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曜剛要接過，陸嬌嬌便道上前，柔和的問道：“小先生，這怎麽隻有兩張試卷？是給哪兩個孩子的？”
    “咱們書院目前隻接收男學子，所以這試卷自然是給兩位小公子的。”小書生開口，覺得這是世人都知道的規矩，這為娘子怎麽特意問呢？
    陸嬌嬌一聽上火了，這女孩怎麽就不配進書院學習呢？
    她想著商量的口吻對書生道：“我想向你們家先生當麵請教這個問題，不知小先生可否代為通傳？”
    “實在不好意思，這位娘子，屬實是我們書院沒有這個先例，況且男子上學堂是為了及第登科，為社稷效力，可女子……”
    小書生雖沒有直白的說女子讀書沒用，可那停頓還是讓陸嬌嬌有點搓火。
    可她也無心跟個小書童杠，她保持那平和的音色，開口道：
    “女子雖然不能及第登科，但女子若是博覽群書者，必定宜家宜室，心胸開闊，目光高遠，且從古至今，能有一番作為的女子，多半都是學富五車，文學才能不比男人少的，不然巾幗不讓須眉又是從何而來？”
    “這……”那小書生聞言，不由的在陸嬌嬌身上打量一眼，似乎沒有想到眼前，這樣貌和穿著都不算出眾的女子，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道理。
    他雖然知道書院先生設立的規矩不能輕易打破，但是又感覺陸嬌嬌說的在理。
    自古以來，女子創造奇跡的也比比皆是，為何世人卻隻覺得隻有男人能進入學堂學習呢？
    看小書生被自己問住，陸嬌嬌乘勝追擊：“那可否勞煩小先生去跟先生說一說，有為女學子的娘親想親自求見他。”
    “可……”小書生為難，抬眸朝那緊閉的院門看了一眼，最終還是不能下定決心幫著陸嬌嬌去問。
    陸嬌嬌見此，知道自己大概是無望見到先生了，心裏都盤算不然就給沫沫和大寶二寶找個女夫子的時候，突然見麵前的小門開了。
    陸嬌嬌欣喜，當即抬眸朝門內看去。
    隻見一個容貌可以用妖豔來形容的男子從門內走出來。
    他一雙鳳眼狹長深邃，嘴唇紅的像是擦了血，皮膚在那一襲白衣相稱下，顯得更是膚白勝雪。
    陸嬌嬌雖然在古代沒見過多少美男，但是在現代可也是見過上千小鮮肉的呀。
    可她覺得，那些小鮮肉在這男人麵前都會黯然失色。
    “剛才那番話，是這位娘子說的？”那白衣先生開口，音色裏帶著一絲繾綣，聽上去就像是一縷和煦春風，舒服卻不著痕跡。
    陸嬌嬌點頭，“先生可是覺得我說的哪裏不對？”
    男子聞言神色不變，轉頭看向自己的學生問道：“你覺得這位娘子說的對嗎？”
    那小書生大概死活沒有想到，先生會將這樣難的課題甩給自己，當即緊張的拱手，憋了半晌道：“學，學生怕說錯了。”
    “我常告訴你們，對錯對人來說都不算什麽，人最大的悲哀是沒有自己的思考。”
    聽了白衣先生這話，那小書生平複了下緊張的心情，而後似乎想清楚一般，看向自家先生道：
    “先生，我覺得這位娘子說的對，男子治國齊家，女子安穩後宅，先生教導，書中有遠山，有百川，男子能因讀書豁達明智，那女子定然也可以，若女子和男子一起進步，看過遠山百川，學生以為，家合，人和，國興。”
    小書生越說越激動，最後竟還有點慷慨激昂的味道。
    可他話音落下後，見自己老師隻是思考，並沒有回應，便緩緩斂起那激動的情緒，小心翼翼的縮到了一旁。
    陸嬌嬌見此抬手鼓掌，對那小書生道：“你說的不錯，這世道雖不讓女子參政，但若是沒有個德行兼備的娘子，娘親。
    那孩子能被教導處幾個好的？所以女子讀書，看似無用，實則宜家宜國，你說的對，便要堅定自己的想法，不必被旁人左右。”
    聽了陸嬌嬌的話，白衣先生的目光再度落到她身上，音色不疾不徐的道：“這位娘子是在教我的學生嗎？”
    陸嬌嬌：“……”
    她一陣無語，這先生不會因為，自己跟他的學生說兩句話而生氣吧？
    她沉默片刻，想如何說時，便見沈曜上前道：“內子無意冒犯，不過如此聽來，先生所教學子都有如此豁達的觀點，想必先生能教導出狀元郎也絕非偶然。”
    聽沈曜出聲，陸嬌嬌便沒再說話，這男人給她的感覺就是。
    他能說的了狠話，也能跟人友好溝通，總之隻要他在身邊，她可以肆意犯錯，反正有他收場。
    那白衣先生聽到這話，神色仍是淡淡的，可他將目光轉向沈曜的那一刻，瞳孔卻驟然收縮一下。
    沈曜察覺到白衣先生的異常，但麵上卻仍表現淺淡，他不記得認識眼前的白衣少年。
    更不覺得白衣少年會認識自己。
    “我的學生和兄台的娘子說的都沒有錯，女子學堂的事情我會著重考慮，眼下還是請兩位公子先做一下試卷吧。”
    “好。”沈曜應下，而後看向沈瀾和沈鬱。
    那兩個孩子都是機靈的，當即便從小書生手中拿走試卷。
    小書生：“我先帶兩位小公子去前廳寫試卷，還請先生和娘子在這裏等候。”
    ……
    見書生帶著沈瀾沈鬱離開，白衣先生看向沈曜道：“我這小院裏泡了清茶，二位弱不嫌棄進去邊喝邊等？”
    陸嬌嬌對喝茶沒有什麽興趣，但白衣先生似乎對她更沒有興趣。
    他的眸光全程都落在沈曜身上。
    陸嬌嬌眸色亮了亮。
    一個白衣妖豔魅惑男，一個儒雅清俊淡然男……
    嘖嘖，有點配是怎麽回事？
    “不必麻煩先生，我同娘子在外麵等就好。”沈曜說著拉住陸嬌嬌的手，帶著她向外走。
    陸嬌嬌心裏又忍不住想，冷淡男這是拒絕了妖豔男的熱情邀請了？
    真虐呀。
    本以為兩人不會有後續了，卻見那白衣先生跟上他們的腳步，狹長的眸子注視了沈曜一眼，而後佯裝漫不經心打探道：“兄台不是海洲本地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