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電話還是打出去了。
    周京墨接到電話時並沒猜到是誰，聽到聲音才覺得荒唐。
    “京墨啊，我是斯雲媽媽，寧阿姨，還記得我嗎？最近工作忙不忙啊？”
    小心翼翼討好的語氣，聽著就可笑。
    周京墨沒立馬掛斷，語氣不明問：“有事？”
    “有有有，那個，京墨，你看你和斯雲也是那麽多年朋友了，和思瑜好歹也是有過感情的，就算我們兩家中間有點誤會也不能抹去這點情分是不是？現在斯雲出了事，你看你能不能幫幫忙？你要是幫了忙，等他出來肯定好好感謝你。”
    他發出聲笑，牽著嘴角問：“怎麽感謝？拿什麽感謝？”
    居然真的能說出來，寧華智找的人果然上不得台麵。
    這句話說完，寧母囁嚅一陣都沒能說得出來。
    錢和權他們寧家還比不上周家呢，又沒什麽天仙靈寶。
    看她說不出話，周京墨又淡淡說：“寧家現在風雨飄搖，寧董恐怕連救寧斯雲的錢都拿不出來了，你能給我什麽感謝？還有，寧夫人，找上我救他，寧斯雲知道嗎？”
    不覺得可笑嗎？
    他說話的氣勢，和其他通話過的，寧斯雲的狐朋狗友都不一樣，寧母下意識就不敢放肆亂罵，唯唯諾諾一陣，隻能用上哀求的招數。
    “京墨，你就幫幫他吧，你們當初也是朋友啊。他是做了點錯事，但他會改的。”
    “我看寧夫人已經不太清醒了，剛才我的話你聽不出重點來嗎？”
    周京墨輕描淡寫，突出了某個誇張過的說法。
    “寧董現在恐怕連寧斯雲的高額訴訟費都不願意付了。在留下一筆錢維持他董事長的身份，和花出無底洞的錢去救一個罪無可逃的兒子之間，他的選擇大概和你不同。你連感謝的東西都沒有支配權，憑什麽覺得會有人幫你救人？”
    “話盡於此，寧夫人好好想想。”
    結束這通電話，周京墨扯平嘴角，垂下眼看著屏幕上的時間顯示。
    已經中午，不知道雲姝吃了午餐沒有。
    她這兩天生病，聽說人很不精神。
    門外又有人敲門進來，他收起手機，無波無瀾抬頭：“什麽事？”
    “周總，國際珠寶協會發通知函了。”
    還有，Criya跌停了。
    …
    寧斯雲被硬性拘留的第七天。
    地底下湧動的東西已經快要壓不住。
    雲姝再次打聽案子進度，負責和她溝通的女警說了點好消息。
    “他雖然還是消極抵抗，不說話不承認，但今天態度已經沒那麽平靜。可能是聽說了寧家出事的消息。”
    “他沒給寧家人傳消息回去嗎？”
    女警：“按照規定，他在拘留期間可以電話聯係家人，但我們會全程監聽。家屬要見麵的話，隻能委托律師。
    不過不知道他出於什麽想法，之前並沒有電話聯係家人，律師那邊…應該被顧總攔下了，消息都是延遲傳進來的。”
    消息被延遲被切斷，人就會止不住多想亂想，坐立不安也是正常的。
    就像她之前。
    “這樣挺好的，”雲姝平靜說，“讓他也嚐試看看，這種感覺怎麽樣。”
    聊了聊這些，她最後問：“加上好心人提供的，他使用藥物的證明，證據是不是齊了？可以直接判了嗎？”
    女警：“還不夠，藥物這一條線還差點。不過也快了。”
    兩個人的語氣都不算多雀躍，因為都知道這件事絕不像看著這麽簡單。
    到臨門一腳，說不定還會出事。
    雲姝點頭，準備離開。
    剛出去，女警卻又叫住她。
    看起來表情很遲疑，像是有什麽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還有什麽事嗎？”她認真說，“有關這個案子的所有消息我都想知道，不用瞞著我。”
    “是關於你們三個受害人身份的事。”
    女警把她拉到一邊，隻簡單說了說：“你們三個的家庭情況都差不多，地址卻隔得很遠，寧斯雲花費大量人力財力特意跨省挑中了你們，就為了讓你們表演節目？這有點不現實。”
    花一千萬的成本做兩千萬的事，這才正常。
    寧斯雲這筆買賣純粹是賠本的。
    “娛樂圈選人也沒必要去那種偏遠地方偶遇，這更不現實。如果說他是偶然了解到有你們三個人的，那你們的情況應該不會這麽相似。”
    “我想過這個問題。”雲姝緩慢思考著說。
    “太巧合了。如果是特意挑選的，那會不會受害者不止我們？如果隻有我們，那他挑中我們的途徑恐怕不是正常的……還有人參與？”
    女警點頭，低聲說：“我們在往這個方向查。不過地點隔得太遠，現階段是申請當地公安局協助調查。”
    但山高皇帝遠，如果真有人在那麽偏僻的地方蔓延出了觸手，那調查估計沒辦法正常進行。
    她看懂了女警的意思，抿了抿唇說：“顧行則應該也在調查，我們不會等太久的。”
    明麵上要查，私底下也要查，雙管齊下才能抓住狐狸尾巴。
    從警局回去，雲姝在酒店樓下的便利店逛了逛。
    海城的超市太多樣，裏麵的東西，陳設，特色活動都不盡相同，她每次路過都忍不住進去逛逛。
    想去看看琳琅滿目的貨架，明亮的燈光，還有她沒見過的一些東西。
    進去後就沒辦法不買，就算實在沒有喜歡的，和收銀台的人的笑臉對上，她也會選一個東西結賬再走。
    酒店樓下的便利店尤其多，她這兩天看中了一個裝修得非常華麗的店，上下樓好幾次，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看。
    那地板磚亮得都能照出人影來，人又多，她有點不好意思進去。
    然後就隻能腳步不停假裝路過去隔壁家，路過時每次都不敢對上那服務員的眼睛，像做了什麽背叛感情的事。
    今天又路過，沒那麽多人了，她才抬腳走進去。
    裏麵的服務員非常熱情，她一路說著“好的”“謝謝”，走到最裏麵的一個貨架，從頭開始看起。
    那貨架上放的是生活用品，她一樣樣看下去，發現有個不認識的東西，長得像被拉長的0，上麵還有密密麻麻的小孔，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麽的。
    她拿起來看了看，產品上麵沒貼標簽，於是又蹲下，歪頭去找產品價格標。
    剛剛看清楚，視線範圍裏出現一雙皮鞋。
    “那是鞋子的烘幹器。酒店應該有鞋品保養機，怎麽還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