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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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車!”
    裘鈺壓抑著嗓音,平靜的外表下,是令人膽寒的淩厲。
    司機嚇得踩下刹車。
    乖乖,那眼神,分明像是從地獄浴血歸來的羅刹。
    裘鈺下車便看到溫然從一家店鋪出來,雙手捧著一束花。
    他顧不上痛,快走了幾步。
    是菊花,準確的說,是雛菊。
    他鬼使神差地躲到了暗處,視線隨著溫然向山頂走。
    裘鈺記得,那裏有一座巨大的陵園。
    因為傷痛,他的腳步慢上許多,正好適合跟蹤。
    爬到一半,挑開的水泡似乎正在化膿流水,整個後背汗津津的,像是被一張網緊緊地箍著。
    他眼見著溫然已經進了陵園的入口。
    忽然,他覺得後腰熱熱的,摸過去,溫熱的液體流到他的指尖。
    是血。
    他嫌棄地蹙眉,扶著圍牆繼續前進。
    他一向把利弊的界限分得清晰明了,但現在他又為什麽在跟蹤溫然呢?
    他不是一個喜歡麻煩的人。
    更不是一個喜歡委屈自己的人。
    這明顯破壞了他的原則,更與他的利益無關。
    他厭惡這樣的自己。
    還未等到他登頂,溫然已經從陵園裏出來,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單手捧著雛菊。
    另一隻手滴著血,手背全是泥土渣。
    她擋在門口,出來的人撞向她的肩膀,將雛菊的花瓣擊落,一瓣一瓣地飄到地上。
    可溫然卻像是不知痛,固守在那個位置,等著每一個人撞向她。
    那個瞬間,裘鈺似乎產生了一種錯覺,這個女人的身上散發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絕望和無助。
    而這種無法解脫的痛苦,他感同身受。
    溫然朝裘鈺的方向走過來。
    她的眼神空洞,沒有裘鈺,更沒有眼前的紅綠燈,斑馬線,以及疾馳而來的黑色吉普。
    “溫然!”
    他飛快地跑到馬路中央,此時溫然已經昏倒,手中的雛菊被輪胎踩碎,隻剩一地的殘渣。
    黑色吉普下來一男一女,女人咒罵道:“精神病,想死躲遠點,真他媽晦氣!”
    “你說什麽?”
    裘鈺抬眸,眼底漸漸猩紅。
    低沉的聲音並不響亮,但每一個字都足以震懾人心。
    男人認出了裘鈺,連忙陪笑道:“這不是裘律師嗎?巧了,哎呀小姑娘肯定是昏倒了,咱們趕緊把她送到醫院吧!”
    “你說什麽呢,要這人上我車,那不是髒了我的車……”
    “滾滾滾,你懂什麽!”
    溫然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了一具扭曲的身體,他沒有眼球,深陷的眼窩不斷地流出猩紅的淚。
    他張嘴,囈道:“溫然,別拋下我,別離開我,別丟下我一個人……我好冷……”
    溫然驚醒,流的冷汗幾乎將枕頭浸透。
    她大口地喘著氣。
    “醒了。”
    護士拔掉點滴的針管。
    “我怎麽會在醫院?”
    溫然捂著頭,記憶還停留在陵園門口。
    “你在馬路上昏倒了,幸虧有人把你送過來,人家身上也有傷,但是執意要醫生先照顧你,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護士將門簾拉開,裘鈺的側臉出現在溫然的眼前。
    “還長得這麽帥,要是我就以身相許了。”護士打趣道。
    溫然的臉白了幾分。
    “他的傷嚴重嗎?”
    “包紮好的傷口又出現了撕裂,估計就是抱你的時候弄得。”
    護士添油加醋:“本來半個月就能好的傷,這回一個月都沒法好了。”
    溫然的右眼皮突突地跳。
    欠誰不好,為什麽偏偏是他呢?
    她坐在裘鈺的床邊,裘鈺好像也做了噩夢,他的眉峰皺得極高,薄唇抿成一條線,整個人蜷縮在一起。
    她不知在哪裏看過,防備心極重的人都會采用這種睡姿。
    他們躺在一起的時候也是,裘鈺會從背後緊緊地抱住她,像是抱著一個玩偶,手腳並用,死不撒手。
    “裘鈺。”
    她輕拍著他的後背,倏地,裘鈺捉住她的手,放在懷裏。
    他的胸膛很冷,似乎從她的手掌才汲取到片刻的溫暖,溫然以前隻認為涼薄是一個誇張的形容詞,可遇到了裘鈺,她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人的確是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禁欲的寒氣。
    放在床邊的手機震動三聲。
    雖然溫然無意侵犯裘鈺的隱私,但她還是看到了一晃而過的一句話。
    【你準備什麽時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