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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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革開放前,我們村還沒有牽拉電路線,第一條電路線還是八幾年的時候牽的,當時有很多不懂的村民跑去想同牽了電線的人家借個燈泡回去用用,搞得別人啼笑皆非。
    在那個沒有電的年代裏,人們到了晚上都是用馬燈和煤油燈照明,我爸年輕的時候每到晚上都會提一盞馬燈到野外去打獵,那時確實是野味豐富,若是打得到一些回家便可以改善夥食了。
    不過這半夜走夜路其實是不安全的,有句話這麽說的,旺運撞大財,倒黴碰小鬼,走夜路其實是需要膽量的,而那膽子不大的人出去也隻會容易招惹髒東西,它們會製造各種聲響來嚇唬你,然後逗弄你帶出去的獵狗,甚至把你攪得不知天南地北!
    像我爸年輕時候膽子就是特別大,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會背著自己那杆火藥槍出去,那時國家還沒有發布槍禁,他每每出去多少都能打得些獵物回來。
    有一天晚上月亮很圓很亮,亮到足可以看清地上的小石子,我爸和村裏一哥們外出打獵,他們走到村邊界的一座教堂附近,這座教堂建在一處半山腰,常年沒開過門,也無人進去看過。據說教堂裏曾吊死過一個人,且有獵戶見過,在陰沉晦暗的晚上,有一個身穿教袍的長發女人撐著一把黑傘進了教堂裏麵,然後教堂頂樓塔的地方就會亮起搖曳的燈光,村裏人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對於這些不屬於本土衍生的東西總有些排斥的心理。
    我爸和哥們並排走了一段路,一隻山鼠從他們麵前竄過,那哥們提著燈就去追,我爸那時已經獵了有幾隻野雞,對那山鼠也沒什麽興趣,就原地坐下來等人。那哥們追著山鼠跑了有十幾米遠,跑到一個低窪的地方,眨眼那滑溜的東西便不見了蹤影,氣得他連吐了幾口口水,咒罵了幾句,“晦氣!”反身打算回到我爸那裏。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他的耳跡,“到這兒來!到這兒來……”帶著一種說不清的蠱惑,那哥們的眼神漸漸變得迷離,轉回身就往前麵的方向走去,從我爸的視野裏,那哥們的馬燈光亮理他是越來越遠了,眼看著都要往山上跑了,深更半夜在野外他也不能大聲喊,站起來小跑跟了上去。
    終於那哥們是在距離教堂很近的地方停下來了,但貌似一直站在那裏沒有動靜,接著我爸帶來的獵狗就朝著一邊的方向狂吠不止,而後那邊方向是一陣婉轉清淒的哭聲響起,在幽幽暗暗的月色下帶來的震撼可想而知,驚得我爸登時頓了腳步舉起馬燈往那邊一照,他原還以為是誰家夫妻吵架了跑出來哭的,結果什麽人也沒有看到,聲音也停了下來。
    就在我爸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時候,那哭聲又從身後響起了,他舉著燈猛轉身,那哭聲又跑到了另一邊去了,幾番下來,他也隱約察覺了不尋常的地方,一隻手緊緊抓住槍杆子退後幾步。
    這個時候,那哥們自己回來了,他走近我爸後問了句怎麽了,我爸就把剛才聽到的聲音告訴他,剛說完倆人都有點渾身不自在,也不用多說什麽,倆人立時匆匆地往回走。回村的路上,我爸問那哥們剛去哪裏了,那哥們想起來煞白著臉色說山鼠沒抓著,自己卻莫名其妙的走到了三座土墳前,他覺得有可能是遇到迷路神了!
    他們回到村裏後便各自回家了,我爸回到家門口的時候聯想起剛才的事情,便沒有立即進屋裏,而是在門口外麵抽了支煙才開門進去……
    要說這迷路神啊,雖掛著一個神字,可並不是什麽神仙,它和鬼打牆有幾分相似,但也有區別。
    鬼打牆發生時是分不清方向,且自我感知模糊,不知道要往何處走,所以老在原地轉圈,民間有一些老法子是對付鬼打牆的,說遇到鬼打牆時千萬不要驚慌,就坐下來抽根煙啊撒泡尿或是罵髒話啊什麽的,若是有熟人見到親朋好友被鬼打牆迷住了千萬不要第一時間去到他前麵叫醒他,否則那人一個心髒承受不住便很容易出事。
    而迷路神那是一種特殊的鬼,如果在比較晚或是正午的時候趕路,並且還有心事的話,就很有可能碰到它,而想要擺脫它就隻能靠個人的心誌和運道了。
    隔壁家有個和我爸同輩分的人,我們都叫他四伯,四伯平日裏也愛到外邊打些野物回來換換口味,那天剛入夜,他吃了晚飯就背了電瓶到外邊有溪流的地方捕魚,隻是那晚他轉了很多地方連一條小魚都沒能捕到,無法,隻能錘頭喪氣的回來了。
    等四伯走到村裏一個公用的池塘邊時,聽見一撲通的落水聲,於是抱著隨意的心態就把捕魚器伸進池塘裏,沒想到一下子就撈起一條兩指寬的鯽魚來,他心思立馬就活絡起來,沿著池塘邊走,這時捕魚器是一捕一個準,連續不斷有魚被撈起來,他背上裝魚用的小魚箱也變得沉重起來,可當他放下來看時裏麵卻隻有三分之一,他有些疑惑,但也沒多想,背回去又繼續了。
    可背上的魚箱是越發的沉重,勒疼得他不得不放下來,把捕到的魚都扔到了岸上,他打算再捕幾條上來就回去,誰想他竟越捕越上癮了,捕到魚的快感讓他飄飄然的,之後他就這樣在那個隻有五分大的池塘邊來回轉悠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四伯母挑著水桶到地裏澆菜,在池塘邊挑水的時候,她就見到一晚上沒回家的四伯在那兒專注著手上的動作,把一塊塊石子撈到岸上來,仿佛什麽也影響不到他。
    四伯母被氣得夠嗆,一撂扁擔就跑過去扯著四伯的衣裳,一手叉腰著說:“你這發瘟的,在這裏幹嘛呢?”
    四伯被這一打攪立時清醒了過來,見到是自己媳婦後怔愣了一瞬,而後眉開眼笑的說:“你瞧我昨晚捕了很多魚,吃不完的咱可以烤幹了放起來!”
    “哪來的魚呢?做夢呢吧你?!”四伯母聽著氣結,直接就一巴掌招呼到他背上罵道。
    四伯轉身指著地上得意的開口道:“這不是……呢……我的魚呢?”話還沒說完,他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傻眼了。
    此時地上哪有什麽魚,隻有一堆堆沾著泥巴的石子,昨夜他的戰果一喵星都沒有了,看得眼都生疼的……
    那次四伯回家後便生了一場病,病好以後他有一段時間都不敢晚上出門的,到後來要出去的話也是要和別人結伴同行了。
    就四伯遇到迷路神這事還算輕的。
    我們村裏有個好吃懶做的人叫甘立國,他和四伯一樣,也是遇到了迷路神,但至少四伯還能在四伯母幹擾下恢複清醒,可甘立國是沉浸在裏麵出不來!
    那天甘立國到外麵耍回來,肚子餓得不行,當他走到村裏那個池塘的時候,就見池塘的水麵上遊動著一隻鴨子,那鴨子看著不像是家養的,就這麽悠閑的在水裏飲水嬉戲,甘立國盯著那鴨子看了有一會兒,想著自己好像挺久沒吃到肉了,那鴨子就仿若已經是他餐桌上的一道菜,一時口水都流出來了,抬腳就要往池塘裏走!
    這時有村裏的人路過見他這幅模樣,心裏有幾分不屑,本想不理會他就這樣走過去,誰知甘立國撲通一下就跳進了池塘裏,還越往裏走,呆滯著的眼神嘴裏念叨著什麽鴨肉、鴨肉的!這池塘裏能有什麽鴨肉?
    那個過路的人瞧著甘立國一副被迷了心竅的樣子,心知壞了,別看這池塘不大,最中央的地方可是一個深潭,足可以淹掉兩層樓呢!那人立馬跑過去大聲喊道:“快來人呐,有人跳水了!喂,你往哪兒走呢?快回來!”喊了好幾聲也沒見甘立國回過神,便跟著跳進去把他拉住想往回走,卻不想那甘立國竟不管不顧的一心往裏走。
    其他附近的人聽到後跑了過來幫忙,將甘立國押回了岸上,等甘立國的家人趕到後聽著他一直盯著池塘說吃鴨肉,眾人迷惑,齊齊看向池塘裏,漣漪的水麵上,空無一物!
    那甘立國吵鬧著說要吃鴨肉,幾次掙脫牽製想跳回池塘裏,村裏的長輩瞧著也不是辦法,便叫他的家人先把他帶回家裏。那晚甘立國的家人就給他買回鴨肉煮給他吃,然而他丁點未沾,等過了一個晚上後他又想跑那個池塘去,把他的家人鬧騰得沒辦法隻好把他先關進房間裏不給出來,再去請神婆來看。
    神婆給燒了張符混到酒裏給他灌下,過了沒一會兒甘立國就開始狂吐,上吐下瀉,吐出來的東西夾雜著腥臭,可當真是隔夜飯都吐了個幹淨,讓人作嘔。
    眼瞅著也不是個辦法,他的家人又趕緊給送到村裏的衛生院去了……
    那甘立國最後是被救回來了,不過他以後再也吃不了鴨肉,就連聞到那個味都讓他犯胃酸的!
    其實說這迷路神,也是以前那個年代的事了,如今陽勝於陰,若是要陰返,也不知要過幾個年代呢?!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