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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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通健步如飛,麵帶笑意,所過之處氣流紊亂,房門盡皆打開,吱吱作響,他一一望去,不見裴城,隨即暢聲道:“裴大人何在?杜某人聽聞摯友受傷,特來慰問,還請開門一敘。”
最後一間房內,許灝端坐在床,麵色凝重。
裴城昏迷不醒,他查看過強勢,頗為嚴重,他束手無策,隻好依法炮製,為其渡過去一股股長青之氣。
好在裴城身軀強健,器官機能遠超普通修士。
他可以感知到,自己渡去的氣機盡皆被吸收,五髒六腑如幹涸之湖,忽然有一股河流流經,便開始奮力汲取水流,重新煥發生機。
但許灝修為淺薄,強行催動混沌海長青天樞的氣機,自己也不好受,額頭滲出有細密的汗珠。
方才救助向風也隻用了一兩股長青之氣,對他而言可以輕鬆負荷,但裴城如今至少吸取了數十股,還不見其蘇醒。
門外杜通傳來的動靜他已知曉,關鶴適才在樓下已簡單介紹此人,看著裴城,許灝麵色凝重,對方遲遲不醒,來者不善,他心中不由有些焦急。
杜通站在最後一間房門外,笑道:“裴司使劍法無雙,什麽事都要趕在人前,在北鎮靈司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如今怎麽龜縮於此?”
“嘩……”
話音落下,窗欞震顫,木門猛然打開,一股磅礴氣刃襲來,許灝早有感知,眉頭微蹙,心道:“好強盛的氣機,這杜通實力不凡,品性卻堪憂,趁機擾裴司使靜養,用心險惡,好不羞恥。”
他一邊為裴城渡氣,一邊調動全身氣機。
周身赤色靈氣浮現,一堵光幕堵再身後,抵禦襲來的氣刃,頃刻間兩股力量碰撞,然後消散,桌上的杯具碎了一地,茶水靜靜流淌在地,衝刷沿途的灰塵。
許灝悶哼,停止渡氣,轉過身來,眼前之人麵容精瘦,瞳孔盯著許灝,神色一閃,略有驚訝,自語道:
“早就聽說裴司使善養人才,如今一看果真如此,年紀輕輕便能擋我一擊,稱得上年少有為了。”
“想必閣下便是杜司使了,聞名不如見麵,果真勇猛無雙,玄關境界恐是無敵之姿。”
咽下湧上來的鮮血,許灝端坐笑道,然後麵色不改,運氣調休,心道靈橋修士竟如此強大,此人對他而言算得上恐怖了。
三招之內,他必敗之,若他玄關圓滿或能有一戰之力。
杜通聞言一愣,明白許灝言語之間的嘲諷,也不生氣,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笑道:“此言差矣,且不說都城上臨臥虎藏龍,就這不大不小的江寧洲也是人才輩出,玄關修為的天驕亦不在少數,我又如何能稱雄。”
“我能做的,隻是鞭策年輕人們努力前行罷了。”
杜通散去威壓,笑眯眯地看著許灝,而後上前,繞過許灝,看到裴城,訝然道:
“裴司機這是何故?我聽聞關鶴說裴司使略微受創,靜養休息,如今看來是有人撒謊了。”
“裴司使定然不會說謊,那麽便能事關鶴說謊了,這小子,裴司使是我摯友竟然如此瞞著我,當真是過分。”
許灝並不言語,因為沒有任何意義。
鎮靈司的權利機構他並不清楚,此人性情如何,與裴城有何過節他都一概不知,對方是地字使,官大一級壓死人。
隻願裴城早點蘇醒,杜通來回度步,似乎是在思索,片刻後,笑道:“文縣而今亂作一團,裴司使又身體不佳,你是他的心腹,你便同關鶴護送他回成紀吧。”
“這裏由我來交接。”
許灝一愣,他們一批人並非潰不成軍,完全還有再戰之力。
裴城也隻是昏迷過去,度過危險期便可率領他們作戰,大可不必退回成紀,杜通這是故意讓他們無功而返,遭受嘲笑。
許灝起身看向對方,平靜道:“杜司使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覺得……”
還未等他話說完,杜通威壓再起,盯著許灝笑道:“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有自己的想法,但後來現實告訴我,這是錯的,如今我覺得你也應該受到應有的教訓。”
空氣四周仿佛有一堵無形之牆朝他壓來,不論如何反抗都是無用,許灝鼓動氣機,奮力突破威壓,但無窮無盡的氣牆鎮壓而來,讓他瞬間喘不過氣。
“可惡……
許灝麵色難看,汗如雨下,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靈橋境的修士對他而言太過強大,他心中再怎麽不滿,也無用。
“小家夥,明白了莫,任何天才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都是無用,更何況你未必是天賦異稟之人,唯有低調修行才是王道,這是我免費教你的一節課。”
就在他難以忍受之時,一道劍光閃過,許灝身體瞬間癱軟下來,周身的威壓猛然散去,而後又是一道道劍氣刷刷飛過,目標卻不是他,是杜通。
“杜通,欺負一個小輩算什麽,與你共事,我臉麵無光。”
身後傳來沉厚的聲音,讓人心生安全感。
許灝瞳孔一亮,是裴城,他終於蘇醒了,若再不來,自己可要交代了,回想剛才一幕,若是對方有意殺掉自己,又能如何呢?
自己無權無勢,裴城關鶴等人,也許會為他鳴不平,但恐怕難定對方的罪。
彼時木已成舟,什麽都是白搭,他隻能再會郭子儀了,也不知那時,對方是否會給麵子,再次複活他。
想來應當不會。
也許杜通說的對,實力微弱者,毫無背景者,乖乖受命,才是好的歸宿。
人前點頭哈腰,人後暗自努力,最終修為有成,再談其他,但他覺得,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再來一次,結果依舊不變,這堂課,杜通注定不能滿意。
杜通腳下騰挪變換,身體連連閃爍,躲避劍氣,頃刻間雅閣已經破敗不堪,許灝坐在一旁調息,裴城麵色陰沉,劍氣洶湧,顯然動了氣。
“裴司使劍法依舊,杜某不是對手,還請住手。”
杜通匆促躲避,麵帶笑意,裴城就算有氣,也不敢拿他如何,這也是他敢如此行徑的原因,隻要不犯選擇性的錯誤,他便無憂。
裴城冷哼一聲,並未立即停手,一劍斬出,寒光四射,杜通麵色一變想要躲避,卻發現這一劍飛出的瞬間又分散幻化為數十劍,鋪天蓋地而來,整個房間,他無處可去。
“裴城,你好大的威風,改日再……”
杜通不敢再停留,還未說完催動身法破窗而入,裴城一身修為主殺伐,凶猛的很。
杜通飛身落地,略顯狼狽。
周圍不少人好奇看來,樓上的打鬥聲諸人盡皆入耳,如今看來,是裴城更勝一籌。
關鶴看著洋洋灑灑散墜而下的木屑,心中一喜,能讓杜通如此退去,此地諸人中,隻能是出自裴城之手。
杜通神色如常,目視前方,闊步上前,路過慶塵,淡淡道:“我與裴司使已敘完舊,帶上人走吧。”
慶塵微愣,杜通在別人眼中是貪婪功勞,苛刻涼薄之人,但他作為心腹卻清楚,對方不管品性如何,但實力絕對不弱,裴城不可能絕對壓至。
他心中雖有疑惑,但作為下屬,他有懂得規矩,隨即拽起粗繩,瞥向紅發女子,冷冷道:“膽敢冒犯鎮靈司,隨我走一遭吧。”
一旁修養好的向風眉頭微蹙,這女子是他們的功勞,豈能拱手相送,還欲阻攔,但看到關鶴遞來的目光,便打消了念頭。
慶塵牽著紅發女子,意氣風發,後者被許灝斷了一臂,麵容慘淡,但依舊嘴硬,冷聲道:“你這是自尋死路,我師門不會放過你的。”
慶塵哈哈大笑:“關兄弟,瞧見沒,這女人傲氣的很呢,絲毫不把我司放在眼裏,此人交給我,必定不會讓你等失望。”
向風的意圖他看在眼裏,還有不少裴城部下都有此意,但關鶴能夠平靜對待,他還是有些詫異的,畢竟出門一趟,獲取功勞也不容易。
“關兄睿智。”
“慶兄客氣。”
關鶴目送對方離開,走到向風身旁,道:“此女是個禍患,裴司使負傷在身,暫且不宜留下,交給他們也未必不好。”
向風點了了頭,雖有不甘,也隻能如此。
隨著杜通隊伍到來,外麵的打鬥已至尾聲,紅月此輪進攻退去,關鶴讓諸人散去,各自休息,他上樓,朝著裴城房間走去。
“許灝這家夥應當在裴司使房間。”
不難推斷,杜通的告退必定是裴城之功,他見過許灝幫助向風的手段,對此也有了猜測。
樓閣暗處,有一道身影目睹全部過程,見諸人散去,神色一閃,悄然離開。
銅仁街,靜庭酒閣,一男子身披紫袍,閉目端坐,房間裏擺有香爐,煙氣嫋嫋纏繞,綿綿彌漫,身旁臥一異獸,眉眼低垂,門外有人頷首低眉,正是適才離開煙雨酒樓之人。
“大人,紅纓失手,鎮靈司杜通已至文縣,但裴城似乎並未重傷,兩人會麵,疑有打鬥,杜通不敵,率人帶走紅纓,前往青陽街宋均那裏。”
“曜蓮呢?”
門外男子神色一緊,如實道:“前去探查的人都沒能回來。”
紫袍男子沒有言語,過了數息,道:“讓幻雄去打探那人消息。”
“遵命。”
門外男子欲離去,紫袍男子又補充道:“紅纓被抓,符籙閣那些人必然不會安分,讓秦業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