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怎麽可以說這種話，你不是大夫嗎？。”陳建生詫異道。
    “大夫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柳輕水看著陳建生，不知怎的又想到了那些醫鬧的人，“大夫也是人，又不是神，盡力了就是盡力了，你拉著我也沒有用。”
    說完，也不等陳建生再說什麽，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倒頭就睡。
    “她不會死的，你要相信自己的醫術。”腦海裏忽然響起小寶的聲音。
    “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看得出來，將死之人，她的身上會有一股死氣，方才這股死氣已經消散了，明天早上她應該就能醒過來。”
    聽到小寶的話，柳輕水這才安下心，很快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輕水還在睡夢中，就被外麵陳建生的喊叫聲吵醒：“柳姑娘，柳姑娘！紅英醒了，你快來看看吧！”
    柳輕水猛地睜開眼睛，也顧不得自己剛睡醒的形象如何，很快就跟著陳建生來到隔壁紅英的房裏，紅英虛弱地轉過頭，眼神裏流露出感激。
    不管怎麽說，這也是柳輕水親手救下的第一條人命，她心裏也是覺得十分激動的，紅英既然醒了過來，就說明沒有性命之危了，接下來隻好每日好好調養就行。
    “陳郎都跟我說了，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大恩大德，紅英真是無以為報。”紅英的身體還很虛弱，聲音小得如同蚊呐。
    感謝的話柳輕水已經聽得夠多了，她也隻是笑了笑，又抓起紅英的手腕為她把脈。
    脈象已經比昨日平穩許多，但脈搏的跳動還是十分微弱，就好像隨時都要停止一樣。
    “我再去給你煎一服藥，喝下之後你好好地休息，其他的事你大可放心，倚紅樓裏的人都以為你已經死了，從今以後你就是自由之身，等你好了之後，想去哪裏都行。”
    聽到柳輕水的話，紅英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血色：“姑娘，你說的可是真的？我真的……自由了？”
    柳輕水點了點頭，兩行淚很快就順著紅英的眼角流下，沒入了枕巾裏。“沒想到……沒想到我竟然因禍得福了，我的孩子，你竟然用這種方式把你娘從那個狼窩裏救了出來。”
    柳輕水前不久也才剛剛失去了一個孩子，看到紅英的樣子一時也有些動容，陳建生連忙走過去，抓住紅英的手：“紅英，你以後就跟我回家吧，我要娶你為妻，不管別人怎麽說，我都要堂堂正正地娶你過門。”
    方才的感動一下子就煙消雲散，柳輕水想到了秦翠花，那個為了養活一家人日夜操勞的女人，不遠千裏來到京城，就是為了找自己的相公，此時這個男人卻對著別的女人深情款款，將她忘得一幹二淨。
    柳輕水還沒說話，紅英已經開口了：“陳郎，你在說什麽胡話呢，你已經有妻兒了，紅英能跟在你身邊就已經心滿意足，哪裏還能妄想其他的。”
    陳建生似乎這時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成過親，他一天一夜沒回家，想必秦翠花在客棧都已經等得著急了。
    陳建生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了，遇到這種問題，他本能地就想逃避，隻好結結巴巴地說道：“我還得把板車送到倚紅樓去，不然他們該起疑了，紅英，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來看你。”
    紅英無奈一笑，點了點頭。
    陳建生一夜沒睡，臉上看起來也有些疲憊，看到他這副樣子，柳輕水也不好責備他什麽，畢竟這些也都是他的家事，如何抉擇都看他自己，柳輕水隻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夠了。
    等陳建生走後，柳輕水就到廚房給紅英煎藥，同時煮了一些稀粥，又隨意炒了兩個小菜。
    紅英雖說身下的血雖然已經止住，但腹中還是疼痛不已，柳輕水把熬好的藥端過去喂她喝下，那碗粥她卻如何也不肯吃了。
    “多謝姑娘，我實在是沒胃口。”
    “就算沒胃口，也還是得把粥喝了填填肚子，光喝藥肯定是不行的，我雖然收留了你，但你也不能總住在我這兒，你不早點好起來，怎麽跟著陳建生回鄉去？”
    “姑娘，你真的覺得我應該跟他回去嗎？”紅英看著柳輕水，雙目失神。
    柳輕水不知道紅英為什麽會問這種問題，上次去倚紅樓找紅英的時候，從她的字裏行間都可以看出來，她真的是愛陳建生愛到了骨子裏，即便紅英心裏很清楚陳建生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看到柳輕水臉上露出不解的神色，紅英又說道：“從前我隻覺得，離開倚紅樓都是一種奢望，所以總覺得隻要能跟陳郎在一起，無論做什麽我都願意，現在真的離開了，我反而又開始顧忌了。”
    “且不說他原本就已經有了妻子，我就是給他做妾也沒什麽，但我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若他真的娶了我，還不知要受盡多少人的白眼與恥笑，他以後還想要考科舉當大官的，我跟在他身邊，不是成了他的汙點嗎？”
    柳輕水本來還想安慰她，想了想還是什麽都沒說，以柳輕水的立場，應該是站在秦翠花的角度看問題才對，雖說這個時代一個男人可以娶很多個女人，但不代表每個女人都能忍受自己的丈夫納妾。
    平心而論，如果那天夢裏的的成了現實，蘇念寒來到京城之後毫無音訊的原因是因為他愛上了別的女人，柳輕水一定會跟他斷地幹幹淨淨。
    但是秦翠花不一樣，這個時代底層女性身上的所有特征她都有，甚至還隱隱有一種，身邊沒了男人她就活不下去的感覺，她就像是一株菟絲子，雖然生命力頑強，但也隻有依附著什麽才能向上生長。
    為了陳建生，秦翠花會接受紅英也說不定，更何況……
    柳輕水看著紅英的眼睛，沉默許久還是說道：“有件事我得告訴你，你以後，可能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這件事似乎在紅英的意料之中，她微微睜大了雙眼，但很快神色就恢複如常。
    “我猜到了，這也許就是命吧，我本來早就該死了的，姑娘能把我救回來，還帶我脫離了苦海，我已經很感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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