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鎬京聽聞消息的周天子神色冷漠。
    秦軍沒有攻破伏天關之前，周天子還徹夜難眠，深怕出什麽意外，現如今秦軍進入中原之後，他反倒冷靜了不少。
    天都氏分裂的時候，大周當時還是六國當中軍事實力最強的國家。
    不然的話也占不到這麽好的一塊位置。
    而秦國，在當時毫無疑問處於六國當中最邊緣的國家之一，甚至如果不是當時秦君本人的個人武力足夠強大，估計在那場饕餮盛宴中都分不到一杯羹。
    可後來，隨著時間的流逝。
    地勢優越、物產豐富的大周反倒一代不如一代，國力日漸衰微。
    而那些當初被封在了蠻夷眾多、瘴氣遍地，常年吃不飽喝不暖，風吹日曬苦逼兮兮的的諸侯們卻在不斷往外擴張，現如今實力一個比一個強大。
    以至於現在，當初六國中最富裕最強大的大周竟然會被飲馬之地的秦國攻破防線，導致近百萬秦軍湧入中原。
    周天子既覺得惱怒，又覺得氣憤。
    不過如果秦軍以為這麽容易就能夠擊敗大周那純粹是在白日做夢，大周能夠占據著最富饒國土生存近萬年安然無恙，自然不可能是毫無底牌的。
    隻希望秦軍不要做的太過分。
    不然的話，真的要撕破臉，逼著秦軍在關內和大周作戰，最後鹿死誰手還未知。
    ……
    秦軍一路南下燒殺搶掠。
    被其光顧過的城鎮和村落硝煙彌漫，遍地都是橫屍。
    戰爭就是一台血肉橫飛的機器，攪碎一切被卷入其中的東西。
    也不知多少關內的金銀珠寶、牛羊馬匹，甚至是人口和甲胃被擄虐。
    秦軍把這些掠奪而來的戰利品沿著後勤線一路運送回去。
    不到半個月而已，秦軍劫掠了也不知多少物資。
    隨軍而來的士卒們剛開始看見財寶時還興奮不已，可隨著累計的財寶數量越來越多，現在更是一車一車的被送走，原本興奮的神經不由全都感覺有點麻木了。
    被大周中原的富饒給驚呆。
    過去很多年，秦軍一直都在塞外活動。
    在諸多長輩和商賈們刻意的宣揚之下，秦軍士卒們大多都從小就聽說過大周的富饒。
    傳說中原是一個遍地都是黃金的地方。
    那裏的氣候十分溫暖，春天隻需要將種子撒進土裏，經過夏天雨水的滋養，秋天就能夠生長出沉甸甸的糧食，冬天也不像塞外宛若刮骨挖肉的，甚至還能夠出門遊玩和狩獵。
    也正是在這些言論的鼓舞下，秦國上下數千萬人口，沒有一個人不憧憬中原。
    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秦國無數前輩都為了攻入中原這個目標前赴後繼，日複一日整頓軍隊培育兵馬。
    隨著曆代秦君嘔心瀝血推動的改革變得越來越完善，秦國的軍力也在不斷膨脹。
    終於，秦軍這個在六國中毫不起眼的小國家鼓起了勇氣，開始派遣軍隊嚐試著進攻大周這個傳說中富饒無比的黃金國度。
    可因為有西北兩地作為阻隔的緣故，幾千年的軍事衝突下來，秦軍對大周都是有心而無力。
    以至於最近幾年秦軍都開始有點懷疑人生了。
    ——不管是他們很久以前就接觸過的西陲之地，還是最近幾年才接受的北地，有些地方甚至比他們秦國還要窮。
    傳說中那個遍地都是黃金的大周……真的存在嗎？
    現如今好不容易繞過了西北兩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開大周的外殼進入中原後，無數秦軍隻感覺自己此時此刻都像是做夢在做夢一般。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如此富饒的地方！
    不會受到極端天氣的影響，水稻一年熟兩季，甚至還有些氣候更加宜人的地方能夠成熟三次。
    密密麻麻的百姓們聚集在富饒肥沃的平原上種植，隻需要稍作灌既，甚至不用施太多肥，農作物自己就會在適宜生長的地方生根發芽。
    一路走來，秦軍看到了太多。
    而在這種情況下，秦軍士卒們對大周土地的渴望也在不斷擴大。
    這麽富裕的一塊土地，如果能夠被秦國占領，那麽秦國不僅擁有了天底下最強的軍事實力，還擁有了最富饒的農作物種植區域。
    在國土和糧草的雙重加持之下，恐怕用不了太久，秦國就能夠組建出一支橫掃天下其他幾個國家的軍隊，
    披荊斬棘創造奇跡，成為六國中唯一的霸主似乎也不在話下。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就是秦軍必須消滅大周，占據大周所有的土地。
    百萬秦軍，聽起來是一個很離譜的數字。
    可現如今畢竟是在大周的國土之上。
    雖然防線被破，國民嘩然，舉國上下不知多少世家大族和讀書人惶惶不可終日，可周王朝反撲的力量卻還是相當強大的。
    秦軍衝破伏天關，朝鎬京進發的時候。
    大周各地的勤王隊伍很快也聚集了五十多萬軍隊，從成分上來說這些軍隊沒有秦軍訓練有素，可現如今卻不是一場正麵抗衡的戰爭。
    這批勤王軍需要做的僅僅隻是拖延秦軍進攻的速度，不讓其真的攻到周天子所在的鎬京城，然後安靜等待全國各地其他貴族們派遣的勤王軍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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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做到這一點還是綽綽有餘的。
    勤王軍和秦軍在濟水北岸試探了一番，秦軍小勝了一場，受挫的勤王軍也不戀戰，立刻就後退到了濟水南岸，開始實行堅壁清野政策，阻止秦軍在大周本土獲取糧食。
    這一招對遠道而來的秦軍來說還是非常管用的。
    發現劫掠不到更多物資後，秦軍開始發了瘋的進攻濟水南岸的勤王軍隊。
    在百萬秦軍的幾路夾擊之下，勤王軍節節敗退。
    可這裏是大周的國土，秦國雖然有刺探地形，可終究還是不如勤王軍熟悉。
    幾番想要徹底剿滅勤王軍的時候，都被其巧妙地躲了過去。
    以五十萬麵對一百萬，雖然是節節敗退。
    但卻始終沒有崩潰。
    其最大原因就是大周的轉生者們出現在了勤王軍隊當中。
    一個名叫李飛的轉生者充當了勤王軍總指揮，其他數十名轉生者圍繞在其麾下，他們對戰場局勢把握和對軍隊的精密掌控撐起了勤王軍始終沒有崩潰。
    如同牛皮糖般，始終牢牢纏著秦軍不讓其前進一步。
    眼見短時間沒辦法衝破勤王軍隊攻入鎬京城，且周王朝其他軍隊還在源源不斷加入勤王軍當中，為勤王軍補充兵力，原本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秦軍終於開始感到焦急了。
    距離出兵進攻大周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月。
    百萬秦軍的糧草供應壓力有多大暫且還不說，單說空虛的秦國本土周圍還有其他國家虎視眈眈，也注定了他們沒辦法長期呆在大周國土當中。
    最終，扛不住壓力的秦軍開始徐徐撤退，準備最後劫掠一番就打道回府。
    然而就在這時。
    原本還掌控在秦軍手中的伏天關突然傳來消息，一支神秘的周朝軍隊襲擊了留守伏天關的秦軍，想要將伏天關重新奪回手裏，斷絕秦軍的後路。
    這場戰鬥打了整整一個晚上。
    這支神秘而又強大無比的部隊幾度衝上了城牆，頂著數萬秦軍的壓力差點硬生生將伏天關的防線撕開。
    雙方鏖戰到了第二天，天快都亮了，那支神秘的周朝軍隊才撤去。
    這個消息傳回去的時候，差點嚇掉秦軍半條小命。
    這一支神秘的大周軍隊身著赤色甲胃，每一個的實力都在龍虎軍之上，甚至連秦軍黑甲衛隊都抵擋不住。
    如果不是秦軍將領最後還留了一手，將這次出征最強大的轉生者和黑甲衛隊最精銳的士卒都留在了伏天關，保證撤離的時候不被斷後路。
    說不定真的會在陰溝裏翻一次狠船。
    可盡管如此，這個意外還是讓不少秦國士卒們嚇出了一身冷汗，周王朝明麵上可沒有一支身穿赤色甲胃的軍隊，現如今被周天子突然派出來，顯然意味著周天子手裏還有底牌沒有拿出來。
    再加上這次破關擄掠的金銀足夠多，士卒們早就已經心滿意足都想回國了。
    秦軍撤退的速度明顯變快。
    大概一個月後，秦軍收攏了陣型，開始陸陸續續從伏天關撤出中原，臨走之際還用火藥從內部將伏天關的城牆給炸垮了一個大洞。
    ……
    遠在北冰河鎮的李月明一直都在關注周秦之間的戰爭。
    聽到這個消息後，臉上不由露出了苦笑。
    鄉巴老秦國攻破了伏天關，浩浩蕩蕩衝進中原，結果卻被中原的花花世界給迷了眼睛。
    如果一路上不劫掠，而是馬不停蹄的衝向鎬京。
    各地的勤王大軍估計連十萬人手都組織不起來。
    如果攻破了鎬京城，整個周王朝上下立刻就會亂成一團。
    秦軍大可以藉此吃下更多的好處。
    當然，這也隻是李月明這麽想想罷了。
    實際上周王朝還沒有衰敗到如此輕易就被亡國的境地，秦國的確強大，可總歸還是從北地進入的大周國土，補給線拉得太長了。
    如果是從西陲之地一路殺進來的。
    補給線短了差不多三分之一，說不定還可以嚐試一下滅亡大周。
    從北方殺進去，注定了隻能夠劫掠一番。
    衝到鎬京城如果久攻不下的話，秦軍說不定還要吃個大虧。
    還不如在路上一邊燒殺搶掠一邊搞破壞，綜合來講賺的說不定更多一些。
    不過不管怎麽樣，這場戰爭還是給周王朝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損失。
    先不說明麵上被秦軍破壞、掠奪的土地和財富。
    就說這場失敗戰爭對周天子本人以及周王朝皇權本身的打擊就是巨大的。
    一場失敗的戰爭讓全天下所有國家都看到了周王朝的衰落，各路勤王的軍隊紛紛響應號召馳援鎬京王畿，為了回報他們，周天子在政治上也需要犧牲不少籌碼。
    幾條加起來，甚至已經傷到了周王朝的國本。
    現如今秦軍吃飽喝足搶了一大堆東西美滋滋跑路。
    李月明這邊可就有些難受了。
    無處撒氣的周王朝可能會把這場動亂的帽子扣在他頭頂上，小概率會派出強大的修行者出手刺殺，大概率甚至還會領大軍來剿滅不臣。
    軍隊先放一邊。
    大周剛剛經曆了一場內亂，短時間內應該不敢再派兵出征。
    就算周天子跳腳非要試試。
    星月軍和鎮北軍聯手也可以抵擋。
    相較之下，高階修行者刺殺反倒是李月明比較擔心的。
    李月明本人不怕刺殺，畢竟他的實力在這個世界雖然還沒有位列頂尖，可保命還是綽綽有餘的。
    再加上他經常呆在星月軍的大帳裏。
    正常情況下很難有下手的機會。
    唯一需要警惕和擔憂的就是家裏人。
    無論是李如星還是李如月，亦或者李南風，其本身的修行者實力都不足以應對頂尖高手的刺殺。
    為了以防萬一，李月明給李南風寫了信。
    然而李南風給他回的信卻是讓李月明心神大定，作為上一任鎮國公，李家能夠從西陲之地數以千計世家中脫穎而出自然是有其道理的。
    李家二代老祖乃是天劫境界的強大修行者。
    神竅境界之後便可渡天劫。
    這個境界排在飛升十二第十位。
    距離寂滅飛升僅兩步之遙。
    也是在二代老祖的扶持下李家才從眾多世家當中脫穎而出，短短兩代人就坐到了鎮國公的位置上。
    現如今老祖雖然已經離開了李家雲遊四海感悟寂滅去了。
    可老祖的影響力還在。
    李家麾下歸元、神竅境界的供奉數量也不少。
    作為李家現如今唯一的合法繼承人，李月明身邊其實就有神竅境界的供奉關注，李如星和李如月兩人身邊的護衛等級沒有他這麽高，隻有歸元境界的供奉關注。
    也難怪李南風這麽多年對李月明不聞不問。
    原來身邊早就已經有家族的大能在關注李月明的成長。
    當然，李家的這些力量和周王室相比還是差得遠的。
    畢竟周天子背後可是有寂滅境界的超級強者存在的，天劫境界的供奉數量也不少，不過那等存在不到亡國滅種的時候基本不會出手。
    正常情況下。
    歸元、神竅境界就已經是大多數普通修行者們能夠見到的巔峰。
    再往上的修行者基本都是一心一意為修行。
    世俗凡間的事情很難勾動他們的情緒。
    因此，刺殺這種活，周天子派出的殺手哪怕再強，也頂多是神竅境界。
    李家勉強還能夠接得住。
    接到這封信之後，李月明稍稍鬆了口氣。
    隻要能夠保護親人不被暗殺，他身上的壓力就小了不止一籌。
    接下來就看周王朝回過神之後會做出什麽反應，然後再根據自身情況見招拆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