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仙大會結束了。
    仙門打開那一刻，意味著一個時代的結束。
    沒有持續幾日的升仙大會，以太玄道宗道無涯成為新一屆九洲登仙第一落下帷幕。
    九洲無數修士都在談論未來九洲的格局。
    老一派的登仙期強者飛升，所屬宗門勢力，均獲得了從仙門灑落的仙靈氣。
    這一份仙靈氣，也意味著未來幾十年，或者百年後，又將出數量更多的登仙強者…修士們都在憧憬著，屆時又將是怎樣一番滄海桑田，修行盛世？
    當然，這一切，與此時的王牧並沒有多少關係。
    下界的仙使沒有離開。
    “你即是與他相識，那對田先生知曉的應該更多…”
    “若是去世了，那可有他的墳墓所在？”
    “……”
    “這…已經千年了，就算有墳墓，也應該消失了？”
    “那他可有留下什麽後人？”
    “這個…應該沒有吧？”
    “他還說過什麽？”
    “……”
    麵對這位仙人蕭慕璃的諸多問題，王牧避重就輕，簡而言之…
    “你怎麽一問三不知…”仙人麵容微凝，“你既然是他唯一的友人，他連那麽多他的經曆都告訴你了，你怎麽對他後來的事情知道的如此少？”
    “難不成你們後來就再也沒接觸過了？”
    遊戲都結束了，你說我怎麽能知道那麽少？王牧心想。
    “這…重要麽？”
    “對上界而言，頗為重要。”蕭慕璃直言道，“你既然知道他的事，也知道他是輔左…女帝統一大黎的肱股之臣。後來舉朝飛升，開辟上界，他是黎朝的攝政王，至今都保留著那份尊位。”
    “就算死了，也得有記載才行。”
    “那…要是沒死呢？”王牧問道。
    “……”仙人一怔。
    “沒死那自然更好，以他的功勞該有仙位。”仙人道，“自然是要回上界麵見女帝。”
    那能見麽？
    當年的田先生就是一個偽裝身份。
    現在再以田先生的身份形象去見，怕不是一個照麵就給看穿了。
    “那我不知道。”王牧道，“他人在何處，是生是死，我其實不知。但他沒有飛升上界，本身又是一凡夫俗子，自黎朝統一後，壽命不長…”
    說到這，王牧心中一動，緩緩道，“其實如今一切，不也挺好的麽？仙朝有他沒他，並不會發生什麽改變。田先生他終究隻是一個凡人，不是仙人，時代更迭，他就算回來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你不懂。”仙人微微搖頭，“他身上有上界因果。”
    “什麽上界因果？下界因果吧？”王牧奇怪道。
    仙庭飛升了，那黎朝也不是黎朝了。
    而且，黎朝又不是因為田先生才飛升的，田先生這個角色，隻是造就了女帝，下界的黎朝罷了。
    能舉朝飛升，在上界重立仙庭，那是蕭黎的本事才對…這就和田先生沒有直接關係了。
    “不…”蕭慕璃看了她一眼道，“陛下說過，若沒有田先生指引的仙藏，她當年是無法帶著黎朝飛升至上界的。”
    “所以，他哪怕是死了，化作塵土，那抔塵土都得帶回上界。”
    “那是歸宿。”
    “……”王牧。
    仙藏？
    什麽仙藏？
    王牧納悶，我怎麽不知道我後來還指點過蕭黎飛升？
    我有那個本事兒我自己怎麽不飛升？
    王牧感覺有些不對勁。
    在天地異變後，蕭黎莫非還接觸過誰？
    “所以…”仙人沉吟道，“如果你真是他唯一的舊識，那麽…你應該可以找到他，或者他的遺物，後人等等。”
    說到這，仙人看了王牧一眼，“我想請你，找到他，或者與他有關的事物。”
    “……”王牧。
    “這又是上界委托？”王牧道。
    仙人微微點頭。
    “這恐怕有點難辦到。”
    “那也行…”仙人忽然道，“你開仙門有功德已經給予你了，但你擒獲偷渡仙官有功，理應隨我回上界麵見陛下。”
    “你在下界也無事，此事不可拒絕。”仙人道。
    王牧心中一震。
    這是要強行先把我帶去上界？
    這怎麽行？
    我才剛把她們送走…
    “這…我在下界還有因果未結…”
    “急麽？不急的話，還是先隨我回一趟上界吧。”
    “急很急。”
    “那你說來，若是麻煩，我一並給你解決了。”
    “……”
    王牧眼皮一跳，這個仙人有點麻煩啊。
    這讓自己編都不好編…
    九洲有什麽麻煩，是一位仙人解決不了的？
    沉默許久。
    “要是我想同意幫你們找那位田先生，我能不能暫時先留在下界？此事應該很重要吧？”
    仙人聞言一愣，頷首道：
    “若是這樣，那是可以的，此事確實最重要，等你找到了，再一同去上界。”
    “給個時間吧。”
    “甲子如何？”
    “可以。”
    ——
    王牧回到了劍宗。
    全宗上下，都沐浴在仙靈氣籠罩的修行狂潮中。
    得一縷仙靈氣，少說破境。
    在劍宗時間越長，輩分越老，得到的仙靈氣更多。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外乎如是。
    王牧也閉關了，在天劍峰閉關了。
    找人什麽的就先算了，老老實實閉關修煉吧，反正時間早的很。
    當然對於修仙的日子而言，一甲子其實很短。
    半年後，王牧成功突破至化神。
    有功德加成，破境時，連雷劫都沒有，加上無極魔體的修行速度，吞納海量靈氣為己用。
    “感覺不用六十年…”
    “接下來就是渡劫期…”
    化神後，王牧離開了劍宗，通過鎮妖神璽來到了仙府，再次見到了冰青古樹。
    “你終於來了。我感受到了難以想象的生命氣息，你的長生功，已經到第八層了？”
    “快，太快了…你上次明明連第六層都沒有達到…”
    上次…
    這次是自己也得到了仙靈氣，元木長生功破境如喝水，功德加持下，還沒有瓶頸。
    加上行動點，王牧都不知道這種修煉的速度，如今修仙界能有幾人比得上？
    之前行動點修煉功法，還有各種瓶頸受限，沒達到一個境界，對自身都會要要求。
    如今連瓶頸都沒了。
    “我打算在這裏修煉幾十年…”王牧道，“然後……”
    他看向冰青古樹裏麵。
    然後用九轉金丹複活安綺秀。
    “你不出去麽？”冰青古樹下意識問道。
    王牧搖搖頭：
    “不了。”
    外麵沒什麽好出去。
    如果要聯係外麵，王牧打算多煉製幾個神光鏡。
    自己有神光鏡的製作圖，有五光神金能造出材料，再以自己的煉器水平，並不困難。
    “那好，你有什麽需求，可以盡管和我說。”
    “仙府的陣法還能維持一段時間，足夠你修煉了。”
    冰青古樹也樂於有人在此修煉作伴。
    修煉的日子，並不枯燥。
    王牧隻用數年功夫，一邊修行，一邊製作出好幾個神光鏡。
    可惜的是，這種神光鏡沒有上界那種覆蓋的功能，類似於上界信號塔的設施。
    隻能單獨當做一個局域內的聯係使用，就是隻能在下界聯係，且上麵隻能留下幾道神識，意味著隻能與幾人聯係。
    但這也足夠了，於是出去一趟，將此物分發給劍宗保留一枚，琉璃湖小交惑那裏直接修好，龍宮一枚，丹王宗一枚，風月宗顧玉卿一枚，最後還去了一趟八荒幽界，小心翼翼破開封印後留了一枚給東方影。
    而後繼續回到了仙府中修行。
    在仙府修行的第五年，王牧開始學習陣法，因為他發現這仙府頗有幾分神秘。
    “仙府是主人留下來的…”
    “但是怎麽來的，我不知曉…”
    冰青古樹不知曉。
    但王牧通過在仙府修行，發現這仙府的許多地方的煉製，都並非如今九洲修仙界的煉器手法。
    準確說，沒有煉製的痕跡。
    也就是說，這仙府，本身是一件法寶。
    且，是一件渾然天成的先天法寶。
    “這座仙府，難不成是在開天辟地時就誕生的…”
    “自成一方小世界…然後被仙人安綺秀得到煉化，在其中布置許多大陣，也成為她的經曆之所…”
    “隻是後來可能是因為時間原因，上陣法殘缺，日常沒有維護好…失去了諸多能力…”
    這麽好的寶貝，若是消失了，那就可惜了。
    若是能將這先天法寶修補好，加上先天法寶的威能，足以比肩上界那些仙家法寶。
    想要修補，自然須得先補好這上麵的陣法。
    “安綺秀布置仙府中的陣法共有七種…”
    “基礎的乾坤一氣聚靈陣，回朔流垠大陣，周天陰陽大陣…這不是風月宗的大陣麽？水澤大陣…禦海中有記載這種大陣…”
    “天炎分光大陣…這是丹王宗那邊的陣法…七情禦火真經中有…乙木長青大陣…元木長生功裏麵的…五行大陣齊聚，陰陽，混元…所需要的力量…我似乎全都有？”
    越是精研陣法，王牧對著仙府懂得越多。
    這裏麵的大陣，是維持仙府運轉的基本條件。
    作為先天法寶，在天地異變前，那應該是屬於靈氣萎靡的大世，即便是這等法寶礙於天地規則，恐怕也很難維持下來，時間一長就很容易失去靈性。
    “根據安綺秀的幾世經曆…在數萬載前，九洲應該也有過一段修行的歲月，隻是甚至還誕生出了安綺秀這種級別的仙人，那時候應該有不少強者…”
    “後來大概是因為災難禍事太多，上界與此界通道關閉，沒了靈氣，斷了修行…慢慢變成了遊戲中的時代…而這種法寶應該就是那個時代的…如今失去靈性的原因，大部分是因為維持法寶運轉的這些大陣皆失去了效果…難怪冰青古樹說維持不了多久…”
    “隻是…”
    王牧孤坐在一方冰台上沉思，“怎麽感覺怪怪的…這些大陣都極為厲害，是維持法寶內藏天地運轉的根本，這倒是沒什麽…”
    “尋常修士，想要修複幾乎不可太可能。”
    陣法一道極為高深，九洲的陣法一道，也就是近百年稍微有一些比較厲害的陣法大宗師。
    以前都沒有。
    因為九洲修行就千年，修士都注重於煉丹煉器。
    這兩樣最能直觀提升自身的修為和實力。
    陣法難精通，且還要觀天時地利，專研這方麵的修士不是非常多，以至於發展的並不快。
    隻有從一些古老的秘境中，從中得到一些陣法宏圖慢慢推演變化改良而來。
    而仙府中的這幾種大陣，不僅與自己所修行的功法有關係，還與燕女俠她們都有關係…
    考慮到安綺秀都與她們接觸過，王牧也不是不能理解。
    “隻是…為何這些大陣需要修複的核心力量，我都有…”
    “莫非，這也是你的安排？”
    王牧不知道。
    在仙府修行的第十年，王牧將陣法一道直接用行動點加到了100。
    這似乎就是盡頭了。
    或者說，是行動點所能修煉的盡頭。
    因為到100後，就沒辦法用行動點修煉了。
    點滿陣法一道後，王牧僅僅隻用了幾個月時間，就完全修複了仙府中所有的大陣。
    而陣眼，便是作為所有陣法力量的驅動核心的王牧自己。
    沒錯，因為大陣運轉，所需的力量，皆是來自於自己修煉的數種功法。
    在這十年，王牧順便簡單修煉了一下雷法，來自太玄道宗的九霄煉神錄，成功在第十靈竅中，將小雷靈練成了小雷嬰，與主元神相融，繼而形成了五行之力環繞，陰陽二氣附身，混元作基，天妖為魄，雷霆蘊池的新元神。
    王牧不知道這種元神意味著什麽。
    隻是感覺很強…
    強到…無所不能。
    化神境，是元神出體，神遊太虛的象征。
    這個境界，意味著元神可以離開肉身，化為這天地間神靈般的存在，掌控天地力量，用元神與天地溝通，就能慢慢感悟出達到規則，匆匆達到渡劫期。
    仙府。
    “十年…那麽，接下來，隻需要運轉體內力量…”
    “即可激活真正的仙府。”
    王牧望著白茫茫，如萬古冰山的仙府內部。
    這裏終年如一日，景色與自己當年剛開始沒有任何變化。
    但其內部的諸多大陣，王牧已經完全修複完成了。
    其中耗費的材料，若是沒有牽機造物訣，王牧光是自己去收集的話，不知道要多少年。
    “不知道修複激活後，這仙府本來的麵貌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