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夏洛特放下手中的高腳杯，瞬間抬起了頭。
    看到她如此大的反應，尼斯微微一愣，而後有些弱弱地重複道：
    “救……救世主啊……就是一些崇拜傳說的北境部落……”
    “傳說？什麽傳說，救世主又是什麽救世主？”
    夏洛特繼續問道。
    尼斯攤了攤手：
    “這我就有些記不清了，都是幾百年前的經曆了，我隻是遊曆的時候從一些北境人那裏知道了有這麽些部落而已……因為第一次聽說，所以當時感覺比較驚奇。”
    說著，尼斯又看向了夏洛特，有些好奇地道：
    “夏洛特大人，您對這個很在意嗎？是我說的這些事喚醒了您過去的某些記憶嗎？”
    夏洛特遲疑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算是吧。”
    尼斯頓時來了興致。
    它雙目放光，琥珀色的貓眼裏寫滿了八卦兩個字。
    不過，在它繼續追問前，夏洛特已經將新的命令甩給了它：
    “行了，這幾個月都發生了什麽，我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你去將尤爾斯特喊過來吧，奈斯氏族那邊開出來的條件，也該回應了一下。”
    看到夏洛特不願多談，尼斯隻好忍住了好奇。
    它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說了聲“是”，而後有些遺憾地退下了。
    尼斯離開，夏洛特的神情也陷入了思索。
    救世主……
    不知道是她的敏感還是什麽的，這個稱號，真的很難不讓她聯想到自己二次穿越的時候從自由城邦那裏接過的“稱謂”。
    再加上她這次穿越回來突然多出來的幾十萬信徒，真的很難不讓她產生一些離奇的聯想……
    這幾十萬信徒……
    不會是她二次穿越，在曆史中留下痕跡之後的信仰殘留吧？
    這個想法可能有些自戀。
    但如此多的巧合碰在一起，真的很難不讓人如此猜測。
    塞巴斯的本事雖然不小，但四個月三千信徒搖身一變成近五十萬也太誇張了，但如果不是塞巴斯所為，而是這些信徒“本就存在”，那就不一樣了。
    “不管是不是，‘看一看’就知道了。”
    看著血之聖典具現化的個人狀態顯示，夏洛特自語道。
    神明能夠通過和信徒的聯係，投射下屬於自己的視線。
    擁有血之聖典，同時自身也同樣成為半神的夏洛特也能做到。
    那多出來的數十萬信徒，在她的信仰世界中就如同群星一般耀眼，挑選一些投射下目光，足以讓她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想到這裏，夏洛特果斷再次沉入意識。
    血之聖典光輝綻放，夏洛特的意識再次回到了暗夜古堡，她坐在血之王座上，召喚出了自己的信仰網絡。
    點點星光在古堡中蔓延，夏洛特的麵前出現了一片璀璨的星海，那星海的星光紅中帶金，比代表血裔的緋紅星海更加瑰麗。
    那是信仰之光的具現化。
    夏洛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信仰網絡上，很快就區分出了多出來的幾十萬信徒。
    無他，因為在她的麵前，這些信徒的存在太獨特了。
    與那些她沉睡前就已經存在的信徒不同。
    夏洛特之前就已經擁有的信徒，光輝璀璨，在夏洛特的感應裏極為清晰，她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與對方的聯係。
    但多出來的這幾十萬信徒不一樣。
    在夏洛特的感應裏，自己與他們的聯係極為模糊，就仿佛中間隔了一層紗，又好像是沒有形成真正有效的聯係。
    她仔細感應了一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這些信徒並沒有真正納入到她的信仰網絡之中。
    這就有意思了。
    信徒之所以會成為信徒，就是被神明納入到了自身的信仰網絡裏，與神明的力量建立了“聯係”，得到了神明力量的“庇護”。
    沒有被納入信仰網絡，沒有和她的力量建立聯係，又如何成為信徒？
    這就像是學校裏的學生。
    每個學生都需要入學，有了學籍，才是學校裏的學生，才能在學校裏聽課上學。
    但夏洛特的“學校”裏突然冒出來一群沒有學籍的“學生”。
    他們從未入學，學校裏也沒有他們的檔案，但他們突然就出現在了學校裏，你甚至不知道他們是怎麽來的，不僅如此，他們還在學校裏有自己的座位，寢室裏有自己的床鋪，他們能聽課，還能和“老師”互動。
    但他們就是沒有學籍。
    他們也沒有入過學，在學校裏沒有檔案，也沒有交過作業。
    那麽問題來了，這些“學生”是哪裏冒出來的？
    如果沒有“第二次”穿越，夏洛特一定會一臉懵逼，但現在，她心中有了一些猜測……
    “莫非……這些信徒是我穿越回去影響曆史之後，流傳下來的?”
    “我的穿越……難道並不是完成了本有的曆史，而同樣也是在改變著曆史？”
    夏洛特很難不產生這樣的想法。
    畢竟，如果她真的有這麽一批信徒，為何在之前不冒出來，偏偏在她二次穿越，接受了“救主”名號之後冒出來。
    當然，這都是她的猜測。
    這些信徒究竟是不是那些信仰“救主”的自由城邦後裔，夏洛特還得親自“看看”。
    想到這裏，夏洛特在那些“星光”中尋找起來。
    “信仰的強度決定了光芒的亮度，既然我打算查看，那就應該挑選信仰之光最強的，這樣的話，能更容易建立聯係，也對神力的損耗更小。”
    夏洛特思索道。
    這些信徒並沒有和她的信仰網絡建立起完全的聯係，想要投射下目光，會比利用信仰網絡更加困難，消耗更大。
    這個時候，自然要選擇最省時省力的辦法。
    夏洛特精神力擴散，一番搜尋，最終……在星海深處找到了光芒最亮的那一顆。
    而後，她神力綻放，將自己的意識投了過去……
    久違的“穿越”感傳來。
    隨著神力蔓延，夏洛特隻覺得自己的意識緩緩上升，而後迅速北去。
    下一刻，她“看”到了一個陌生的畫麵。
    那是一片壯美的海峽峽穀。
    巍峨的山脈覆蓋著白雪，仿佛是上蒼的鬃毛，延綿不絕地伸向天際，山峰上的冰川閃爍著晶瑩的藍色，向下流淌，形成澎湃的瀑布，奔騰而下，注入湛藍的峽灣。
    茂密而古老的蒼翠樹林仿佛綿延到世界的盡頭，能看到鷹嘴鋒利的獵鷹在樹梢上翱翔，雄鹿和棕熊在密林中漫步。
    而在森林之外，岩石嶙峋的漫長海岸線如同一條無窮無盡的蛇形線條一般向遠方延展，高大的木牆和堡壘塔圍繞著的村落炊煙渺渺。
    那村落中的房屋是粗糙的木材搭建的，覆蓋著厚重的稻草，而在海岸邊，還能看到木製的碼頭，碼頭處停靠著一艘又一艘威風凜凜的細長戰船。
    與卡斯特爾領的帆船不同，那些細長戰船體型稍小，雕刻有栩栩如生的龍首雕像，船身上刻滿神秘的符文和精美的圖案。
    夏洛特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了這村莊的來曆。
    若是她沒有判斷錯的話，這應該是一座在過去兼職著“海盜”身份的傳統北境部落。
    就像藍星中世紀令西歐人聞風喪膽的維京海盜一般，在彌瑞亞世界，數百年前同樣存在著讓尤奈特人小兒止啼的海盜，那就是北境海盜。
    在那個海盜泛濫的年代，憑借著高超的航海技術和強大的武力，北境人乘坐他們的戰船經常襲擊落星和新月王國的海岸，掠奪了海量的財富，更有海盜甚至直接在兩國的海岸定居甚至入侵。
    就連現在的落星王室，羅曼家族，追蹤族譜的話，都是北境海盜的後裔。
    雖然近百年來，隨著魔導技術和煉金產業的發展，尤奈特諸國的城市越來越難以被裝備簡陋的海盜攻破，北境海盜也隨之沒落，但在北境大公國，仍然存在不少這些的部落。
    當然，他們已經不再幹海盜行徑了，而是轉向了狩獵海洋中的魔獸。
    現在的他們，更像是遊蕩在海上的魔獸獵人。
    結合自己看到過的關於北境的書籍，夏洛特很快就確定了這村落的身份。
    隻是，問題來了，為什麽視野是在天上？
    夏洛特心中疑惑，不過……下一刻她就知道為什麽了。
    伴隨著一聲龍吟，俯瞰海峽的視野驟然向村落降下。
    夏洛特頓時了然。
    她這次“注視”的信徒，是在龍背上。
    夏洛特神力微動，視野迅速擴展，很快看清楚了信徒的模樣。
    那是一位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少女。
    她身著棕色麻布製成的長袍，外附簡易的皮甲，頭上帶著裝飾著羽毛的頭盔，身上則掛滿了各種各樣的飾品，典型的北境海盜裝扮。
    她的身下，騎著一頭威風凜凜的雙足飛龍，那飛龍看起來年紀不大，應該成年不久。
    “歐多西亞！我們回去！”
    少女拍了拍雙足飛龍的背，喊出了一個差點讓夏洛特沒繃住的名字。
    雙足飛龍長嘯一聲，在村落上方盤旋了兩圈，而後緩緩降落。
    看到降落的飛龍，村子裏一片雞飛狗跳，人們紛紛避讓。
    “阿斯特麗德！你在幹什麽！還不趕緊給我下來！”
    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惱怒。
    聽到這個聲音，人們自覺向兩側讓開，一位身披黑色長袍，蓄著大胡子的北境戰士出現在了夏洛特的視野裏。
    “父親！”
    看到戰士，少女一陣歡喜。
    她從龍背上一躍而下，而後歡快地道：
    “父親！看到了嗎？我已經能夠好好和歐多西亞一起飛翔了！我也能參加戰鬥，像男人一樣為了村子狩獵魔獸了！”
    “胡鬧！狩獵魔獸這種事，連村子裏最強大的戰士每次出行都做好了搏命的準備，你一個女孩子瞎摻什麽熱鬧！”
    北境戰士臉色一黑，厲聲訓斥道。
    說完，看著少女那明顯是完全沒有聽進去的激動模樣，戰士一聲長歎，說：
    “阿斯特麗德，別想著出海了，來自卡斯特爾的使者團與教會代表已經到達北境了，我已經和長老以及各個部落的族長們商定，決定接受大公陛下的邀請，代表聯盟參加即將在冬堡舉行的宴會了。”
    聽了戰士的話，少女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她臉色一變，精致的小臉染上了慍怒：
    “為什麽！您為什麽要接受大公的邀請？您真的要接受他那苛刻的條件，拋棄我們驕傲的信仰和親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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