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時間。
    顧行則從文件裏抬起頭，手反過去貼在後頸處按了按，歪頭時脖子發出哢哢的聲響。
    又閉了閉幹澀的眼睛，舒服點了，他按鈴讓特助進來。
    林特助拎著早就準備好的午餐推門，進來的時候，顧行則聞到了外麵傳來的飯菜香味。
    顧氏大樓裏設有專門的一層樓當餐廳，不過偶爾趕時間，或者像林特助這種不可或缺的，需要一直待在位置上聽候指令的人，也會讓人打包飯菜送上來匆匆吃上兩口。
    隻不過他不喜歡辦公區一直有味道，所以很少有人這麽做。
    顧行則有點奇怪，今天並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林特助怎麽也沒時間下去吃飯。
    他問了，林特助就遞上來一束小小的花，附帶一封信。
    “這是有人讓跑腿的放在前台的，沒有署名，我擔心是有什麽重要信息。”
    顧行則眉峰一揚，接過那封信拆開。
    林特助很識趣地把顧家送來的飯菜放下，推門出去。
    門關上，信封剛好被拆開，顧行則掃了眼門口，修長手指探入信封裏，取出了兩張照片。
    一張是他和寧斯雲在尋雲會所碰上的側拍照，另一張是會所走廊上的監控圖，放大了昨天摔在他腳邊的那個手機，隻不過拍得不太清楚。
    信封裏還有一張紙，寫明了送信人的身份。
    寧知夏。
    寧斯雲同父異母的大姐。
    除了名字，還有一行字——【顧總，冒昧打擾，談筆生意？】
    談生意？用這種奇怪的方式傳遞信息，照片裏的人還是她弟弟。
    是要聯合外人挖出寧斯雲的秘密？
    顧行則看著那張紙，眼神略有些玩味。
    不過看完後他就把東西都放在了一邊沒管，轉而打開了飯菜。
    專門給他做飯的宋姨還塞了張紙條，說最近和她同行的有個阿姨總買豆泡，於是她今天也買了點，做了份豆泡釀肉給他。
    他沒放在心上，有什麽吃什麽，吃完打算在辦公室隔間裏休息一下，這時候卻有個陌生電話打進來。
    看著那長串號碼，他多少有些猜測，接起來耐人尋味地先問了句：“寧小姐？”
    寧知夏客氣回答：“是我，顧總。很冒昧這個時候來打擾你。不知道我說的生意，你有沒有興趣談談？”
    他對這委婉的說話不置可否，不談那所謂的生意，隻是說：“我對別人的秘密不感興趣。”
    她擺明了想知道的就是寧斯雲手機裏的東西，不過她能這麽快得到消息，是一直讓人在盯著寧斯雲？
    寧家的爛事他確實不怎麽關心。
    寧知夏並不放棄：“我弟弟的秘密你不感興趣，那寧氏的大單子你有意向嗎？”
    最近顧氏的電器板塊正是和周家打擂台的時候，一筆幾千萬的訂單或許起不到關鍵作用，但白送到手上，想來也沒人會拒絕。
    顧行則“哦”一聲，磁性低沉的聲音混著笑，通過電流的改變再傳到另一邊，聽起來有種漫不經心的隨意。
    好像不為所動，但又來了點興趣，遊刃有餘的，刺激著人控製不住地心急，忍不住趕緊把剩下的利益交換拋出來。
    寧知夏沉默兩秒，說了個大概的數字，接著再問：“怎麽樣？這下我可以知道點消息了嗎？”
    “就為了知道一點並不準確的消息，一個億說送就送，你能做決定嗎？”
    寧家現在和周家走得近，寧斯雲和周京墨交好，寧思瑜又癡迷周京墨，怎麽看他們寧氏的生意都會交給周家。
    寧知夏笑了聲，語氣不明道：“顧總，你應該知道點我家的事。說實話，寧氏如何我並不在意，能拿這個做筏子把我想報複的人踩下去，也算好事一樁。”
    顧行則略仰頭扯鬆領帶，不緊不慢問：“你想知道什麽？”
    “我聽說寧斯雲把手機摔到你麵前後，表現得異常緊張，”她語速快了點，“你看到手機裏的東西了嗎？是什麽？”
    是什麽會讓寧斯雲緊張得踉蹌著也要搶回手機？她得到消息就連夜讓人去查了，但還沒消息傳回來，她等不及，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更多。
    “看到了一點，是個女孩兒。”顧行則說著，又回想起那個漂亮女孩兒的模樣，時隔一天他還記得一清二楚。
    這個認知讓他皺了皺眉，後麵的話說的得更詳細了點：“黑暗的環境裏，在一條路上，穿著白裙子遊蕩的女孩兒，看起來年齡不大，很漂亮。”
    “隻是一個女孩兒？”寧知夏不願意相信，但思考兩秒後，她又低聲說，“未成年？囚禁或者傷害未成年也是犯法的。”
    “你想得未免太極端。”
    她完全不認同這個評價：“有的事實就藏在讓人想象不到的極端做法裏，我願意用最大的惡意揣測他的行為，否則他為什麽要那麽緊張？”
    這種事顧行則就沒興趣參與了，他打算掛電話休息。
    寧知夏卻不想放棄這個現成的合作夥伴。
    “你真的對這件事一點興趣也沒有？對於秘密的暴露，肯定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他絕對會認為你看清楚了。你不準備反擊嗎？要不要和我合作？”
    顧行則淡然拒絕：“不必了。他要是想出手，就盡管來。”
    說完就單方麵掛了電話，去洗手間洗漱。
    總裁辦公室是個套房，裏間是專門休息的地方，平時忙得不想回去，晚上也會睡在這兒。這兩個月來因為剛上任每天都很忙，他每次幾乎是躺下去就能睡著。
    但今天躺下後，卻還是跟昨天晚上一樣，遲遲沒有睡意。
    眼睛閉上也無濟於事，清醒得能把剛才和寧知夏的對話再在腦海裏上演兩遍。
    手機裏的女孩兒……傷害未成年……
    他再次回憶細節。
    背景是黑夜裏，沒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的黑夜，那應該不是城市裏。
    周圍沒什麽高大建築，隻有一條路，那個女孩兒的旁邊似乎還有其他人，肩膀高度大概和她一樣高，那應該是還有一個女孩兒。
    寧斯雲通過手機觀察黑夜裏的兩個女孩兒，是在幹什麽？為什麽那麽緊張？緊張得不敢讓人看到一分一毫。
    難道真的在做什麽違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