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不太清晰的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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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機師傅點刹車沒輕沒重的,許惜年往前栽了一下,他看到那個煤氣罐也往前晃了一下,於是迅速的伸手過去扶住。
    這時候那個大哥才反應過來,抬頭瞥了他一眼。
    物質量化,同樣勾引著許惜年那顆蠢蠢欲動著的心。
    華夏35周年閱兵儀式上,各個省區都精心裝飾了一輛彩車參與檢閱,而當深城的彩車緩緩行過時,上麵的標語讓所有人都覺得非常刺眼並且不可思議。
    他要從這裏走出去!
    沒錯,自打上一站那個扛著煤氣罐的大哥上了公交車,他就想從公交車裏出去了。
    一種莫名的刺激在這片土地上席卷。
    離了導航軟件,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可不就是隻無頭蒼蠅?
    那就到處亂竄。
    滬海還有一股濃濃的舊滬海氣息在,與那部《滬海灘》裏看過的景致相差無幾。
    望向浦東那邊,還都是矮平房,甚至有大塊大塊的農田,東方明珠旁邊的金茂大廈已經初具規模,金融中心還是擱置著的項目,日後那場玄之又玄的風水大戰尚未掀起。
    一上午的遊蕩過後,許惜年蹲在馬路牙子上卷起個褲腿抽煙。
    他想明白的第一件事情是,要有輛車!
    有輛車代步,對於接下來要到處跑腿的自己來說,幹啥都方便。
    第二件事情是,餓了。
    抬頭直直往前一看,剛好有個冒著煙火的小攤,小攤前麵擺個牌子。
    許惜年定睛一看那牌子,橫著一念,即使是穿越者也有些大驚失色。
    滬海竟有如此奇葩的美食?
    “手烤..?..烤手?”
    念了兩遍,自覺不對,又豎著看才看明白,原來是。
    手抓餅,烤冷麵,雞蛋餅,雞蛋灌餅。
    四個詞本是豎著排列,橫著讀才給了許惜年一不小心看歪了的錯覺。
    看了看周圍,好像也沒看著什麽飯店,腳走的生疼,煙頭往地下狠狠一摔,皮鞋踩上去擰了兩擰。
    先過去買倆雞蛋灌餅充充饑。
    地理位置一轉移,仿佛又倒退了一個季節,大中午的還要在樹蔭底下躲躲太陽的暴曬。
    也就這一中午的工夫,許惜年感覺自己肚子裏宛若爬進去了隻大章魚一樣來回翻騰著,眼皮子沉重的睜都睜不開,看人都帶重影的,兩條腿走路直打顫。
    腦子糊塗的不行,心裏卻跟明鏡一樣。
    估摸著是水土不服加中暑,或許還有那個手烤..亦或是..烤手不幹淨的緣故。
    求生欲還是很強烈的。
    硬是自己撐著打了輛出租,夏利的,跟司機說去找一家附近的醫院。
    司機叫邵世明,人到中年有點發福,身上耷拉個白背心,胖脖子上掛一條起了球的白毛巾。
    他一看許惜年這狀態,“兄弟,你這能不能撐到醫院啊?”
    然後又叮囑到,“你可別給我吐在車裏啊!我知道附近有家小診所,我給你送過去。”
    一邊開,一邊不放心的回頭看,生怕許惜年吐出來。
    離得不是太遠,幾分鍾就到了小診所門口。
    許惜年問多少錢,邵世明說5公裏內10塊8。
    許惜年小心翼翼的從錢包裏點出來十塊八毛錢遞給了他,手指頭蘸著口水仔細點了兩遍才給的。
    結果一下車腿軟的不行,完全走不動路的感覺,耳朵的聽力就沒這麽好過,心髒砰砰跳動的聲音聽的一清二楚。
    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邵世明歎了口氣,心說好人當到底唄那就。
    他扶著許惜年走了進去,大中午的診所沒有人,邵世明就朝著裏間喊了兩聲老關。
    一個有些壯碩的中年男人就從裏間掀開白簾子走了出來,手裏還端著個搪瓷杯子,白底藍邊,上麵寫個紅紅的囍字。
    身上的白大褂和他不修邊幅的糙漢形象很是衝突。
    若是許惜年還是清醒狀態,還能認出這是他在公交車上看見的那個扛煤氣罐的大哥。
    李青山一邊抿了一口搪瓷杯裏的水,一邊看向邵世明。
    “咋了老邵?這誰啊?”
    邵世明過去一拉他的胳膊,把杯放在玻璃案台上。
    “這哥們估計是中暑了,快拿管藿香正氣水給他灌下去。”
    李青山皺皺眉頭,兩條粗大的眉毛擰在一起,在許惜年眼前麵招了招手。
    “還清醒不?”
    邵世明想了想,“還行吧,剛才還能點清楚錢呢。”,說罷還衝李青山揚了揚手裏沒裝起來的那幾張鈔票。
    “扶他躺下。”
    倆人攙扶著把許惜年放倒在旁邊的行軍床上。
    李青山給他解開衣服紐扣,用濕毛巾給他擦了擦胸口,把頭墊起來,喂了幾口鹽水,又在他頭上抹了點酒精。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惜年才從一陣天旋地轉中解脫出來。
    第一秒想到的事情就是找自己的包,用盡力氣掙紮著坐起身來,像極了臨死前要把網盤裏某個文件刪完一樣。
    “哥哥不要動,要好好休息。”
    聲音的主人是個小不點,估摸著七八歲的樣子,穿了條粉色的裙子,有些瘦,眼睛大大的很可愛。
    要是配上個羊角辮就更好玩了,可惜頭上空空如也。
    也許是剛才坐起來的動作幅度太大,一陣暈眩感從許惜年的腦中傳來,小女孩跪在床上,把手搭在許惜年的腦門子上。
    “囡囡的手冰冰的,按在哥哥的頭上哥哥就不頭疼了。”
    緩過來的許惜年先是觀察了一下自己的處境。
    擺滿藥品的藥架子,苦澀的中藥味道混雜著消毒水味,貼在牆上的視力表。
    看來是在個診所。
    不過藥架子上有個東西很眼熟,許惜年在囡囡的小光頭上一拍。
    “去,把那個藍色盒子的藥給哥哥拿過來。”
    打著去杭市的名義離開,數不清轉了多少次車。
    秦嶺以北仿佛轉了個遍!
    最終小心翼翼的孤身溜到滬海。
    許惜年愣了一小會才聽明白,衝他點點頭,趕在車門關閉之前下了車。
    售貨員很雞賊,在車門裏頭頂了塊磚,故意讓車門不能完全打開,許惜年拎著大包,又怕車門關上,下車下的著急,肩膀結結實實的在門上撞了一下。
    剛好就是沈晴咬了的那邊。
    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四周,老街坊、小弄堂、十裏洋場的萬國風格小樓。
    瀉藥,人在滬海,剛下飛機......
    “謝謝儂,小胡子。”
    在幻想了無數遍那些宣傳禁止煙花爆竹的血腥圖案之後,車子終於停靠在了下一站。
    第一個感覺是,像隻無頭蒼蠅。
    沒在滬海生活過。
    而影響更廣泛的是,這是曆史上第一次在華夏將時間與金錢畫上等號。
    一個銅臭味十足的時代開啟了!
    “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
    他本是蛇口工業區一塊標牌上普通的標語,後來卻被定義成了一座城市的城市精神。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不盡狂瀾走滄海,一拳天與壓潮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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