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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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的事就簡單得多了,成功擊潰背後伺機偷襲的劍日國軍隊,吳羲率領著大軍返回弓月國。
隻是世事無常,誰也沒有料到平日一向以錚錚鐵骨,以死相諫的丞相徐脩會在吳羲率軍距離弓月國隻有千裏之遙時,自願接受北方最強大的國家大頌國的招攬,代表幼帝接受成為大頌國附屬國的要求。
此事一出,朝野震動舉國憤慨,隻是隨著吳羲率領三軍出征,掌握一方禁軍的丞相徐脩一方獨大,無人能出其左右。
當時弓月國也有仁人誌士自發舉起“清君側”的大旗,卻都被強大的禁軍以摧枯拉朽之勢擊潰。
當吳羲率領部分輕騎趕到弓月國月玉門關時,遭到其時任輔國大將軍烏蒙率領的嫡係部隊與部分禁軍的阻攔。
於此兩方這樣僵持兩日後,吳羲等來了他的大軍,而玉門關後輔國大將軍烏蒙也等來了徐脩臣服的宗主國大頌國的援軍。
盡管吳羲率領的弓月國三軍號稱虎狼之師,又攜千裏奔襲之勢,大有一觸即潰敵軍之誌,隻是大頌國派來的援助將領也不是無名之輩。
春秋百位名將之一,名次更在吳羲的墊腳石名將“宗正”之上,人稱“固城”將軍的曹任。
曹任接手玉門關後,第一時間仰仗玉門關天然的奇峻險難建立防禦措施,而後固城不出,任由吳羲率領的大軍每日門前叫罵,久而久之,吳羲大軍陷入困窘之境,前狼後虎進退不得。
更有曹任命令弓月國禁衛將士每日頌唱家鄉小曲,勾起吳羲軍中將士思鄉之情。不僅如此,因為吳羲當時決策要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弓月國,所以舍棄了很多糧草輜重。
此時,曹任固城不出,吳羲大軍又在風沙之中漸無鬥誌,即便吳羲腹內乾坤變化再多也無濟於事。
終於在僵持半月之久時,變故出現了,吳羲手下較為信賴的兩位將領公開叛變投降被大頌國以弓月國的名義封爵賞地。
雖然最後吳羲以最快速度壓製了這股叛軍,但三軍將士的內心無疑也多了一些揣摩,經此打擊,吳羲隻能暫且撤退,徐徐圖之。
而在玉門關中的固城將軍曹任也抓住時機,給予吳羲大軍雷霆一擊,幾乎就將三軍打得丟盔卸甲,吳羲的夫人也在這次追擊戰中被迫走散。
當吳羲退守到玉門關東南外方向,曾經他以此為根據地東征西討的根據地凱旋城時,深知大勢已去,一時之間自鎖門戶,接連三日不與眾將見麵,三日後召開的眾將會議時,明裏暗裏透露了想要投降的念頭。
他手下這幫將領幾乎都是青壯年,幾乎是與吳羲同一批進入沙場,他們與吳羲同吃同睡親如兄弟,自然知道吳羲做出這個決定究竟有多麽艱難。
且不說他擅自從遠征中撤軍的罪責,單是他與丞相徐脩的個人恩怨便注定即使他投降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眾位將領心中也明白,大將軍這是他們這些人一條活路,自始至終丞相徐脩隻與吳羲大將軍個人有恩怨,他們這些將領隻不過是聽命行事。
再說徐脩也不是傻子,弓月國如今如日中天,但要是損失了這麽一大批將士無疑會遭到極大的打擊,以後再想脫離大頌國的掌控絕無可能。
所以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吳羲投降自願伏誅,眾位將士重新被弓月國兵部派來的將領接管。
但,這些將士不願。吳羲的身上有一種魅力令他們如癡如醉,他們堅信跟隨吳羲會走向更廣闊的戰場,得到足以綿延後世的榮譽。
後來,他們暗中策劃了一場軍演,也就是吳羲醒來時看到的那場閱兵,本意就是為了讓吳羲重新燃起戰鬥的欲望,帶領他們繼續走下去。
而莫名接替這個世界“吳羲”的吳羲,也被心中的那股豪情萬丈衝昏了頭腦,腦子一熱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吳羲高坐帥台上,揉著自己太陽穴,心中相當鬱悶。
完蛋了,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衝動的後果,這個世界並沒有靈氣一說和他原本的那個世界大體相同,人們還生活在冷兵器的時代。
吳羲閉眼,想要進入坐忘狀態,卻發現無濟於事,閉上眼後隻是空空一場漆黑。
不過還好,吳羲隨後抽出帥椅上掛著的將軍劍,站起身隨手舞出幾條行雲流水的劍招。
看來這個世界自己的劍術還能用,這讓吳羲心中稍有安慰。
目前擺在他麵前的最大問題就是,他不知道如何做才能通過這道試煉的第三關,難道是率軍打敗敵軍衝出重圍嗎?
吳羲不由得苦笑,讓他單打獨鬥還行,可是率領萬人將士他可怎麽都做不來,要知道他可沒有這個世界的“吳羲”那神鬼莫測的軍事指揮才能。
……
界外,雲霄之山。
“仙人劫”試煉的第三關的守門人一家,圍坐在一片巨大豎立半空的清澈如湖水般的鏡子前,笑吟吟地看著在殿裏來回踱步心情複雜的吳羲。
“相公,你怎麽給他安排這麽一道試煉?”
先前那道清脆的女子聲音的真身顯露出來,眉如娥月掛在湖水般清澈的眼眸上方,一張臉蛋生得貌美中又帶著一絲極為惹人憐愛的嬌柔,如凝脂玉般雪白的皮膚上蒙著一層薄厚適度,剛好可以擋住女子各種美妙的輕紗。
“嗬嗬,你不覺得很巧合嗎?他們兩個人都叫吳羲誒,緣分極盡於此,我總覺得會碰撞出一點不同的火花。”
高大男子從瑩白的雲霧中走出,劍眉星目,身姿挺拔,妥妥一副英俊男子相,又以眉間一點女子朱砂痣最為惹人注目。
聽聞此話,女子有些無奈,說實話她也對自家相公這幅飄忽不定的性子覺得困擾,也許是身為母親的緣故,謝胭對吳羲如此的年紀卻要背負好幾代人的願望,還要遭受丈夫的惡趣味戲耍感到一陣心疼,大有幾分泫然若泣。
啊這這這!平生天不怕地不怕,敢在龍潭拔龍須、虎穴拽虎尾,與各大凶獸玩耍得左徹,最是害怕夫人每每心血來潮的遍灑“珍珠淚”。
“多可憐啊這小家夥,背負你們強行綁定的責任還要受到這種考驗。”謝胭道,“我不管,這一關你得給我放水。”
啊!左徹聽聞此話,無奈湧上心頭,此刻的心情與那個世界來回踱步的吳羲如出一轍。
“這不太好吧,吳羲的考驗可都是萬古劍主親自點定的,容不得一點差池。”
謝胭聽聞此話,不哭不鬧,隻是一臉生無可戀之相盯著左徹。
左徹被看得發毛,隻得舉手投降,“好吧好吧,我盡量在規則之內給予他一點幫助。”
此時的吳羲還不知道自己以為一個女人在這場試煉中獲得多麽大的便利。
雲霧中,一個長相精致玲瓏的娃娃手中拽著老人雪白的胡子,滿眼疑惑道:“爺爺,父親是不是又熱母親生氣了。”
老人笑嗬嗬,如老農般粗糙的大手愛撫孩子的頭發,“你還小,不動,那是大人間一種特色的相處方式。”
孩子道:“哦,是嗎?咦鏡子裏的人有變化了。”
順著孩子手指的方向,吳羲下意識抬起頭看向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的宮殿上方。
總感覺自己好像處在被人的監視中,吳羲心中縈繞不去一種古怪的感覺。
“報!”一陣緊促的通報聲拉回了吳羲的思緒。
吳羲背負雙手,故作深沉道,“嗯,何事稟報?”
斥候單腿跪地,一身輕騎打扮,唯有頭上的盔纓那一束白色不知什麽鳥獸的羽毛分外惹眼。
“稟報大將軍,大頌國軍隊已經行軍到離凱旋城不過百裏的灘河穀,不日之日便會發起進攻。”
“好的,你辛苦了,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另外令軍中將軍集結在此,我要商量要事。”
斥候低頭沉聲道,“是。”
低身退走之時,斥候鬥膽抬頭瞟了一眼大將軍,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但這種奇怪又說不出來,思來想去,斥候隻能以臨戰心情緊張的理由安慰自己。
因為吳羲的命令是所有將軍,所以偌大的殿堂中突然就人滿為患顯得擁擠起來。
大大小小將領臉上布滿戰意與怯意,越是能征善戰之人越是不願打仗,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眾將士可都知道敵軍進軍到灘河穀一事?”吳羲道。
先前還嘈雜紛亂無比的大殿突然鴉雀無聲,緊張的氣氛在每個人心中蔓延。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戰的難度需要賭上所有人的生命。
還是吳羲在高台上見過的那位銀甲將領謝安閑頭一個道,“不就是他大頌國的萬餘虎衛軍加上城內那些一巴掌打不出個屁來的爛棗幾千禁軍嘛。
大將軍放心,都不用動用咱們最精銳的黑白羽軍,單靠我手下那群廢物就能在灘河穀單吃他們。”
謝安閑話說得豪情萬丈,但明眼人都知道水分太大了。
弓月國那些禁軍確實不堪一擊,在座幾位沉默不言的將軍自認隻要兩千人就能讓他們全軍覆沒,可是固國將軍曹任率領的虎衛軍卻是大頌國的精銳,向來以能征善戰聞名。
大頌國的虎衛軍是一群盾甲兵,而弓月國的黑白羽軍卻大多是輕騎兵和弓弩手的結合,天生的克製。大頌國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將固國將軍曹任從南邊的征戰中撤回,投入到弓月國的戰場上。
當然,謝安閑這番話也並非一點好處都沒有,起碼活躍了氣氛,使得更多將領踴躍發言,獻計獻策。
謝安閑說完這番話後,便哈哈一笑退回了原先站立的位置,與他相熟的將領心中都很是驚訝。
在他們印象中,謝安閑是一位非常木訥的將領,在軍中有著“木頭將軍”的諢名,平日基本都是指哪打哪,基本上沒有個人的發言。可是自從上次玉門關敗退後,這位木頭將軍突然開了竅,不僅在撤退途中靈活使用戰術,屢次擊退敵軍的追殺,更是在一處詭異的上仰下合地形,以少勝多,以弱勝強成功拖延了時間,才使得大軍能夠退回凱旋城。
謝安閑的變化很大,上次的閱兵軍演說是眾多將士的計劃,但在實行當中卻幾乎都是謝安閑在出力。
吳羲也注意到了這個銀甲將軍,而且他先前特地從仆從口中探知了這位將軍的基本信息。
“謝將軍,你先別走。”吳羲突然叫住謝安閑,“可願暫為本軍副帥?”
鴉雀無聲,大殿甚至聽得清每位將軍粗重的呼吸聲。
正在眾將錯愕之時,謝安閑猛地單腿跪地,“末將,萬死不辭。”
其聲悠遠,綿長,響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