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夫！”
    “許廣施！”
    隔天，許廣施自己去了鄉裏，張大勇已經把葵花盤都搓好了，兩大口袋的葵花籽，沉甸甸的掛在自行車後座上。
    許如娟跟父母一起把人送出大門，張明亮一連看她好幾眼。
    他付了錢，沒敢耽擱，立刻騎著自行車往家裏趕，頭一次幹這事，許廣施提心吊膽的，隻盼著快點到家。
    行到半路看到個熟悉的背影，許廣施加快蹬自行車的頻率，想趕緊繞過去。
    張家人呆到傍晚才走，許廣施夫婦留他們吃飯，說什麽也不肯。
    馬紅軍不愛聽這話：“當年我給你們家送三袋小米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那許廣施光長得好有啥用，你三姐還不是跟他過苦日子。”
    李秀蘭切了一聲，不耐煩跟他吵，轉了轉眼珠子看向丈夫：“你說許廣施那袋子裏真是糧食？”
    “不然還能是啥？”
    “我看不一定，這陣子他們家人不是老往外跑？還有年前也是……”李秀蘭眸中射出精光，“不行，我得去瞧瞧。”
    另一邊，許廣施把葵花籽運回來就開始炒，一鍋接一鍋，炒熟的瓜子被盛在簸箕裏，涼晾後再收進口袋。
    正忙著，忽然大門被“砰砰砰”拍響。
    許家人被嚇了個激靈，全都停了動作，不約而同的看向大門口。
    “三姐！開門啊！我是秀蘭。”門外，李秀蘭一邊拍門一邊叫喊，“我知道家裏有人！快開門！”
    沒有人動，一時間院裏寂靜一片，更顯得李秀蘭的叫門聲突兀巨大。
    “三姐！三姐夫！你們幹啥呢？關起門來不叫人看，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嗎？”李秀蘭已經篤定院子裏一定有秘密，見喊了這麽久沒人開門，更大聲的道，“再不開門我可就找人翻牆進去了！”
    李秀芹急得手心冒汗：“咋辦？咋辦？她真能幹出來這事，這些瓜子要讓她看見了，不定鬧出什麽？！”
    告發他們倒不至於，畢竟都是姓李的，少不得她自個也得受牽連，但李秀蘭絕對會拿出這個把柄，好好訛詐他們一筆，搞不好這段時間的辛苦努力都白廢了。
    “這個許廣施！”馬紅軍沒好氣的啐了一聲，回到家跟李秀蘭說起這事還有些不快，“本想搭個順風車的，結果他還跑了，跟後頭有狼追他似的。”
    李秀蘭想的卻更多：“你說他車上拉著兩大袋子東西？”
    “是啊，他說是糧食”，馬紅軍忍不住酸溜溜的，“你說他們家可真是養了個好閨女，昨兒張家一來，今兒許廣施就有錢買糧食去了。”
    ——是李秀蘭的丈夫馬紅軍，他的連襟。
    “你這是去鄉裏了？拉的什麽這麽兩大袋子”馬紅軍好奇的來回打量，還想上手去翻。
    “沒啥，買點糧食。”許廣施佯裝鎮定，看他要過來，馬上蹬起自行車就跑，“我先走了，家裏還等米下鍋呢！”
    “誒！三姐夫你等等，好歹載我一段……”馬紅軍在後麵喊。
    許廣施已經風一般的騎沒影了。
    天不遂人願，許廣施想裝聽不見都不成，無奈的停了車，看著叫住他的人：“紅軍啊，啥事？”
    “三姐夫？”
    他又瞅了眼自己的閨女，正抱著個頭花往腦袋上別，花兒倒是好看，就是別在她腦袋上咋看咋別扭，馬紅軍忍不住歎了口氣：“咱牡丹咋就沒那麽好命呢。”
    馬牡丹容貌遺傳了他的十成十，黑麵皮、小眼睛、厚嘴唇，李秀蘭瞪了丈夫一眼：“還不是你親生的，也不自個照照鏡子去，就你長得這醜樣，咋跟人家許廣施比？也就我能跟你囫圇過日子。”
    回到裏屋，李秀芹張羅著擺碗筷開飯，問他們今日去鄉裏的情況，又說了幾句張家，許如娟全程沒怎麽說話。
    晚上，許如嬌拉著大姐說悄悄話：“咋了大姐，從回來你就不高興，是那個張明亮欺負你了？”
    “甭送了，都回去吧。”張母笑著衝他們揮手，“如娟別老往外跑了啊，等著出了正月明亮來接你！”
    許如娟低眉斂目的沒有說話。
    黑暗中旁邊的人沉默片刻：“沒有，快睡吧，明天還得去鄉裏。”
    許如嬌張了張嘴，沒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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