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梓琳把自己寫的東西拿給眾人看：“這就是我說的陳情書，裏麵清清楚楚地寫了事情的經過，咱們班每個人簽名按手印，再去別的班找找那天在場的同學一起證明情況屬實，把它多印幾份，貼在各個地方，然後我們一起去找王炅要說法，我不信他還能一意孤行地開除白露。”
    林晶晶半信半疑地說：“這能行嗎？”
    周落拿過簽字筆，行雲流水地簽了自己的名字：“不管行不行，我們都不能坐以待斃。最多就是再寫點檢討，法不責眾，他總不會把我們都開除。”
    她將拇指按進印泥裏，在那張紙上按下了手印。
    孟祥婷也二話沒說簽字畫押。
    林晶晶看見兩位好朋友都這麽義無反顧，心裏最後那點擔憂也化作烏有，爽快地簽了字。
    白駱帆從座位上站起來，緩緩走來：“算我一個。”
    周落朝他看過去，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少年微笑著，走上講台，在周落簽名的旁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其餘人也開始自發地過來簽字畫押。
    講台周圍被人裏三層外三層地圍起來。
    一時間，常梓琳寫的那張陳情書上被密密麻麻的簽名和手印覆滿。
    但是，還不夠。
    常梓琳說：“麻煩大家去其他文科班問問，有沒有昨天晚上在場的女生願意幫忙作證的。”
    光憑著本班同學的簽字怕是不行，王炅完全可以說他們是相互包庇，借機把他們打回來。
    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一定要找外班的人出來作證，這陳情書才有可信度。
    眾人說動就動，一整個課間，七班的人流動於各個文科班中，紙上的名字也越來越多。
    中午吃飯的空檔，周落從打印店拿著一遝複印好的陳情書回來，分發給其他人，按照常梓琳的想法，在成績欄、教學樓門口以及辦公室門口等顯眼的地方全都貼上。
    這一番行動在高一年級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走在樓道裏都能聽到其他班的議論。
    “他們班好剛啊，這也太敢了吧！”
    “王炅還不得氣死啊，哈哈哈哈。”
    “但是這麽多人願意出來作證，再開除人家好像也不太合適吧。而且四班那群人確實挺煩人的。”
    “倒也是，我也挺欣賞七班的，不愧是重點班的大神們，太有骨氣了！”
    徐甘趁著周六回了趟老家，卻半路被王炅通知七班又出事了，隻好匆匆返回。
    一進教學樓，他一眼就看見了貼在正中央的陳情書，他一目十行地掃過上麵的內容，將它撕了下來。
    然後瘋狂朝著樓上跑。
    等他趕到教室的時候，教室裏已是空無一人。
    還是晚了一步。
    徐甘心生不妙之感，趕忙掏出手機。
    電話那頭被人接通。
    徐甘急道：“喂，宋姐……”
    徐甘猜得沒錯，此時此刻，七班的五十號人全都擠在了王炅那個狹小的辦公室裏。
    常梓琳當麵把那份原稿交給了他。
    白露的父母還在辦公室裏，沒明白這群孩子要幹什麽。
    現在的同學關係都這麽好嗎？
    王炅瞥了一眼那張紙，依稀看見上麵印滿了手印，“你們這是要幹什麽？”
    周落上前：“我們還是希望您重新考慮白露同學的處罰，這上麵有著的81位同學都可以給她作證，是對方有錯在先，您不能就這樣開除她。”
    白露的神色出現了一絲動容。
    王炅已經和白露的父母糾纏了好幾個小時，再得知七班這幫孩子鬧出的動靜，正頭疼得厲害。
    眼下居然都直接舞到他眼前來了！
    他深吸了口氣，“你們班主任沒空管你們，你們就開始胡鬧了是嗎？非得所有人都拿一個處分回去，你們才高興？”
    常梓琳：“您為什麽就不能先看看事情的經過呢？”
    “我不用看。”王炅將陳情書隨意往桌子上一撇，“白露已經不是初犯了，我開除她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
    “你們不好好周測，都在這堵著幹嘛呢？”
    常梓琳的話未說完，被身後的一道聲音打斷。
    這聲音！
    這聲音是！
    眾人一齊屏住了呼吸，往身後的門口看去。
    宋瑤沒有穿日常上班的職業裝，一身休閑服，連妝也沒化，顯得有些憔悴。頭發有些淩亂，應該是趕過來的。
    她表情淩厲，往前走去，眾人自發向兩邊移動，讓出了一條路。
    宋瑤走到前麵，對眾人道：“我不在，你們就這麽胡鬧嗎？”
    眾人見到宋瑤來，安全感飆升。
    突然有點想哭是怎麽回事？
    宋瑤語氣依舊嚴肅：“馬上給我回班去。”
    眾人緩緩從門口出去，辦公室裏隻剩下王炅、宋瑤、白露，以及白露父母。
    宋瑤說：“不好意思主任，孩子們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
    王炅也是從老師升上來的，很是理解宋瑤的不易，頓了頓，緩和了語氣說：“沒事，你回去說說他們，讓他們長個教訓就行了。”
    宋瑤看了眼一旁站著的白露，緩聲道：“白露也是我們班的學生，孩子們都還小，犯了錯是我這個班主任沒教育好，請您也原諒她吧。”
    王炅未置可否，沉著臉色，像是在思考。
    白露家長也不傻，當即就拿手機拍下了那份有多人簽名的陳情書，話裏話外透漏著淡淡的威脅。
    “我們夫妻倆都是搞傳媒的，最喜歡用事實說話。您說我們女兒不團結同學，可是這麽多人願意用這種方式來給她證明，我不知道不團結同學是不團結在哪。另外，這群孩子們也說了是對方有錯在先，您卻單單要開除我們女兒，我認為這很值得上新聞欄目讓大家一起評評理。”
    王炅：“……”
    上新聞？
    開玩笑，長和這種百年名校要是出一個這樣的新聞，那明年還能招到人嘛！
    王炅神色微動，沉默片刻，鬆口道：“但她違反校紀總是事實。”
    “那就回家反省，一周。”
    白露父母這才罷休。
    宋瑤也悄悄鬆了口氣，輕拍了拍白露的肩膀。
    包裏的手機響了幾聲，宋瑤拿出來接起。
    憔悴的臉色又慘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