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啊，第一次看到江好的時候就愛上了，她雖然沒有禦姐的臉和身材，但是有禦姐的心啊，你們知道我愛這個的，她拔刀的時候就征服我了。”趙新日撓了撓頭，他的臉微微泛紅，也不知道是喝酒的原因，還是提起了自己心裏的柔軟。
    “原來，變化那麽多麽。”楊銘喃喃自語。
    “何止啊，武葬野沒了，封印口徹底阻斷，這世上不會再有怪物，我們的使命結束了，過一段時間千夜就會抹去所有狩子身上的能力，剩下的就隻能交給下一代人，我們……退休了。”趙新日說起這個的時候稍顯落寞。
    追求半生的力量，花費那麽多心思追求的能力，就要煙消雲散了，他說的是能力而不是麵具，這個世界裏的伏荼剛，恐怕並沒有麵具的概念。
    “這有什麽不好的麽，再也不會有人在戰爭中死去了。”左元凡又拆開一瓶酒。
    “那……我妹妹呢，你應該是見過我妹妹的不是麽。”楊銘忽然想起來在被押送到黎世中央館的車上，那時的左元凡對他說過的話。
    “你……忘記了麽，狩子和怪物的戰爭結束，是你妹妹的死亡作為契機，而親手殺死她的，是你啊……”
    楊銘的身體頓住了，手上的杯子自然掉落摔在地上，碎片混合著酒香撲灑在地上，潮汐聽到了聲音走過來在楊銘的腳邊收拾，楊銘的表情像是活見了鬼。
    “我……殺死了我的妹妹。”楊銘沉聲說。
    潮汐帶著楊銘來到林子裏的陵園裏，楊銘在這其中看見了自己妹妹的名字，她真的死去了，而且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楊銘感到悲傷，可是卻哭不出來，至少是以現在的身體哭不出來，他的眼淚好像在很久之前就哭幹了。
    他清楚自己如果真的有那個時候，在殺死自己妹妹的那個瞬間，自己的內心大概是絕望的吧。
    “潮汐……潮汐。”楊銘呼喚著眼前的女孩。
    她把香燭插在妹妹的墓碑前，聽到楊銘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怎麽啦？”潮汐問。
    “我在你眼裏，是怎麽樣的角色呢？你的心裏，是怎麽看我的呢。”楊銘輕聲說。
    “怎麽忽然說這個，你是我的老公呀，你對我一直都很好，很溫柔，從來都不發脾氣，雖然有點不喜歡孩子，不過我叫老公你地話，你還是願意陪孩子玩的，我時常會想，我可以找到這麽好的老公，一定是我上輩子的福分。”潮汐仔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我還有孩子？”楊銘雖然在心裏這麽想，但是卻沒有說出來，而且這不都是男人應該做的嘛，優點是一個都沒說啊。
    槽點太多，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口，而且在楊銘的視角裏，現在的潮汐本質上確實是下一輩子了。
    “就是有點沒有以前的活力了，在你親手殺死自己的妹妹之後，我時常會看見你一個人發呆，我想要幫助你，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做。”潮汐癟嘴，她能夠同感到自己丈夫的悲傷。
    可是她卻什麽都做不了，她很聰明，但是也同樣敏感，自己幫不上忙的時候就會覺得自己沒用，是個沒用的妻子，
    “是啊，如果我不殺死她，她會摧毀我們的一切，我們連現在的生活也談不上，可是我殺死她，我會後悔一輩子，直到死亡，如果是你，潮汐，你會怎麽選呢。”
    “我是不會選的哦，命中注定這是我丈夫的選擇，可是我會支持你，不管你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會站在你的身邊。”
    “哪怕生靈塗炭？”
    “因為是你，所以你的選擇我都接受。”潮汐淺淺一笑。
    祭拜的過程很短暫，他們重新回到了家裏，時間的流動很慢，村民們在傍晚的時候結束了他們勞作的一天，在村子裏的空地前點燃了篝火，他們在熱情地攀談這一天的趣事。
    不過大多是中年婦女會喜歡這麽幹，在談論八卦這種事情上他們總是擅長，而村子裏更多的男性都聚集在一起打麻將，伏荼剛這座城市變得越來越好，村子裏看病也不需要找潮汐了。
    村莊的外圍有設立醫院，甚至還有養老院，交通也在改善，那時工廠也會建立，給村民們的選擇就更多了。
    潮汐哄完孩子睡覺，小心翼翼地揭開楊銘被子的一角鑽了進來。
    “你快要掛在我身上了。”片刻之後楊銘忍不住輕聲說。
    “老公你還沒有睡嗎？”潮汐吃了一驚。
    “雖然挺惡趣味的，我沒有打算睡覺，因為明天也不打算工作。”
    “我好不容易得來的短暫的興奮，工作這種事情，就留給以後的我吧。”楊銘又說。
    “這是什麽，聽起來也不知道是消極還是積極。”潮汐翻身趴在楊銘的身上。
    “我最近忽然想寫一本小說，你願意聽我的構思嗎？”楊銘扶住潮汐的肩膀。
    “是什麽樣的一本書？”潮汐的情緒被調動起來，他大概不會想到自己的丈夫還有這樣的心思，她輕輕地把下巴放在楊銘的胸口上，眼睛看著楊銘的臉。
    “之前不是狩子嗎，設定就在那個時候，我還年輕，第一次來到伏荼剛，那是另一個世界，另一個世界裏，伏荼剛飽受戰亂之苦，我和你在這樣的背景下相遇，但是你卻在戰爭結束之後死去了。”
    “雖然很悲傷，但隻是一個背景……或者說是開頭？”楊銘又說，“我和你的故事的開頭。”
    “很有一種文藝氣息啊，不過我這樣說好嗎，我感覺……很像是一本給我的情書，那還請老公你務必多說一些，務必要寫得長一些。”
    “而你死去的原因，是我能保護好你。”
    “為什麽會這麽想？我讓老公為我悲傷，才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潮汐抓住了楊銘的手，好像她聯想到了自己死後的樣子，她能夠體會到楊銘的心情。
    “那之後呢？老公你不會又找其他的女孩子結婚了吧。”潮汐又說。
    “不是我……是構思的小說裏的主人公，我想他應該是不會找的，至少我預計的是他不會找的。”
    “可是如果真的一個人走完人生，那豈不是太孤獨了。”潮汐晃了晃腦袋。
    “所以我給他加了一個設定，狩子一樣的設定，你知道我的能力嗎？”
    “預言書，我見過的，我很喜歡那本書上麵金色的流光，能力發動的時候好像和命運呼應。”
    “於是在我的故事裏，我把你的名字刻進了預言書，於是兩個人會在遙遠的未來相遇。”
    “可是不太對呀，那豈不是類似於死去轉生，我再遇見你的時候，老公你都已經老了，我沒有了你的記憶，要是你一大把年紀來跟我搭話，我可能會嚇一跳的吧。”潮汐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所以如果有那一天你會希望我說什麽來讓你重新愛上我？”
    “嘻嘻，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地話，老公你就抱住我吧，不管是什麽時候，無論我開心或者悲傷，隻需要抱住我就好了，我一定會認出你的氣息，然後重新在禮堂裏宣誓。”潮汐用力地抱住楊銘，好像下一刻楊銘真的就要消失一樣。
    “不過那都是後來的事情，我還沒有想好，不過在我的腦子裏，主人公現在正麵臨站隊的困擾呢，他是該站在怪物的那一邊傾向妹妹，還是站在狩子的行列，即便已經不被接納。”楊銘輕聲說。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觀察著潮汐的表情，她希望潮汐可以給自己答案，可是她不會說地吧，不用想也知道她會怎麽說，她一定會說“我尊重你的選擇”這樣的話，可是楊銘根本就不知道要做出什麽選擇。
    所有人都給了他選擇權，可是明明在他看來哪個都不好，在兩個不好的選擇裏強行選擇，這本身就是一場煎熬。
    “當然是選擇站在怪物的那一邊。”可是潮汐真的給出了答案。
    不是模糊的敷衍的答案，潮汐真的在認真思考，她直接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老公你一定要選擇站在怪物的那一邊，隻有那樣我們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她輕聲細語，直視楊銘的眼睛，好像要告訴他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秘密。
    “為什麽。”楊銘愣住了，潮汐明明是一個普通人，她又不是狩子，她對怪物和狩子的了解全部都來源於她的見識。
    可是她沒有真的和狩子戰鬥過，她明明在這種問題上才是最應該迷茫的人。
    可是潮汐從楊銘的身體翻到旁邊，她蜷縮在楊銘的懷裏，她低下頭去，可能是覺得自己說了不應該說的話。
    “老公，我有點困了，如果你明天不工作地話，我們去玩吧，去楓林公園，那裏有夏日祭。”潮汐低聲說。
    “夏日祭？可是現在不是快要到冬天了嗎？”楊銘回想起這個節日，他本能地覺得難受。
    “戰爭之後，伏荼剛的節日重新劃定了，夏日祭一年有兩次。”潮汐把半張臉貼在楊銘的胸口上，稍微用力地擠了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