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幾步的距離，雲姝能把棠恬從驚訝到蹙眉的表情變化看得一清二楚，盡管她戴著口罩。
    “你怎麽在這裏？”她還往電梯裏掃了眼，“你一個人嗎？”
    雲姝走出電梯：“不是。你們不進去嗎？電梯要關門了。”
    棠恬卻拍了拍手挽手的朋友，讓她先走，然後走到了雲姝身邊。
    “來逛商場？這裏我熟，要不然我陪你走一圈？”
    雲姝注視著她，不緊不慢說：“好啊。”
    洛助理就主動落後她們幾米跟著。
    棠恬是個很會營造友好和諧氛圍的人，即便和她打交道的人也知道她這是表麵功夫，說不定轉頭就連別人名字都記不住。
    但和寧思瑜那種比起來，就顯得非常討人喜歡了。
    “你想買什麽？這一層除了書店，其他都是運動品牌。會打高爾夫嗎？或者擊劍？那邊有不錯的器材選擇。”
    雲姝跟著她的引導走，進了一家高爾夫品牌店。
    擺在展示台上的高爾夫球杆看起來簡約時尚，棠恬和殷勤的店員打了招呼，摘下口罩走到展示台邊上給她介紹。
    “這根杆不錯，握在手裏感覺……”
    感覺是個抽人的好東西。
    擊球的杆頭抽在像聞堇年那種人身上，肯定效果不錯。
    雲姝興致缺缺地撥動一下球杆，響動打斷了她的貼心講解。
    棠恬頓了下，放下球杆說：“你看起來不太喜歡這個？”
    “我以為你要留下陪我逛，要不然就是知道我喜歡什麽，要不然就是客氣說說而已，打算快點進入談話主題。”
    沒想到扯這麽多聽不懂的，廢話比寧思瑜還多。
    話外之意很明顯，棠恬的笑容僵了下。
    然後很快又恢複正常，她指了下對麵：“那就去書店聊聊？”
    “可以。”
    書店也不是全賣書的，裏麵同樣入駐了相關品牌，門口的一張升降桌上立著個三萬七的價格銘牌，雲姝路過的時候多看了一眼。
    整麵牆的書架下，有套昂貴的桌椅，是品牌方拿出來給客人體驗的，旁邊還有個咖啡機，書籍的墨香味混雜著咖啡香氣，有種很奇特的匹配感。
    棠恬取了杯咖啡，站在書架前問：“後麵跟著的人是周總安排的？”
    “是顧行則。你的消息可以更新快一點，或者說點有意義的真話。”雲姝看著書架上的分類標簽，語氣平平道，並沒有看她。
    棠恬目光閃動一瞬。
    “最近是有聽說，不過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顧行則搶周京墨的人，多匪夷所思的事。
    雲姝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分類，抽了本書出來：“是嗎？是不敢相信顧行則搶人的事，還是不敢相信周京墨和寧斯雲騙我的事？”
    話音落地，她終才於轉過去，靜靜看著棠恬。
    “那天在射擊館外麵，我看見你了。”
    棠恬對上她的視線，精致妝容勾勒出來的微笑唇都壓平了點。
    笑意都過渡到了雲姝臉上，她再問：“所以你打算找我說什麽？周京墨的事？他現在身邊沒人，你希望很大，可以再爭取爭取。”
    這些話可不像什麽自卑又自尊心強的菟絲花能說出來的。
    棠恬這下相信之前寧思瑜對這個情人的評價了。脾氣絕對不小，也絕對不簡單。
    是她看走了眼。
    棠恬把咖啡杯放下，重新審視她：“你是…被周京墨的事刺激到了？還是說，之前那次是在演戲給我看？”
    “我沒心情挨著回答你的問題，”雲姝已經有點不耐煩，“有話直說。不然我該去下一個地方逛了。”
    “你呆在顧行則身邊，是為了報複周京墨？”
    雲姝並不畏懼於自剖傷口，添一重理由：“也因為無家可歸。”
    適當的展示傷口，總能讓還有良心的人發生點心理變化。
    她說完注意著棠恬的表情，看那兩道優美的眉皺了下，再接上去問：
    “我現在感興趣的事隻有這一件，你找我，是有什麽能幫到我的？怎麽，和寧思瑜的合作不愉快嗎？”
    “你怎麽知道我和寧思瑜合作了？你不是一直被關在清泉山？是周京墨知道了告訴你的？”棠恬的眉毛這下皺得更深，表情稍微凝固。
    “當然不是。”雲姝稍微歪頭，看著她。
    “我去射擊館的次數不多，那天剛去沒多久寧思瑜就來了，大概是找了人盯著我。那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跟著寧思瑜？那你又怎麽會知道寧思瑜那天會來找我？你找人盯著她？為什麽會盯著她？因為你們談過，你知道她會找我麻煩。對不對？”
    棠恬微微睜大眼睛，半晌後讚賞道：“真聰明，難怪能讓周京墨那麽喜歡，把寧思瑜那個瘋子都壓了下去。”
    “我不是很喜歡這個說法。聰明不是為了討人喜愛。”
    雲姝手指在挑選出來的書封上滑過，又說：“你和寧思瑜合作對付我，現在我不在周京墨身邊了，你又想找我對付寧思瑜？看起來你對周京墨誌在必得，為什麽不直接把他拉下來？”
    這話，但凡有點喜歡都說不出來。寧思瑜那個瘋子被周京墨虐心那麽久，都沒有過這種想法。
    棠恬臉上笑容回歸，和上次在清泉山見麵時一樣，野心在眼神裏蠢蠢欲動。
    “我要的就是他高高在上的地位。比棠家高，比我選中的其他人都高。而且如果我能得償所願，那就不能讓他太厭恨我，免得後麵日子不好過。不過——”
    “他上次那樣羞辱棠家這麽羞辱我，我確實有點生氣。所以要把他拉下來一點點也不是不可以。剛好，如果你真的不喜歡了，隻想報複他了，我還能免費給你點幫助。”
    幫助他們離得越來越遠。
    棠恬從包裏拿出手機，點出一段錄音。
    錄音這種東西，出現在她計劃裏的次數太多了，還都是很有用的。雲姝聽得認真，從那特意調低不引人注意的聲音裏，辨認出來，這是那天在射擊館她和寧斯雲他們的對話。
    有部分聽不太清，但當時她的怒吼被錄得很清楚。
    錄音播完，棠恬低聲說：“免費贈送，但不要暴露我，怎麽樣？”
    雲姝看著她：“看來不是合作，是交易。那我也送你點消息，周京墨這次給的教訓太嚴重，寧思瑜可能會瘋狗亂咬人，她舍不得對周京墨做什麽，但對別人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