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北星雍州已有半年多，在019區也待了好幾個月。
    連英哲早知道她的存在，但上次卻是第一次見。
    當時隻覺得趿熟悉，並沒多想，今天被連柯語那麽一提，才想起來。
    “我……”看見人，一時間，他突然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問了一句：“念念，你還記得我嗎？”
    譚北星垂眸道：“譚念念早就死了。”
    “對不起！”連英哲看著她，神情複雜：“我真的不知道你還活著。”
    譚北星坐在那裏，淡淡一笑：“還有什麽意義嗎？”
    譚家本就是被犧牲的那一族，而她也是被犧牲的那一個。
    過去那些黯淡無光，如墜深淵的日子，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連英哲長歎一聲：“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麽桑原這次閉眼閉的那麽痛快了。”
    桑原早兩年就被宣布死亡了，可他卻硬是熬到了今年。
    區交給譚北星，的確是最好選擇，也是他最大的心願寄托。
    “壹玖工業……”
    “我接手019區是因我個人原因，我對壹玖工業沒有興趣，你做你的執行總裁，我負責我的019區，還有，”譚北星打斷他的話，目光堅定：“你們所對不起的不是我，而是宋家，是阿離。”
    當年的事，雍州沒有一個家族是無辜的。
    而受了最多委屈的，是宋離。
    而壹玖工業，最初姓宋，之後才姓譚，再後來才姓連。
    連英哲看著她，半晌又是一聲長歎：“我明白了。”
    譚北星點頭，想起身離開，又想起連英哲本來找自己的目的：“你跟連家怎樣我管不著，也不會管，但如果你做了對壹玖工業有害，或者傷害阿離的事，我不會放過你。”
    ——
    雍州，廬明島。
    直升機從天而降，宋離順著攀梯而下，幹脆利索的跳落到地上。
    黑色勁裝，口罩帽子，單肩背著個包，手裏握著把銀色長劍，劍穗飄逸，英姿颯爽，滿身的肅殺之氣。
    “老大。”妖姬和風檁早就等著了，此時迎上來，“我們已經勘測好了地形，近日來這邊有很多人來。”
    宋離點頭，寡淡道：“我自己去。”
    妖姬皺眉：“老大，那裏頭很危險，昨天血鴉進去一趟，都差點折進去。”
    “我們跟你一起去！”風檁也不肯讓她自己去冒險。
    宋離麵無表情：“我對這裏比你們任何人一個人都要熟。”
    “可是……”
    “隨時準備撤。”
    宋離的語氣不容置疑。
    妖姬和風檁四目相對，最終都閉了嘴，隻道：“那我們在外頭接應你。”
    宋離淡淡頜首。
    在這座島的深處，有一片很大的廢墟，看起來像是什麽宏偉的古殿，遭遇什麽震蕩後坍塌成了殘垣斷壁。
    枯枝爛葉，荊棘叢生，藤蔓攀爬，在落日的餘暉裏染著孤寂。
    宋離直接穿到中間，在一座看起來還算完整的，不知道是什麽的雕像上，有規律又似沒規律的用劍柄敲了幾下。
    哢嚓——
    一聲輕響，雕像向左移動，後方那堵牆向右移動，露出一個寬闊入口來。
    宋離抬腳走進去。
    通道徑直通向地下，越幾十米外，才逐漸空曠起來。
    消毒水的味道彌漫，一個個房間上都掛著生鏽的鎖。
    各種器皿，以及裏頭的福爾馬林和腐爛的骨頭和器髒。
    “什麽人？”走了沒幾步，周圍突然發出警報。
    宋離唇角冷勾，手中長劍一拋，劍便出了鞘，寒光閃爍裏，直接把頭頂的攝像頭劈了個粉碎。
    引發的後果就是，大麵積警報，數名黑衣人出現，一句話都沒說，徑直就殺上來。
    宋離眼梢逐漸被血氣暈染，邪佞從骨子裏竄出來，桀驁衝天，挾裹著煞氣提劍而上，刀光劍影裏如同切菜一樣，一路殺著往這地下基地深處去。
    “這是……”最深處的監控室，裏頭坐著的人盯著屏幕裏殺伐淩厲的女生，瞳孔驟縮：“竟然是她……”
    外頭傳來一道驚恐聲音：“束博士，我們好像攔不住她……”
    束博士臉色難看：“開啟最高防禦。”
    可這最高防禦，在宋離麵前，也如同紙糊的一樣，提劍亂斬，卷著血氣一路衝到最深處。
    “砰”的一聲，門被踹開，染著血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束博士目光陰鷙：“你竟然還活著！”
    宋離冷笑：“你們都還活著，我為什麽不能？”
    生物醫學工程，有史以來，最完美的試驗品。
    束博士盯著她，眼底閃著貪婪：“既然你又自己回來，那就留下吧。”
    “留的住我再說吧。”宋離一聲冷笑，手中的劍徑直拋出去，插入操控台的鍵盤上，哢嚓一聲，“滋滋”電流聲發出，整個操控台就一陣火花帶閃電的，發出爆炸聲。
    束博士一陣後退，大聲的喊：“抓住她！快……”
    宋離腳尖輕點，踩著牆壁一個借力，飛身把劍拔出來，從束博士身邊一閃而過，束博士脖子裏就一條血痕浮現，瞳孔瞪大，剩下的話全部噎在喉嚨裏，再也說不出來。
    “你……魔鬼！”另外一人見束博士竟然就這樣死了，臉色發白，轉身就往外跑，不斷的大喊著：“魔鬼！那個魔鬼她回來了！快抓住她！殺了她……啊！”
    宋離投擲標杆一樣的，把劍投出去，數米之外直接貫穿他後頸。
    越往裏走，空間越大，數座近兩米高的器皿林立，裏頭困著的，是各種生物，甚至還有……人。
    “十年了！”宋離雙目紅的似血，嗓音陰冷駭人，“你們竟然還在繼續！”
    她從器皿勁裏橫穿而過，所過之處都有人倒下，透明器皿被染成紅色，斑駁可怖的像是人間地獄。
    這裏的每一個人手上都鮮血淋漓，白骨成堆。
    她沒有任何留情。
    一直到最深處那扇門前，不等她去攻擊，就自動打開。
    裏頭空間寬曠，隻有一個人。
    空靈又機械的聲音響起：“我最完美的試驗品，你回來了。”
    宋離拎著滴血的劍走進來，嗓音平靜：“來殺你。”
    那人轉過身來，一張臉俊美儒雅，嗓音略帶機械：“我是你父親創造的，你殺了我，就等於殺了你父親。”
    “你也隻是個試驗品。”
    “我曾叫我的創造者，也就是你的父親一聲父親，也算是你兄長，比溫清玄還要名正言順，你應該叫我一聲哥哥。”
    “你不配。”
    “你父親創造我，試圖改變世界……”
    “可你毀滅了他，毀滅了一切，你也不過是個臭蟲，一個隻能躲藏在這腐爛之地，永遠見不得光的垃圾。”
    “那這一切還不時全是拜你父親所賜？誰還記得，我曾經也是個人！”
    “他是為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