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皺著眉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捏了捏鼻梁骨。
    “那你要怎麽樣？出門這個事沒商量。”
    “給你找了幾部紀錄片……哭什麽？”他一下皺眉。
    雲姝拿過了那張卡，翻來翻去研究了會兒。
    她臉上的眼淚都砸到平板屏幕上了，眼睛裏的眼淚還在打轉。
    “我難過，”雲姝麵無表情地擦掉眼淚，“我剛和朋友分開，就被關在這個地方種什麽玫瑰花，不能出門不能花錢，我掙錢有什麽意思？還不能我難過嗎？”
    要說的話被堵在喉嚨裏，周京墨再一次想，她是挺禮貌，但這禮貌實在不多。
    周京墨：“……後麵再說，總會讓你花得出去的。”
    他待不下去了，看著助理把書放好，就適時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
    “晚上我讓人多找幾個阿姨來隨便你挑。我還有事，先走了。”
    “哦。”
    他再次被她這副吃完奶就不認娘的樣子噎了下，叫上助理離開。
    雲姝就當看不見他的不滿意，把卡揣好，拿起平板開始研究。
    上麵還有她的眼淚，她隨手擦了，點進去看了看。
    裏麵就隻有三個圖標，點其中一個，跳出來的是周京墨三個字。
    隻有這三個字，剩下大片的空白什麽都沒有。
    沒什麽意思，她都沒仔細看就退了出去，然後點開另外兩個圖標。
    一個是看紀錄片的，一個是畫畫的，這對她還有點吸引力。
    以前家裏沒電視機，整個村裏也基本沒人有。
    她隻在上初中的時候，和同學在那個下鄉來支教的老師的宿舍裏，一起用淘汰的DVD機接上學校的大屁股電視，看過幾部光盤刻的電影。
    其中一部她至今還有很深的印象，是古代什麽東宮換頭的故事，看完後連做了幾天噩夢，夢見自己和別人換頭了。
    她點開一部記錄片，就坐在地毯上，趴在沙發那兒看。
    看到日暮西垂，客廳裏光線昏暗了，她都沒知覺。
    還是上門來送阿姨的助理吵得她回過神來的。
    助理和昨天的司機一樣，總是要先飛快地掃過她一眼，才幹正事。
    “這是周總讓我找來的幾個阿姨，我讓她們都做兩道菜，你看喜歡哪個就留哪個。”
    雲姝動了動酸脹的脖子，還是保持著盤腿抱著平板坐在地上的姿勢，很冷淡地點頭。
    幾個阿姨拎著菜進廚房大顯身手，她低頭思考剛剛看到的那個眼皮上有疤的阿姨，大鬆一口氣。
    顧行則沒騙她，真的安排阿姨進來了。
    如果那個阿姨能留下來，她也不算被關在這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至少在碰到突發事情的時候還能有個和外界通信的通道。
    顧行則是一重保障。盡管他不見得會幫她對上周京墨他們，但他人好，在她找到對付周京墨的辦法之前，得維持好這條線。
    旁邊的助理見她一直盯著平板看，忍不住又小心打量她幾眼。
    雲台路多的是被金屋藏嬌的小三小四，但他們周總沒有固定女伴也沒什麽未婚妻，照理說不用這麽藏著掖著的。
    而且這個女孩兒，看著也太小了。果然男人都逃不開年輕活力學生妹嗎。
    每個月花三十萬養她，這手筆不算大，他之前還想過是不是周總有點摳來著，現在看來，應該是這個學生妹才進社會，還不懂“行業”裏的攀比？覺得三十萬已經很多了？
    助理恍惚地想著，雲姝的平板裏突然響起一聲雞叫，客廳裏兩個人都被嚇了一跳。
    助理：“……你在看什麽？”
    雲姝不認識他，搭話搭得很不走心：“家養動物紀錄片。”
    助理：“……”
    為什麽要看這些東西？！都這種情況了，不應該看點“如何維持男人的新鮮感”“如何三句話讓男人為我花錢”的攻略嗎？！
    還是說，周總就愛這種與眾不同的？
    他更加恍惚了，看向雲姝的眼神裏帶著莫名的欽佩——不管怎麽說，能拿下周總，確實已經很了不起。
    寧家的二小姐都強求不來機會呢。
    廚房裏的動靜小了點，一股濃烈的香味傳出來。
    每個人兩道菜，還要快，阿姨們做的都是簡單的類型，分量也不多。
    但端上桌也是滿滿當當一大片，雲姝不動聲色地挨著嚐了嚐，表現得尤其喜歡其中一道鹹蛋黃脆皮南瓜。
    助理很會察言觀色，立馬把那道菜挪到她麵前，然後問是誰做的。
    那個眼皮上帶著一道淺淺傷疤的阿姨站出來，和藹地笑笑，看雲姝的表情跟看自己女兒一樣。
    她就隨手一指，無可無不可地說：“那就留這個阿姨吧。”
    助理轉頭就把消息匯報給了頂頭上司。
    周京墨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祁舟組的局上，寧斯雲和聞堇年也在。
    接到助理匯報雲姝消息的電話，旁邊三個人都似有所覺看向他。
    就當是她不能出門在發脾氣好了，養的寵物還能發脾氣撓人一爪子呢，何況是人。
    於是他點頭答應了。
    “行。還有別的嗎？一起說出來，不準哭。”
    “你在山區長大，倒是對有人專門給你做飯這件事很適應。”還挑起來了。
    這事兒她有解釋的話：“我不會用這裏的東西，也不想學。寧斯雲讓我玩遊戲都能讓人準備好飯菜，我為你種花你為什麽不能提供這個服務？”
    得，牙尖嘴利。
    周京墨又回想起她在監控裏懟陸明珠的靈活樣子。
    再看她現在這副霜打了的小白菜模樣，好像不答應的話，他就是個比寧斯雲還沒用的垃圾一樣。
    她低頭抽泣，把長耳朵兔子扔在一邊，甕聲甕氣說：“那我要換個做飯的阿姨。”
    “……”周京墨簡直被她說得跟個周扒皮一樣。
    她爽快地擦幹淨眼淚，又把長耳兔子撿回來。
    “我要是想買東西，你得帶我出門。沒道理有三百萬的巨款卻用不了，我餓死也不會心安。”
    “你都不讓我出去，我能買什麽？”雲姝平靜地看著他道，“所以這三百萬對我來說根本沒用。你為什麽不讓我出門？”
    麵對這個質問，周京墨連眼皮都沒掀一下，淡淡道：
    “這個怎麽用？”
    “買東西的時候刷卡。”
    “好女孩兒不需要問為什麽，隻需要聽話。”
    說完，他把平板解鎖給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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