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玫玫推開了寧安。
    “我想獨自待一會兒，你去看看惠惠姐和阿珵吧，不然，這倆人又要胡說八道了。”
    “嗯好……”
    寧安回到會客廳，倆人已經不在這裏了，桌子也收拾好了。寧安想了想，還是去敲了芸惠子房間的門。
    “進來吧。”
    芸惠子坐在梳妝鏡前，手裏拿著一塊手帕，正在擦拭一個古琴模型。
    “玫玫她還好吧。”
    “嗯。”
    “也好，長痛不如短痛。你準備什麽時候走？”
    “明天吧。”
    “還有可能再見嗎？”
    “我要去遠東，一個沒有天穹覆蓋的地方。”
    “嗯，那你多保重！”
    寧安退出芸惠子的房間，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抬頭看自己一眼，大概她心裏也不好受吧。
    入夜，天微涼，星辰大海。
    樓頂上微風習習，寧安和阿珵趴在圍欄處，看半座城市的燈火闌珊。
    “不打算帶她一起走嗎？”阿珵拎著一瓶德國黑啤，一口一口的細品，淡淡的酒精加上蕎麥的微苦，剛好像他酸楚的心情。
    “帶她跟我一起出生入死嗎？”寧安啟開一瓶啤酒，往嘴裏灌了半瓶。
    阿珵突然轉過頭看著寧安，這個溫暖的大男孩像是一頭發怒的獅子，對著寧安咬牙切齒：“你知道她有多愛你嗎？你被抓走的那幾天她用盡了所有辦法去救你，甚至把整個芝麻街都賣掉！她不吃不喝挨了兩個夜晚，就是想等你回來！你對得起她嗎？你這個懦夫，為什麽不肯帶她一起走，！”
    寧安低著頭，任由他罵。然後突然抬頭問：“你是不是喜歡她？”
    阿珵仰望著星空，眼睛裏的星光點點卻已說明了一切。是的，他喜歡玫玫小姐，這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就如同靜謐的星海，瑰麗而寧靜。
    “喂，我走之後，你多關心關心她，喜歡一個人不要藏在心裏，不然她會看不到的。”
    寧安飲盡瓶中殘酒，默默離去。
    “你就不怕我把她搶走了？”阿珵沙啞道。
    “那就祝你們幸福……”
    “啪！”阿珵摔碎了啤酒瓶，回了一句：
    “你他媽的！”
    寧安背對著阿珵揮揮手，這次他真的走了。
    酒吧外放的歌謠在空曠的街頭縈繞：
    “我欲迎風再留住幾步，怎舍寒風吹動我痛處，我說寒山別哭，我帶你出，我敬滴酒帶你出……”
    ……
    北鬥商廈，瑤光。
    一架小型民用旋翼機降落在大廈頂部的停機坪上，隨後停機坪緩緩下降到樓體內，原來這是天窗式設計。
    從旋翼機走下的人戴著天藍色的棒球帽，他摘掉墨鏡，原來是深藍科技的三公子布魯斯。
    前些時日華夏國的有關部門一直以涉嫌違反《反壟斷法》而限製他的人身自由，今天有人通知他說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他隻要繳納足額的保證金後就可以離開了。
    作為華府商圈的地頭蛇，宋子瑜得知這個消息後，立即在瑤光大廈的“忘憂廳”給三公子擺了個接風洗塵宴，還說為他準備了一份驚喜。
    其實在布魯斯眼裏，宋子瑜隻是個靠爹吃飯的跳梁小醜，他認識的這種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宋子瑜與虎謀皮的伎倆在他看來是多麽醜陋，“衣不蔽體”。
    布魯斯真正在意的是宋子瑜這條“鹹魚”會撲騰出什麽樣的浪花。
    宴席上，宋子瑜一臉媚相，在華府的貴族圈裏出盡了風頭。若不是布魯斯對他一副嫌棄的樣子，估計他能把深藍的三公子吹捧到天上。
    食飽飯足後，宋子瑜帶著布魯斯去了一間密室，然後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個小金屬盒子，兩根手指大小，盒子打開後是兩根透明的膠管，膠管裏裝著透明的液體。
    第一支膠管布魯斯很熟悉，這是北美輝瑞生物科技出品的深海珊瑚提取物，工業名為珊瑚醇。這種珊瑚醇用途比較廣泛，是合成軍用抗生素的重要原料。所以被A國列為限製品，隻有極少量才會流向國外。
    此物對於深藍科技來說意義重大，深藍的未來設計戰略中，基因優化液是其主推產品，主要麵向輻射環境下人類無障礙生存。這種基因優化液理想目標是讓人類可以在無任何防護措施下走出天幕。目前，該類藥物的研發已經到了臨床驗證階段，但因為珊瑚醇原材的限製，一直無法做到量產。
    布魯斯又拿起另外一根膠管。
    宋子瑜解釋道：“這是某種生物的脊液提取物，藥效和珊瑚醇一樣，但藥物置換比還要更高一點，大概一支標準劑量能抵得上3支相同規格的珊瑚醇。”
    布魯斯放下手裏的東西，拍了拍宋子瑜的肩膀道：“宋老弟，都說你們天鼎國際的這塊蛋糕要被外人端走了，我看，還是交於你們老宋家比較合適，宋大爺那是老眼昏花了，改明我去吹吹他的耳旁風，這養肥的豬可不能被外人牽走了。”
    聽了布魯斯的話，宋子瑜如同口含蜜餞，五髒六腑俱是甜的。趕緊道：“多謝三公子賞識。”
    布魯斯請宋子瑜上座，二人品茶言商，你來我往也促成了幾筆交易。天鼎國際這算是成功抱上了深藍科技的大腿，至於能不能抱的緊，還要看宋子瑜的“手腕”夠不夠強硬。
    布魯斯的意思很明顯，隻要天鼎國際能提供王獸脊液，貨源不斷，交易不斷。
    宋子瑜則是一邊應著，一邊考慮如何獲取更多的王獸脊液。這一份現成的產品隻是天鼎國際旗下的一家小公司無意間提取出來的樣品，後來有人提出這和網上查詢到的A國珊瑚醇有著類似的分子結構，才擴大提取量。
    這家名為偉創的小公司是以考古的名義與南美的國家換取了一截幹枯的王獸脊骨，發現這塊臉盆大的脊骨時它正作為珍貴的祭品放在部落的祭壇上，當地人說這是先靈留下的軀體，可以溝通冥界，向先祖傳達後輩們的祈願。
    後來就被偉創用一堆廉價的紡織品和玻璃工藝品交換了下來，他們轉移到國內後開始對這塊骨頭進行輻射物質檢測，在提取脊髓輻射物質時，發現了這種脊液提取物。
    根據推測，這塊骨頭最多隻能提取出30個標準單位容量的提取物，要想和布魯斯建立長久的夥伴關係，宋子瑜還需要大量的王獸脊骨。
    作為超級進化者的王獸很少出現自然死亡，而且世界上各國已經把王獸遺骸作為國家級戰略物品，任何私藏、販運、交易該類物資的都會受到嚴厲打擊。所以即便是灰色地帶的黑市交易，也很少見到王獸殘骸的出現，更何況是保存完好的脊骨。
    但是，這在宋子瑜看來，這都不是事，布魯斯的重視讓他明白了一個事實，他此時所擁有的東西，價值甚至會超過整個天鼎國際所有財富，這個小玩意將是能把天鼎國際塑造成為世界巨頭的通天之途！
    而且，目前隻有他知道王獸脊骨這種利用價值。
    送走深藍科技這位財神爺後，宋子瑜發動了所有關係網投資古文明考古事業，成立了一家名為大浪淘沙的文化公司，並牽頭組織一個科考團。
    為了掩人耳目，他又成立了一家地質勘探公司，自從審判日發生後，次生災害引發的大地震使得之前隱藏的礦脈暴露了出來，給礦產資源勘探與開發提供了一個窗口期。
    坐在瑤光塔頂部的觀光大廳，透過落地窗就可以看到半城煙火，這種把世界踩在腳下的感覺，真好。
    ……
    寧安出了洣脂酒吧的門，走過街角，又回頭看了一眼，便奔跑在茫茫夜色中。
    暗影提供了一條線索，跟北海航道有關。而他需要的是打入一個遠洋運輸公司內部，去調查核實那條線索。
    三天後，他出現在華府市東郊的一個廢舊的造船廠裏，根據可靠消息，有人在這招募勞力和安保。
    招募條件很簡單，隻要掰手腕贏了壯實的老把頭就算過關。
    破舊的造船廠裏人聲鼎沸，喝彩聲不斷，寧安揣著手跟一群年輕人插科打諢吹牛皮，說他曾親眼看見過比飛機還大的鳥，那大鳥揮翅一躍就是十幾公裏，叫聲如雷，專吃變異虎狼之獸。
    還有位頭發稀疏的中年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躺在紫草堆裏曬太陽，突然插話道：“老子什麽鳥沒見過！”
    頓時一陣哄笑。
    到了傍晚，這群人中隻有一小部分通過了初步選拔，他們交完高昂的保證金後就可以登上那艘名為“出雲號”的大型運輸船。
    這是日本國產的大型運輸船已經在樣麵上漂浮了十五個年頭，不但裝備著各類近防武器，還具備特級反應裝甲，這也是它可以依舊航行在危機四伏的大洋深處的理由。
    寧安也在其列，他憑借單手提起了300公斤重的錨鏈卡扣被老把頭直接錄用，並因為他讀過大學而破格提拔為稽查隊副隊長，負責船上的安全事宜，同時負責稽查船員的生活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