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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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徐行舟一頓有氣無力地嚎叫聲傳開,屋外壘立在一塊探頭偷看的徐忠夫妻二人,馬不停蹄地趕到屋子裏。
    靜立在他們身後,如同青天白楊的身形不由隨著兩個人慌亂的腳步,緊快地跟了上去。
    徐忠氣不打一出,此時拳頭又不能往臭小子身上揮去,否則這具虛弱的身軀見不到明日天亮。
    他又是憤怒又是著急地罵道:“就你還沒長好的小身板,還學人鬧絕食…啊…?老子看你是腦子給驢踢了,經瞎折騰自己…”
    然而,徐行舟眼前一片白光,根本看不清事物。心慌意亂地伸手瞎摸,徐忠的罵聲對他而言那是炮聲起無聲落。
    “姐姐,你快管管爹那張嘴吧!別等我還沒吃上飯,讓他給叨叨死了…”
    徐琬斜眼瞅見陳氏猛然一便的麵色,顯然是即將暴走的邊緣。
    明知這會兒徐行舟可能沒那麽靈活得到她的暗示,徐琬仍舊抱著些許期望。
    她揉著毛毛躁躁地腦袋,打著哈哈道:“胡說些什麽…爹娘也是擔心你有個什麽好歹。”
    陳氏儼然怒火中燒,她俯視著徐行舟慌裏慌張的模樣,冷笑一聲。
    “你小子倒是有種,絕食能撐過兩日。如今怎麽樣?這種滋味好不好受啊?看你小子以後一個不樂意,還敢不敢鬧絕食!”
    雖說徐忠嘴上罵罵咧咧,他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比他媳婦來得冷靜。
    眼看著臭小子難受的樣子,徐忠不忍地出聲道:“阿…阿蘭…要不咱們還是快寫給這臭小子弄點吃的吧……”
    粗曠的雙眼一瞬不動的注視著陳氏的麵色,深怕她一個變臉,否決了他膽顫心驚提出的主意。
    徐忠見勢不妙,轉移視線,偷摸地朝著寶貝閨女不停地使著眼色。
    徐琬聞眼知意,直白地給她爹一道安心的眸光。
    她作出擔憂的模樣,愁眉緊鎖地望向陳氏,輕聲說道:“娘,家裏有粥嗎?看小弟這個樣子,再不趕緊喂些吃的下肚,要暈厥了!”
    她說的誇張,明顯察覺到陳氏板著臉軟化,她冷著臉看了徐琬一眼。
    “你跟我去廚房煮粥,徐忠你看著他…”
    這時候徐忠也顧不上去給徐行舟一點教訓,挪到床榻邊,溫柔地輕拍著他彎曲的背。
    待陳氏母女離開屋子後,一旁透明人褚淵也適時走了過來。
    他伸出修長的手臂,在徐忠沒意料的時候,手指掰開徐行舟的眼皮查看一番。
    半響,褚淵自顧自的點頭,低聲了一句。
    “恩,應該是餓暈了,不太嚴重。”
    聞言,徐忠父子:“……”
    怎麽莫名聽出一股怪他們大驚小怪的語氣…
    倆人心裏同時否認道:不,一定是他們的錯覺……
    ……
    陳氏並不是第一回當母親的人,一連剩下一雙兒女,經驗豐富。
    卻說徐琬兒時是個強脾氣,遇到十分不滿的事時,也曾有過關在屋子裏絕食的時候。
    徐琬大了後,這毛病隨之消失。
    不曾料到,如今輪到了徐行舟犯病的時候。因而,陳氏心中還算有低,知道該怎麽處理。
    叫上徐琬一道進廚房來,實則是為了娘倆能有機會說一些私密的話。
    兒行千裏母擔憂,更別提是嫁出門的閨女,那是時刻都在惦念她好與不好。
    陳氏手腳麻利的洗米煮粥,低著頭問道:“褚淵對你可好?”
    雖然已經親眼所見,可是做娘的人還是希望能聽到閨女自己說出口的話。
    徐琬盯著柴火燒得旺盛,尤其自然地回道:“娘,自然是好的。”
    灶台邊緣,陳氏弓著的背影,頭一點一點。
    她將碩大的鍋蓋蓋好,緩緩地回過身來,目視著徐琬道:“娘也看出他是個好的…”
    “不過剛成親的小夫妻的確過的甜蜜,可是一旦日子過的久遠,隻有兩個人的日子未免有點無趣了。”
    “不是娘愛嘮叨你,你想與他長長久久的過一輩子,還是趁早生幾個孩子。有了牽絆,這輩子你們才是連在一起的…”
    徐琬手癢地又往火口扔了一根幹柴進去,她抬起訝異地臉頰,見得陳氏一臉正經,不似在說笑。
    她這個實心裏是個現代魂魄的女性,怎麽腦補也腦補不出,一具十六七歲未發育成熟的女子,產子為人母的畫麵…
    徐琬杏眸一轉,頓時想到了堵塞的借口。
    她一派天真地說道:“娘,這事您就別操心啦。褚淵說了,我如今年紀小,這具身子還沒長全,晚兩年再生孩子也不遲。”
    明亮的杏眸裏閃爍著真摯,丁點兒不似弄虛作假來糊弄人的。
    陳氏驚訝地張大嘴,不敢置信地問道:“真的?”
    徐琬不厭其煩地點著頭,似是怕陳氏不相信,給她提了好主意。
    “娘不信,可以去問問你女婿啊。”
    這會兒,陳氏哪兒還有什麽不信。
    徐琬生得過於美貌,在徐家村裏也是有名的一枝花,談不上遭人嫌棄。
    而讓陳氏一時無言的,是徐琬說話的神情,以及說話的語氣…
    從前少言寡語的閨女,連過多的神色都不曾在她臉上出現過…眼下,真叫陳氏看得稀奇…
    興許,褚淵烘暖了閨女那顆冰冷的心,令她不再冷眼看待世間。
    陳氏如此安慰自己。
    她發自內心地綻放笑容,滿意道:“那就好…那就好…”
    ……
    熬的綿軟的米粥,經過陳氏隔盆放涼,母女兩人相繼回到徐行舟的屋子裏。
    有徐忠不停歇地替徐行舟揉上揉下,此刻的徐行舟已經不再張嘴就是恐慌的言語。
    置身於低微地喃喃聲不斷。
    “娘怎麽還不回來……”
    “姐姐怎麽不管我了……”
    仿佛身在屋子裏陪同照顧他的兩個男人,都是擺設一般的存在。
    陳氏踏進門檻後,沒好氣地說道:“叫叫叫,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走近後,她將盛著白粥的碗往徐忠手裏一塞,意思已經明了。
    “喂他喝點米湯,別喂得太快。”
    徐琬補刀道:“爹!小弟隻能喝點米湯啊…米粒會噎到他!”
    肚子鬧空城計,頻臨全身發軟的階段,有一口吃的,對於他而言,便是此刻最想得到的東西。
    可陳氏母女覺得,不該讓這小子得到的太輕易,也該讓他嚐夠後果。且,未進食兩日,太快進食,不是好處。
    徐忠這輩子就數媳婦、閨女放在前頭看重,自然是唯她們的話是從。
    他粗聲一喝,“臭小子,這麽大了還要老子喂你喝米粥,你的臉皮也太厚了。”
    連連遭受至親一家子的打擊,徐行舟此時內心:“……”
    他連叫苦連天都沒有施行,隻因他太過了解他們了,若是他們一致想要對付他,任他叫苦不迭都沒用。
    他苦著臉喝下一口一口米湯,心裏發誓以後再不要鬧絕食了。
    傷得最深的還是他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