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謹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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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講課消耗了一部分精神力,很少的一部分。
隻是一個腎自截,吉翔本身記憶力超群,這也算是一項天賦,吉翔並沒有像手術訓練那樣把基礎耐力消耗的一幹二淨然後被係統np攆走。
有關於腎自截的知識講完,係統np慈祥的看著吉翔,滿滿期許。
“小吉醫生,懂了麽?”
“懂了。”吉翔點點頭。
“那你說說,你對剛剛感同身受的醫療事件的認知。”係統np道。
說是懂了,但吉翔懂的點在於腎自截以及相關的並發症上。
因為當時自己暴怒的情緒表現出來的無知,吉翔下意識的把這件事情拋諸腦後。
就像是小時候犯了錯,生怕父母知道一樣。
患者、患者家屬可以憤怒,但自己是一名醫生,哪怕隻是規培生。自己憤怒,彰顯了無知與低級。
吉翔有很多話要說,但卻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
猶豫再猶豫,吉翔誠懇說道,“老師,還是您說吧。”
“這件事情不知道3年前的急診手術後泌尿外科醫生是不是和患者交代過類似的並發症,但即便交代過,他應該也沒和患者、患者家屬詳細、重點交代,這是一個錯誤點。”
吉翔點頭,係統np說的比較公允。
“但這隻是一個次要的問題,最主要的是那名t室醫生。”係統np加重了語氣,“他都不能稱之為一名醫生,隻能叫做t操作員。”
呃……
吉翔能從係統np平靜的語氣中聽出來很強烈的不滿。
哪怕隻是牢騷,係統np也表達出來了自己的態度。
“看影像資料,看片子,哪有那麽簡單。”係統np淡淡說道,“右腎不見蹤影,這是事實,可是!難道隻有被切掉一種可能麽?”
“老師您說得對。”吉翔很狗腿的彎腰,恭敬捧哏。
係統np在罵t室醫生,其實也是在罵吉翔。
水平不夠就是不夠,吉翔承認這一點。
“自己水平不夠,還不負責任的用極其肯定的語氣說出右腎被切掉。”
“可能是……可能是醫院太小?”吉翔下意識的找補。
“不。”係統np搖頭,“那是華中一家大型三甲醫院,當地的頂級醫院,要不然患者和患者家屬也不會如此相信t室醫生的話。”
“!!!”
“醫生的素質良莠不齊,本身水平低,卻正義感爆棚,最後鬧的不可收拾。有那麽強的正義感為什麽不多看幾遍書,多增強自己的基礎診斷水準?”
係統np的話像是耳光一樣扇在吉翔的臉上。
在感同身受的時候,吉翔是相當了解t室醫生的感受,甚至在當時吉翔覺得那名醫生做的還太保守了一些。
但在係統np的眼睛裏,那名醫生已經變成操作員,連診斷的資格都沒有。
吉翔汗顏,心中慚愧莫名。
自己的確有進步,但自己還不是一名正式的醫生。
“大約就是這樣,你回去吧,仔細想想今天的病例。”係統np道。
“老師,那我先走了。”吉翔又一次恭恭敬敬的鞠躬,九十度,用身體語言表達了自己對這位老人家的尊重。
從係統裏出來,晨會還沒開,吉翔卻經曆了很久,事件反轉又反轉,一個罕見病被吉翔掌握。
可是這件事複雜,後果嚴重,讓吉翔整個人都有些滄桑。
自己會不會為此早衰?吉翔心裏想到。
早會,交班,吉翔沒看見墨教授和王大校。
隨後泌尿外科主任隨意把三名規培生安排給科裏助教的醫生,讓他分配帶教老師。
最後還沒忘記叮囑一句,“他叫吉翔,墨教授跟我說了兩次要帶他。”
那名一直跟在主任身後的醫生是泌尿外科的住院總。
住院老總深深的看了一眼吉翔。
本來吉翔身材高大,陽光帥氣,就很引人注目。再加上墨教授幾次三番的和主任要吉翔,這裏麵有沒有什麽八卦呢?
外科一早都很忙,麻醉科的護士已經來接患者。主任隻是簡單的安排一下,幾名規培生,他根本不在意。
住院總把矮胖猥瑣男陸凱和看著像是沒睡醒的柳雲晴安排給兩名教授手下的住院醫後,和吉翔說道,“墨教授和王大校這周出門診,快回來了,你可以去門診找他們。”
“好的,吳總。”吉翔懂臨床的稱呼,他看見住院老總胸牌上的名字,微笑著說道。
“小吳,記得去看那個腎挫傷的患者,好好交代。”泌尿外科主任的聲音從主任辦公室裏傳來。
吳總苦笑,一早很多事兒,雖然說住院總負責急診之類的事情,但他總想著多學點,多做點手術,還要跟著上台。
這時候隻有吉翔閑著。
“那個誰,你去看一眼患者。”住院總安排到,並且不容置疑的和吉翔說了患者所在病區以及姓名。
吉翔正好想看看患者,他肯定不會拒絕。
……
……
泌尿外科劉主任交完班後趕去手術室蹭著洗了個澡。
手術室就是大澡堂子,不光做完手術外科醫生要蹭著洗個澡,有些主任在術前還洗個澡精神一下。
劉主任沒這個癖好,但大半夜被二線值班教授叫起來參加集體車禍的大搶救,身體倦的厲害。
衝澡的時候他聽到更衣室裏住院老總的聊天的聲音。
真特麽的,劉主任皺眉,抓緊時間出來。
“小吳,不是讓你去肝膽看看那個患者麽。”劉主任不悅的斥道。
“主任,我下了手術就去。”吳總並不知道劉主任為什麽放著iu裏一個部分腎切除的患者不關注,而把注意力放在一名和泌尿外科沒啥關係的患者身上。
劉主任的臉陰下來。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關鍵是住院總沒領悟自己的意思,這說明他對腎挫傷的理解還不到位。
算了,都是年輕人。
劉主任心裏已經原諒了這位懵懂的住院總。
他為人謙和,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生氣的。
“手術稍等一下,先準備著,咱倆去看一眼患者。”劉主任道。
“主任……”住院總愣住。
“嗬嗬。”劉主任披上白服,也不換鞋,套了塑料鞋套就往出走。
腳下的塑料鞋套嘩啦嘩啦的響著,很是聒噪。
住院總快步跟上來,他似乎覺得自己犯了什麽錯誤,但仔細琢磨卻並不知道哪裏錯了,隻好訕訕的跟在劉主任身後。
“小吳,腎挫傷的患者要尤其注意,尤其是做交代的時候。”劉主任耐心講到。
“交代?”
“都是製式的,打印出來找患者家屬簽字就行。但這,是不夠的。”劉主任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我問你,今天淩晨和患者家屬溝通的內容裏,哪一點是最重要的?”
“挫傷後出血,可能導致患者死亡。”吳總相信自己說的沒錯,他自信滿滿。
“不對。”劉主任直接否定,“那個患者住在肝膽外科,有事兒那麵的醫生一直盯著,沒發現患者猝死跟咱也沒什麽關係。”
這話說的有些冷血,但這就是事實。
住院總沉吟。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更重要的點要比挫傷後血腫破裂出血更嚴重的事兒呢?
“小吳,前些年我有一個同學遇到了類似的病人。”劉主任一邊往肝膽外科走一邊給住院總講陳年往事。
“後來還上了新聞頻道。”
“!!!”
“這事兒吧,患者和患者家屬一口咬定是主刀醫生把腎髒切除拿去做移植了。”
“他們不懂,瞎胡說。”吳總道,“他受的什麽傷,主任。”
“車禍導致左側肺破裂、膈肌破裂、脾破裂。左腎和一部分腸道疝在胸腔裏。聯合切口,當地醫院泌尿外科醫生跟著上台,看左腎血運好,隻是挫傷,不用切除,就複位後下了。”
“難道是腎自截?”吳總這時候才想起來這麽一個診斷。
“嗯。”劉主任點了點頭,“按照出現的概率講,腎挫裂傷後破裂出血的可能要遠遠高於創傷性腎自截。但後果麽……”
他沉吟了一下,無奈的搖了搖頭,“普通人能理解血腫破裂出血,在切腎和保留觀察的選擇中幾乎都會選擇觀察,畢竟那是腎髒。”
“可是患者無法接受術後一個月甚至更長時間後腎髒缺血壞死、萎縮、消失。”
吳總沉默,他隱約明白主任的意思,但卻覺得主任小題大做。
外傷性腎自截發病幾率很低,像主任說的那種一顆腎髒忽然消失,患者認為手術中被切掉當做移植髒器的事兒估計自己一輩子都遇不到。
劉主任見吳總沉默,他回頭看了一眼,心裏已經了然。
吳總不覺得這種小概率事件會怎麽樣。
這和人的性格有關係,劉主任就是那種有些強迫症的人,總想著盡善盡美。
“以後類似的患者一定要反複和患者家屬交代。”劉主任不管住院總認不認可自己的說法,他強調道,“至少要說三次,患者清醒後也要和患者說一遍,還要著重簽字。”
“主任,沒必要吧。”吳總嘿嘿一笑。
說話中,兩人來到肝膽外科,直奔術後患者的病房走去。
吳總快走幾步推開門。
“有一種很少見的可能,我著重說一下。腎挫裂傷的時候,腎動脈有可能……”
劉主任的腳步一頓,吳總臉色微變。
那聲音正在給患者家屬講解腎自截的來源以及會造成的嚴重後果。
劉主任聽著,臉上的表情漸漸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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