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多
字數:3297 加入書籤
“停車!”
裘鈺壓抑著嗓音,平靜的外表下,是令人膽寒的淩厲。
司機嚇得踩下刹車。
乖乖,那眼神,分明像是從地獄浴血歸來的羅刹。
裘鈺下車便看到溫然從一家店鋪出來,雙手捧著一束花。
他顧不上痛,快走了幾步。
是菊花,準確的說,是雛菊。
他鬼使神差地躲到了暗處,視線隨著溫然向山頂走。
裘鈺記得,那裏有一座巨大的陵園。
因為傷痛,他的腳步慢上許多,正好適合跟蹤。
爬到一半,挑開的水泡似乎正在化膿流水,整個後背汗津津的,像是被一張網緊緊地箍著。
他眼見著溫然已經進了陵園的入口。
忽然,他覺得後腰熱熱的,摸過去,溫熱的液體流到他的指尖。
是血。
他嫌棄地蹙眉,扶著圍牆繼續前進。
他一向把利弊的界限分得清晰明了,但現在他又為什麽在跟蹤溫然呢?
他不是一個喜歡麻煩的人。
更不是一個喜歡委屈自己的人。
這明顯破壞了他的原則,更與他的利益無關。
他厭惡這樣的自己。
還未等到他登頂,溫然已經從陵園裏出來,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單手捧著雛菊。
另一隻手滴著血,手背全是泥土渣。
她擋在門口,出來的人撞向她的肩膀,將雛菊的花瓣擊落,一瓣一瓣地飄到地上。
可溫然卻像是不知痛,固守在那個位置,等著每一個人撞向她。
那個瞬間,裘鈺似乎產生了一種錯覺,這個女人的身上散發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絕望和無助。
而這種無法解脫的痛苦,他感同身受。
溫然朝裘鈺的方向走過來。
她的眼神空洞,沒有裘鈺,更沒有眼前的紅綠燈,斑馬線,以及疾馳而來的黑色吉普。
“溫然!”
他飛快地跑到馬路中央,此時溫然已經昏倒,手中的雛菊被輪胎踩碎,隻剩一地的殘渣。
黑色吉普下來一男一女,女人咒罵道:“精神病,想死躲遠點,真他媽晦氣!”
“你說什麽?”
裘鈺抬眸,眼底漸漸猩紅。
低沉的聲音並不響亮,但每一個字都足以震懾人心。
男人認出了裘鈺,連忙陪笑道:“這不是裘律師嗎?巧了,哎呀小姑娘肯定是昏倒了,咱們趕緊把她送到醫院吧!”
“你說什麽呢,要這人上我車,那不是髒了我的車……”
“滾滾滾,你懂什麽!”
溫然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了一具扭曲的身體,他沒有眼球,深陷的眼窩不斷地流出猩紅的淚。
他張嘴,囈道:“溫然,別拋下我,別離開我,別丟下我一個人……我好冷……”
溫然驚醒,流的冷汗幾乎將枕頭浸透。
她大口地喘著氣。
“醒了。”
護士拔掉點滴的針管。
“我怎麽會在醫院?”
溫然捂著頭,記憶還停留在陵園門口。
“你在馬路上昏倒了,幸虧有人把你送過來,人家身上也有傷,但是執意要醫生先照顧你,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護士將門簾拉開,裘鈺的側臉出現在溫然的眼前。
“還長得這麽帥,要是我就以身相許了。”護士打趣道。
溫然的臉白了幾分。
“他的傷嚴重嗎?”
“包紮好的傷口又出現了撕裂,估計就是抱你的時候弄得。”
護士添油加醋:“本來半個月就能好的傷,這回一個月都沒法好了。”
溫然的右眼皮突突地跳。
欠誰不好,為什麽偏偏是他呢?
她坐在裘鈺的床邊,裘鈺好像也做了噩夢,他的眉峰皺得極高,薄唇抿成一條線,整個人蜷縮在一起。
她不知在哪裏看過,防備心極重的人都會采用這種睡姿。
他們躺在一起的時候也是,裘鈺會從背後緊緊地抱住她,像是抱著一個玩偶,手腳並用,死不撒手。
“裘鈺。”
她輕拍著他的後背,倏地,裘鈺捉住她的手,放在懷裏。
他的胸膛很冷,似乎從她的手掌才汲取到片刻的溫暖,溫然以前隻認為涼薄是一個誇張的形容詞,可遇到了裘鈺,她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人的確是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禁欲的寒氣。
放在床邊的手機震動三聲。
雖然溫然無意侵犯裘鈺的隱私,但她還是看到了一晃而過的一句話。
【你準備什麽時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