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紅牆斜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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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惜年依稀記得這裏後來被開發成了旅遊景區,主打漢唐文化和地域風俗,還有標誌性的古城牆,熱鬧的宛如人擠人的鬧市一般。
不過這會還沒開發起來,建築大多是破破爛爛,也就沒多少人稀罕來,再加上天色已晚,附近就更看不到什麽人影了。
千萬別被沈晴那個好像你隨便一推,我立馬就倒的外表欺騙了!
這還不是那個炮火連天的年代,男男女女往往在深入交流之前還必須經曆一段漫長的談戀愛。
他敢保證,若是今天自己一不小心和沈晴臥談一場,明天她家裏就能找過來讓他把證領了。
結果證明是他想得太多。
當然,許惜年還是能拎得清的。
鼓起的一側隨著長發一同在風中斜斜的飄向影子的方向,而迎風的那一側,緊緊貼在身上的裙子又充分勾勒出她姣好身材的每一個細節。
這一刻她也仿佛成了雲,一朵在天邊被夕陽燒成火紅的雲。
那麽熱烈。
她癡癡的望著薄暮的天空,“我聽同學們說,隻要兩個人一起在古城牆上看過日落,就能一起相守到天荒地老。”
許惜年沒有做聲。
反正都要走了,就留給她最後一點幼稚的美好。
夕陽總是短暫,紅霞褪去,立馬就是披星戴月。
夜幕低垂,晚風吹拂過兩道身影,向遠處看去,是晉陽城的萬家燈火。
這丫頭被碎石磨破了腳,走路走的生疼。
怕她下階梯摔倒,許惜年隻好背著她往下走。
這份甜蜜顯然大於了腳上的疼痛,沈晴把頭埋在許惜年的肩膀上,發絲和呼出來的熱氣撓的他脖子很癢。
“你送我的那本神雕俠侶我看完了。”
沒啥燈光,隻能摸著黑慢慢往下探,許惜年在黑夜裏輕輕嗯了一聲。
“你知道我最喜歡裏麵的誰嗎?”
“郭襄。”
這倒是驚訝了沈晴一下,“你怎麽知道?”
許惜年沒有做聲。
這不難猜,凡是深陷過情網的人,很難不喜歡郭襄。
“你說要是楊過同時遇到小龍女和郭襄,他會喜歡誰呢?”
許惜年想了想,“大抵還是小龍女。”
“為什麽?”
“人總是追求自己患得患失的東西,楊過怕失去小龍女,卻不怕失去郭襄。”
沈晴半晌沒有說話。
也許是有些無聊,許惜年打著趣的問她。
“你說要是郭襄遇到的是當年的渾小子楊過,她還會像喜歡神雕大俠一樣喜歡他嗎?”
沈晴頭在許惜年肩膀上蹭蹭,“我不知道。”,然後自顧自的在許惜年背後一個人吟誦些莫名的東西。
“其時明月在天,清風吹葉,樹巔烏鴉呀啊而鳴...”
許惜年知道那是神雕最後結尾處,郭襄與楊過分別後獨自垂淚那幾句。
“秋風清,秋風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你說楊過會永遠記住郭襄嗎?”,沈晴的聲音有些低落。
“大抵會吧。”,黑夜中也看不清許惜年的表情。
“那你會永遠記住我嗎?”,沈晴的聲音更低了。
“也許吧。”
“嘶...”,許惜年右邊肩膀吃痛一下,自然是背上那姑娘在上麵咬了一口,不由得抱怨一句,“姑奶奶你是屬那啥的嗎?”
沈晴高興的看著自己的得意之作。
“你要記住我,你要一輩子永遠記住我,若是你有一天回想起今天晚上,我想要你不隻記得城頭上讓你顫栗過的風,也要記得後背上讓你吃痛過的我。”
一直沉默了許久,許惜年才幽幽的說。
“你就算不咬,我也能記得差點讓我腰間盤突出的你。”
沈晴威脅似的又啃了上去,好在許惜年及時認慫。
“豐腴,咱們是豐腴,有人羨慕還羨慕不來呢。”
有小賣部還沒關門,許惜年去買了幾瓶礦泉水,澆在沈晴的腳上簡單清理了一下傷口。
西山早晚溫差大,夜一深,溫度驟降,再加上冷水的刺激,她不受控製的打了個冷顫。
許惜年把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沈晴緊緊裹著,外套上許惜年殘留的體溫讓她感覺分外溫暖。
電台抽了風一樣,一首何不瀟灑走一回單曲循環個不停。
好在金曲就是金曲,怎麽聽都是百聽不厭。
夜車總是讓人覺得疲憊,沈晴斜斜的躺在副駕的位置,許惜年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
良久無話。
許惜年都以為她睡著了,伸手把電台聲音調低了一點。
結果她忽然開口,“你最喜歡這首歌裏的哪一句?”
趁著拐彎,許惜年一腳油門超過了前麵的破尼桑。
“那應該是我拿青春賭明天這一句,說的多好,這個時代值得我們賭上所有青春。”
車子開到了晉陽財經大學的校門口,許惜年好說歹說,甚至掏了些錢。
結果看門大爺就是不讓車子這個點開進校園。
看到在哪裏都呼風喚雨的許惜年在這裏吃癟,沈晴捂著嘴偷偷的笑。
許惜年隱約感覺這丫頭其實已經能走路了,可她非說自己還是走不了,可憐巴巴的要許惜年把她背到宿舍樓下。
這甜蜜的場景讓大爺看了很是後悔,與其讓倆人在校園裏有傷風化,還不如方才直接讓他開車把這姑娘送到樓下。
路燈總是昏黃,路中間有幾盞還壞掉了,倆人需要穿過很長一段黑暗。
沈晴忽然湊到許惜年耳邊說,“你有沒有玩過在背後寫字的遊戲。”
許惜年點了點頭。
“那我給你寫一句話,你猜猜。”
她也沒管許惜年答不答應,自顧自寫了起來。
撇,橫,豎鉤......
“猜出來了嗎?”,沈晴的語氣裏有些期待。
許惜年搖了搖頭,“沒猜出來。”
這姑娘行動不便,即使有些鬱悶,也隻能捶胸不能頓足。
到了宿舍樓底下,許惜年還發愁這舍管阿姨要怎麽對付。
結果沈晴往地下一跳,自顧自的穿好鞋。
好了。
然後笑嘻嘻的衝許惜年擺擺手,笑的要多燦爛有多燦爛。
“回頭見啊小肖恩。”
許惜年也衝她擺擺手,給了她一個足夠迷人的微笑。
“回頭見,沈晴。”
再一頭紮進看不見邊的黑夜裏。
也許是有些累了,坐在大老槐下的長椅上歇了歇。
煙蒂在黑夜的風中滾落。
又是一根煙的工夫才回到車裏,車內外的溫差讓車玻璃上泛起了一層霧氣。
電台還在繼續抽風,音響的音質在許惜年聽來其實並不好,就連葉倩文那神乎其技的唱功都聽起來有些翁裏翁氣。
很悶。
不過許惜年很喜歡這種複古的感覺,亦或是這種獨屬於90年代的感覺。
車子發動起來,霧氣中間化開了一個圓,水珠順著車窗低落下去。
葉倩文的歌聲傳至耳邊。
“我拿青春賭明天。”
“我,用,真,情,換,此,生。”
城牆高聳,視野極為開闊,在上麵向東北方向眺望,能看見遠處坐落著的晉陽市區,也能看見貫穿整座城市,向著南方洶湧而去的汾河。
景美,人更美。
沈晴赤著腳站在暗紅色的古老欄杆邊,紅漆幾近掉完。
也沒管還在原地不明所以的許惜年,踩著小涼高跟就往城牆上跑。
城牆高聳,階梯又長又多,遍布青苔,甚至有些磚塊已經鬆動,很有摔倒的風險。
沈晴著著急急的往前衝,劇烈的運動使得她頗具規模的胸脯一起一伏,就連鞋子都掉在了半路還不自知。
許惜年歎了口氣,隻好彎腰在後麵給她撿起來。
爬這麽高的階梯還是挺累的,但等到上到城牆頂端,那份莫名其妙跟著爬古城牆的怨氣和耗費大量體力的辛苦,全都隨著這份美景消散掉了。
沈晴指指暗紅色的古城牆,“我們快上去呀,慢了太陽就落山了。”
在沈晴的指點下,車子一直向西南方向開,到了天邊的雲都燒紅了,才終於在古縣城旁邊停下。
夕陽將她纖細的身影拉的很長。
烈烈秋風讓她的紅裙像是旗子一樣半卷而起。
並且這個談也要分好幾個階段,先是走談、立談,然後是坐談,最後才有可能臥談。
其中當屬走談耗費時間最久,這便就有了軋馬路這樣的說法。
為什麽叫談戀愛?
正是因為這個年代比較保守,男女麵對麵的交往確實是以談為主,而不是做、睡之類。
許惜年在心裏提醒自己,萬萬不能在脫身之前犯錯誤啊!
且不提行房百裏者病,百裏行房者死這種邪乎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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