並沒有告訴我們。總之,這一件事情很棘手,我們必須要確定,我們要查到什麽程度,或者說,查到什麽對我最有利。”
    劉祐真沉思了好一陣子,說道:“我對金鳳樓,侯中奎並不是太清楚的。也沒有印象。”
    杜安說道:“沒有印象才好。用一句概括,他就是一個拉皮條的,或者皇室專用拉皮條的。”
    “殿下,可能很少涉及這裏。所以不了解。”
    “也正是如此,這事情才難辦。”
    對皇室子弟來說,女色,或者說性資源從來是唾手可得。劉祐真在習武上下了大功夫。自然不能在美色上多耽擱。兩者之間相衝。即便不需要劉祐真童身。在這上麵也應該有所限製的。
    劉祐真身邊的侍女什麽的。就足夠了。或者說劉祐真在這上麵,沒有太多的重口味,就不用與侯中奎打交道了。
    錢,色,權是最容易發生案件的。這一次,又是三者結合。杜安僅僅想到這一點,就頭疼。
    現在杜安也不清楚,侯中奎是因財而死,因色而死的,而是因權力而死,是因為站隊而死。
    每一個不同的死因,就有一個不同的調查結果。
    更不要說,這些隱秘的原因,很難直接問到的。比起這個案子。人頭案僅僅是一個小兒科的案子。
    劉祐真說道:“杜師,你的想法是什麽?”
    杜安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在信息掌握不全麵的時候。隻能去看看了。隻是殿下這一次需要一起去了。否則與刑部,鄴都府尹,宮裏,甚至更多方麵的人。我一個人是壓不住陣腳。”
    劉祐真說道:“那最好不過,其實我也想要看看,師傅辦案的風采。”
    杜安說道:“那好吧。不管怎麽說,先奪下這案子才行。”
    劉祐真說道:“對,案子可以不辦,架子不能丟。”
    治安司沉淪日久,而今是每一分權力都不能讓出去。否則人家還覺得治安司是依舊是當年的樣子。
    “金鳳樓真正重要的不在於金鳳樓的燈紅酒綠,而在金鳳樓後麵暗藏的東西。太多的東西,我是不知道的。但是有些東西我卻是知道的。”
    “你知道,金鳳樓之中最好的女子是什麽去處嗎?”
    “是宮中。”
    “隻是廉訪司不在,保護師傅的力量也不在了。而那個時候我還小。”
    “師傅為了保護我,才與侯中奎虛與委蛇。”
    杜安聽著有些疑問,說道:“侯中奎並不是金鳳樓的東主嗎?怎麽還?”
    單庭芳笑說道:“你是真不知道侯家的產業是什麽?侯家產業,根本是天子之外庫。”
    “侯家所有產業都不是侯家,而是宮中的。侯家僅僅在管理而已,順便從這龐大產業之中有或多或少的股份。當然了,侯家有一些產業是自己的。但都是零零碎碎的小產業。金鳳樓真正起作用的從來是宮裏。”
    “其實,師傅有很多次機會離開金鳳樓。但是最終留下來。我之前一直不懂為什麽。後來我才知道,因為有廉訪司啊?我師傅大概想,有廉訪司撐腰,沒有人敢對他怎麽樣。而且廉訪司也需要在金鳳樓留有人。”
    從單庭芳的語氣之中,時光似乎回到了很久之前。
    杜安心中一動,忽然明白四皇子對侯中奎的重視了。
    別的不說,單單是金鳳樓再向宮中輸送美人,這一項就有太多可做手腳的地方了。
    很多時候,刻意的展露,反而有損自己的魅力。
    杜安說道:“那麽你覺得誰下手殺了侯中奎。”
    “自然不是。”單庭芳靠在床頭,雙目無神地盯著床頂上的布幔。雙腿無意識勾動。說道:“我如果能殺他。何必等到現在。何必將自己送給別人。”
    此刻的單庭芳沒有一絲絲掩飾。但是這種毫無掩飾的態度,才展露出他自己全部的魅力。
    單庭芳一隻手按著太陽穴,沉思好一陣子,說道:“誰下手?我不知道誰下手。侯中奎這無恥小人。想殺他的人,能從鄴都排到汴梁了。不知道有多少。誰殺了他?我還真不知道。”
    杜安聽了一愣,這與他在四皇子口中聽到的完全不一樣。在四皇子那裏,聽到是一個八麵玲瓏,各方麵誰也不得罪的侯中奎。而今在這裏聽到的,似乎並不一樣。說道:“侯中奎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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