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辦公室裏。
    王炅坐在辦公桌前，掀起眼皮瞅了眼桌前整整站了半個屋子的學生。
    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
    “說吧，誰先動的手？”
    常梓琳就等著他問這句呢，立刻道：“老師，是她們先打人的。”
    齊劉海女生毫不客氣地回懟道：“是她們先罵我們的。”
    常梓琳：“明明是你先插隊的！”
    “我們哪插隊了？我們隻是——”
    “吵什麽吵！都給我閉嘴！”
    拍桌子的巨響在小小的辦公室響起，王炅一嗓子吼得眾人抖了三抖。
    學生們頓時安靜如雞。
    王炅十分頭疼。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眾人麵前，打量著眾人。
    白露和齊劉海女生是打架的主犯，站在了最前麵。王炅停在了白露麵前，微微一頓，而後咬著牙說道：“又是你。”
    上次和女生公寓宿管打起來的也是這個女生，他記得很清楚，他當時就想直接開除算了。
    真是沒一天安生的。
    他的語氣強硬了幾分，“回去把你家長叫來，長和不要你這種三天兩頭惹事的學生！”
    他的目光又移到齊劉海女生身上，指著她說：“你，今天就在樓道裏寫兩萬字檢討，什麽時候寫完了什麽時候回去上課。”
    又看向後麵的眾人：“其餘人回去寫一萬字檢討，周末前交給我。”
    齊劉海女生聽到這番處置頓時鬆了一口氣，瞧了瞧麵無表情的白露，得意地微微揚起下巴。
    活像隻鬥勝的母雞。
    七班眾人聽到這個處置都懷疑自己聽錯了，明明是對方先拿宋瑤說事的，也是她們插隊在前，憑什麽隻開除白露？
    周落率先忍不住抬頭爭辯：“老師，是她們在水房插隊在先，還對我們班主任出言不遜，白露同學才忍不住理論的。也是她們先動的手，我覺得您這樣處置有失公允。”
    白露本來在發呆，聞言，不由得神色一動，側頭向她看過去。
    少女眉毛旁邊有一道被指甲劃出來的痕跡，稍微破了點皮，周圍紅腫得有些明顯。眉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滿是不服氣。
    王炅麵無表情地盯著周落。
    “你是主任，我是主任？”王炅說，“一萬字檢討嫌少是吧，你也寫兩萬！”
    周落更不服氣了，哪有這樣捂人嘴不讓說話的？
    孟祥婷也看不下去了，沉聲說道：“老師，您根本就沒了解事情的經過，我也覺得您的處罰不合理，就算要開除，也得兩個人一起才公平。”
    眼看王炅要發飆，常梓琳也出聲道：“反正您不能隻開除白露同學。”
    常梓琳早就忍不住了，那群四班的小碧池們憑什麽那麽說她們班！她們要是真的咽下這口氣，這幫人回去還不得把尾巴翹到天上！
    在場的七班女生見勢，心一橫，全都主動站出來說話，你一句，我一句，王炅被吵得腦仁隱隱作痛。
    “還反了你們了！”王炅暴怒，在辦公室裏踱來踱去，忽地指著眾人道：“虧你們還是重點班呢，長和還真是沒出過你們這種打群架的重點班！”
    “你們幾個每人兩萬字！現在就回去寫！”
    反正都是寫檢討，周落幹脆破罐子破摔，“寫檢討我也要說，您不能用這樣的方式試圖捂住我們的嘴，更不能厚此薄彼開除白露同學！”
    白露轉過頭，對周落微微搖了搖頭。
    王炅的唇線緊繃，臉部肌肉微微顫抖著。
    他還沒見過強成這樣的學生！
    他轉過身去，憤恨地拍了一下桌子，連舉起的手指都在抖，“都給我回去，誰再多說一個字就跟白露一起開除！”
    “嘶——疼……”藥水塗抹到傷口處，沙沙作痛，周落的眉毛擰在一起。
    白駱帆抿了抿唇，手上的動作輕了一點，無奈道：“你真是長能耐了，都學會打架了？”
    周落邊皺著眉邊嘟囔：“那她們說得實在太難聽了，我沒忍住……”
    他把棉簽放在桌子上，往她的傷口處貼了一個創可貼。
    創可貼貼在眼睛旁邊，一眨眼，周圍的肌肉牽扯，創可貼的存在感極其強烈，周落抬手摸了摸，皺起眉。
    “我也沒想打架，就是看著她們很多人圍著白露一個，想幫她一下，沒想到最後太亂了，就被誤傷了。”
    問題是傷也受了，罵也挨了，還得寫檢討，卻連個公道都沒討回來，她始終咽不下這口氣。
    “那個王炅，他一點都不講道理，我說他不公平，他就讓我寫兩萬字的檢討，哪有他這樣不讓人說話的！”她憤憤道。
    白駱帆一言不發，低著頭收拾著剛才上藥廢掉的棉簽和垃圾，唇線抿成一條直線。
    怎麽說倆人也認識十幾年了，周落一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不高興了。
    怎麽了呢？
    周落茫然地眨眨眼，回想著自己是不是幹了什麽刺激他的事，想了半天也沒想通。
    他收拾完，輕歎了口氣。看向她的傷口處，“別的地方還有沒有傷？”
    周落頓了頓。
    其實肩膀和腿上也有好幾塊淤青，不過她不打算說。
    “沒了。”
    少年也沒戳穿，隻把剩下的藥水放到她桌上，“哪疼回去自己塗。”
    “……哦。”他怎麽知道的。
    他的臉色緩和了些，又問道：“檢討什麽時候交？”
    周落看了看他，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周日。”
    他隻淡淡地嗯了一聲，什麽也沒說。
    默了一會兒，周落歎道：“寫檢討都是小事，隻可惜，白露要被開除了……”
    她往白露的位子上看去，座位空蕩蕩的，估計人這會兒還在主任辦公室挨訓。
    不過也挺奇怪的，王炅平時也沒這麽不講道理的，怎麽這次就非得要開除白露呢？
    白露一上午都沒回來。
    今天本該是周測，但因為打架的事，整個七班都亂了套。
    周末時間，老師們都不在，他們也沒心思繼續周測。
    教室裏亂哄哄的。
    忽地，常梓琳大步走上講台，對著眾人朗聲道：“這件事不隻是白露一個人的事，更關係到咱們班和老班的麵子，不能就這麽算了。”
    天知道她們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那群四班的人是怎麽嘲笑她們的。
    底下一陣附和。
    “你們是沒聽見那群四班女生是怎麽說咱們老班的，白露是為了維護老班才這樣的，咱們不能這麽冷血。”
    “對啊，如果白露真被開除了，四班那群人不得得意死啊！”
    “我也早就看不慣他們了，露姐幹得漂亮！”
    這事絕對不能就這麽算了，不然等宋瑤回來，她更得操心上火。
    他們必須把這一局扳回來！說什麽也不能就這麽稀裏糊塗地接受了這個不公平的處分。
    常梓琳沉吟片刻，忽然說：“我有一個想法，或許可以救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