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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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無關。”
溫然不願多說,可裘鈺不是一個好打發的人,沒過多久,她就繳械投降了。
“我的生日是村支書在人口普查的時候隨便寫的。”
溫然側過身,鼻音帶著哭腔,“你滿意了?”
這和裘鈺了解到的情況差不多,6歲之前,溫然和她的哥哥在臨近江城的一個村莊相依為命。
直到她7歲的時候才被接到江城上學。
在奧賽上一鳴驚人,跳級保送,考入燕京大學,她隻用了7年。
可順風順水的人生止步於大三,她像是投入湖泊中的一粒石子,沒有一絲痕跡。
年的時間,檔案上隻剩下靈活就業四個字。
她沒有上班,沒有參賽,甚至沒有回家。
而在兩年前,她突然出現在海城,應聘海城大學的圖書館管理員。
一個臨時工的職位,以她的學曆來說簡直是大材小用。
裘鈺的手指滑過她右小臂的傷疤,眉心微動。
是什麽人在她的身上留下如此醜陋的傷痕?
又是為了什麽傷害她?
無人可知。
他的指尖在她的傷疤上跳動,手指骨節分明,蒼白有力,強弱有力,指法標準。
拋去這不堪的姿勢,他倒真的是在像彈奏一家鋼琴。
在尋找到最後狂歡的節拍時,他屏息凝神,整個人傾覆下去,完成最後一個八拍。
“我幫你過生日吧,好不好?”
溫然喘不上氣,顫得腦子發懵。
一句走調的嗯,便成了她的答案。
溫然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那張寡淡的臉,屬實沒有多少實感。
這個日子,她竟是要和裘鈺一起度過的,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裘鈺從浴室裏走出來,窄腰寬肩,每一寸肌肉都恰當好處,多一分太油,少一分又太薄。
感受到了溫然的視線,他挑眉,坐在旁邊的位置,“幫我吹幹。”
溫然的動作很輕柔,說實話,她實在沒有一個蠱惑人心的臉,唯一能合他脾氣的,無非是她不愛塗那些化妝品,倒不是因為她天生麗質,而是她可以回避做那些裝扮自己,享受生活的事。
一張厭世臉,薄唇多數情況下都是緊緊地抿著,不知在想什麽。
他圈住她的腰,掐了一把。
“一會兒再出去吧。”
這一會兒就是三個小時。
溫然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不過鼻尖和顴骨映著蜜桃色,像是擦了腮紅,我見猶憐的。
“你想去哪裏呀?”
這一天溫然向來是不願意出門的,她會把自己反鎖在家裏,永不停止的幻聽和噩夢讓她隻能靠抽煙麻痹自己。
不過今年,不知是不是因為裘鈺的緣故,她常常一覺到了天亮,再無噩夢纏身。
她眨了眨眼,揮去那些陰霾的想法。
正是晚餐的點兒,街上人來人往的,熱鬧非凡。
唯一門可羅雀的,是一家奢侈品內衣店。
裘鈺站定,眉眼輕揚:“送你件禮物吧。”
說是給她的禮物,其實是用來滿足他的。
在裘鈺一連拿了幾件內衣後,溫然更是堅定了這種想法。
導購員臉紅地問:“需要這位小姐試一下嗎?”
溫然吞了吞口水,這衣料的剪裁設計看得她耳紅心跳,穿出來簡直會要了她的命。
“不用試,我知道她的尺碼。”
這句話,透著意味深長的撚熟。
溫然的臉更紅了。
裘鈺就是她的克星。
裘鈺訂的包廂臨海,正好能俯瞰整城市的夜景。
溫然吃得索然無味,她不喜粵式口味,她喜歡辣的,麻的,酸的,所有能產生痛感的味道。
裘鈺看著她動筷,她的薄唇沾上油漬,泛著光。
清心寡欲了多年,裘鈺也不知道自己竟會變成這麽衝動。
除了溫然身上帶毒,他想不出其他的答案了。
“過來。”
他的嗓音已經開始嘶啞。
“今天是我生日,我已經累了,裘鈺。”
“別讓我說第二遍。”
他用最後的理智維持著高冷的人設。
他對情愛向來鄙薄,這種廉價的感情不過是逢場作戲的產物,他可以輕而易舉地任何人說出我愛你,也可以將奉為圭臬的伴侶踩在腳底。
這是裘鈺之前的想法。
折磨,利用,控製。
是他對男女關係的注解。
而現在呢?
裘鈺也不知道。
溫然沒有著力點,隻能用手抓住桌布,青筋暴起。
滾燙的牛肉火鍋隨著她的動作一點點地變歪,終於在某一刻,量變形成質變,傾倒過來。
裘鈺眼疾手快,抱緊溫然。
自我犧牲的事,他第一次做。
原來,痛苦的同時,還可以歡愉。
溫然的尖叫聲下,他眼前一黑,這種感覺,足夠刻骨銘心。
他不想承認,他已經著了魔。
湯水全部濺在了他的後背,好在湯底的溫度不高,隻是燙傷。
醫生簡單地處理後,跟溫然叮囑注意事項。
溫然被嚇壞了,她麻木地點了點頭,握緊醫生開的藥。
她沒想過裘鈺竟然會保護她,雖然這事故他是主要負責人。
但如果他把她推出去呢。
利益當頭的裘鈺完全能做到。
說到底,溫然對裘鈺的期待過低,突然被他珍視了,還有些手足無措。
“我扶著你吧。”
溫然任由裘鈺把全身的力量倚在她的肩上。
裘鈺小聲的喘息著,雖然不嚴重,但燙傷的創麵太大,沒走一步都挺折磨的。
但看著溫然怯怯的模樣,他的心情倒是沒來由的好。
溫然好不容易把裘鈺帶帶了醫院門口,打到一輛車,她便把裘鈺扶了進去,告訴司機地址,隨即關上車門。
“你去哪兒?”
“我馬上回去,你先回家吧。”
車子疾馳而去,溫然仰頭看著天,進了附近的一個花店。
“你好,我要一束雛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