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一切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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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先是遇到了袁承,後是遇到了穆親王。先不提這穆親王,就這袁承,那時候她可是真的喜歡上了他呀!”
    楚麟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扯了扯身上的鬥篷,把自己蓋好,眼中有了一絲惆悵。
    “但那個人那麽傻,又那麽莽撞,我不護著她,她怕是早就死了千次百次了。”
    如今已是亥時,但酒樓裏依舊人滿為患,人們說話的聲音此起彼伏,吵得楚麟耳朵生疼。
    楚麟緩緩掙開眼,從地上爬起來,靠著牆坐著,看著麵前的樊若姣。
    樊若姣來到楚麟一側,和他坐在一處,看著烏雲後的月亮,說:“說說看,她到底有什麽地方,這麽吸引你?”
    楚麟的下擺拂過空空的酒壇子,讓橫躺在地的酒壇子獨自轉起來。
    楚麟如此魔怔,氣得樊若姣甩開了他的手:“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爭氣了?你又不是沒看見,她跟袁承都抱在一起互啃了,她的身子都差點給了別人!婚前她就這樣,婚後指不定會怎樣呢!”
    楚麟不願意相信,他瘋狂的搖頭。
    樊若姣繼續歇斯底裏地說:“她身邊的高手不計其數,你都不知道,日後鱗兮院多一個袁承,你也未必知道!”
    樊若姣有心的話,讓楚麟安靜下來了。
    樊若姣見自己的話有效果,就繼續說:“她既然不在乎你,你又何必把心思浪費在她身上?”
    “讓我就這麽放手,我不甘心!”
    楚麟這話,跟鬆口沒什麽區別,也讓樊若姣欣喜若狂:“那就讓她永遠消失,這樣,她就不會給你難堪,袁承也不會得到她。”
    樊若姣的話,讓楚麟不可置信:“讓她永遠消失?”
    樊若姣撥弄好楚麟的頭發,舒心地一笑,喚來了望北川。
    楚麟抬頭,看向月光下的望北川,他那臉上的刺字格外刺眼。
    望北川看著楚麟,他千想萬想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和楚麟見麵。
    “是你!”
    楚麟見是望北川,立馬就炸毛了,從地上竄起來就要和望北川決鬥,但卻被樊若姣攔了下來。
    樊若姣不慌不忙地說:“他是我的人。林縣刺殺林月盈的是他,在顧兔閣搞破壞的是他,在俞客兩次刺殺林月盈的還是他,這你清楚。”
    樊若姣的實話讓楚麟五雷轟頂,他沒想到自己日防夜防的人竟是樊若姣:“一直想殺林月盈的是你?”
    樊若姣鄭重其事地說:“是!”
    “哎呀呀,可算是承認了,你再不承認,我可就要睡著了。”
    黑夜中,突然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讓樊若姣措手不及。
    她站起來回顧四周,發現陳光年就站在她身後。
    陳光年這人樊若姣也了解過,莊稼人出身,原本在齊雲顧帳下,但因為袁怡的死,齊雲顧無心從政,他帳下的人也被拆得七零八落,而這陳光年有幸分配到了羽林軍,但性子太過於隨意,也招惹了不少人。
    陳光年什麽時候在這裏的?他全都聽到了?
    樊若姣望向望北川,隻聽到他說:“有點棘手,所幸隻有他一個人,也不是沒有勝算。”
    樊若姣攔下了望北川,腦子飛速地旋轉著,想找出一個萬全之策。
    望北川和楚麟短時間之內都不能分出勝負,他要是和陳光年動手,沒人知道會花費多少時間,弄不好在這時間裏,還會招來其他人。如果楚麟不在這裏還好說,偏偏楚麟就在這裏,他不確定楚麟會幫誰。
    樊若姣試圖爭取陳光年:“陳將軍,你是麟表哥的上級,與我又沒有仇怨,陳將軍何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因為我是楚麟的上級,我才不能讓他犯錯誤;至於你,殺人就得償命!”
    陳光年怎麽可能會把樊若姣的話聽進去?但他這“殺人償命”,卻讓才打起精神的楚麟再度頹廢了下去。
    林月朗還是因為自己的過失死了嗎?
    楚麟癱軟在牆根。
    楚麟的頹廢,讓樊若姣莫名其妙:“林月盈負你,你都不曾這樣,現在不過是死了一個處處和你作對的林月朗,你為什麽就能這麽頹廢?”
    楚麟抱著腦袋沒有回話。
    楚麟的頹廢,讓望北川也有些意外,他稍稍回頭看了一眼楚麟,偏偏陳光年就在這時候一腳把杵在地上的長槍往後踢,持槍就刺向望北川。
    望北川沒有閑工夫查看楚麟到底是怎麽回事,揮刀就想把陳光年的長槍擋向一旁,但意外的是,陳光年的槍出乎意料的重,他這一刀竟沒讓長槍改變路線,他隻能用左手按在刀身上,這才和槍尖擦過。
    陳光年反應倒是也可快,望北川才躲過槍尖,他就把槍揮向望北川。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陳光年甩動長槍的範圍之大,讓望北川來不及退開,他隻能原地下腰躲開,陳光年也不讓著他,把長槍停在望北川上方就停下,緊接著就打向望北川,望北川也是眼疾手快,連續翻身向一側,和陳光年拉開了距離。
    陳光年的槍頭重重地砸在地上,愣是把地麵砸出了個坑。
    望北川趁著陳光年還沒有把槍抬起來的功夫,就靠近他,想和他打近身戰。但陳光年也不糊塗,槍都沒收回來,直接向望北川劃去,硬是沒讓他近身。
    現下看來,讓陳光年放過樊若姣已經是不可能了,但指望望北川殺了陳光年也有些困難,不知道能不能說服楚麟一起殺了陳光年?
    樊若姣蹲在楚麟麵前,試圖勸說他,但當她再次看到楚麟的臉時,竟動彈不得了……
    清冷的晚風咋起,肆意吹動著楚麟的發絲,但樊若姣還是注意到,剛剛還頹廢的楚麟陰沉著臉,還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她現在有些不確定自己麵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楚麟了。
    望北川把刀入鞘,解下纏在腰上的那三指寬的鐵鏈,再次攻擊陳光年。
    陳光年將槍頭對準望北川,蓄勢待發,而望北川右腿高抬又落下,借力帶動起身子,甚至是鐵鏈,豎向旋轉,讓鐵鏈甩向陳光年。
    這鐵鏈又快又恨,偏偏還是軟的,直接攔下是不可能的,陳光年隻能側身躲開,而那鐵鏈雖然沉重但並不能立馬改變路線,隻能重重地砸在地麵。
    望北川剛落地,陳光年就一個回槍也削了望北川的腦袋,而望北川立馬甩動鐵鏈,讓鐵鏈纏著槍上,又用空出來的左手抓住鐵鏈的另一頭,死死地纏住長槍,緊接著就抬起右腿踢向陳光年的腹部,但陳光年也抬起左腳接下了這一腳,周而複始,讓望北川占不了上風。
    楚麟那詭異的笑容讓樊若姣不禁膽寒,她起身想往後退,但卻被楚麟抓住了雙手手腕。
    他說:“你覺得我會讓你逃走嗎?”
    在這黯淡的月光下,他的雙唇越咧越開,亦越來越詭異。
    樊若姣脊背忍不住發涼,她這才注意到,她剛剛和楚麟說話時,他每次回答都猶豫了片刻。
    他為什麽會猶豫?因為他在想,如果是楚麟,他會怎樣回答樊若姣的問題?
    她使勁掙開楚麟的雙手,眼中有了一絲惶恐:“你到底是誰?”
    樊若姣知道林月盈身邊有會易容的人,但是自望北川殺了林月朗之後,他就一直在林府外盯著,他的沒見到林月盈見過楚麟,她是怎麽悄無聲息地換掉了楚麟?
    時間稍稍回溯。
    林月盈的話,讓冰輪院陷入一片死寂。
    羅少卿不解地看著林月盈,而震驚得啞口無言的林縉卓,緩了好半天才跟林月盈確定:“一直想殺你的是麟兒?”
    “不是。”
    林月盈的回答讓林縉卓無以言表,他緩緩坐回椅子上,呼了一口氣又問林月盈:“那是誰?”
    “是樊若姣。”
    林月盈平靜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她之所以這麽平靜,不是她性情寡淡,而是樊若姣碰了她的底線,她已經容不下樊若姣了!
    羅紗和林良父子聽到這個名字,都是不可置信,而鈴鐺也忍不住幹嘔起來。
    林月盈這次的回答,林縉卓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因為林月盈的幾次被刺殺,他已經猜出了大致是誰。
    雖說第一次望北川沒有露麵,那他要刺殺林月盈和林縉卓的可能性都是一半,而自己自回了帝都之後,隻是被劉仕零為難過一次,但也隻是那一次;而第二次是在俞客,林月盈當眾和楚麟吵了個麵紅耳赤之後發生的;而第三次,已就是剛剛,望北川當著林月盈的麵傷了林月朗,最明確的是,望北川出現時,受傷的隻是林月盈和林月朗,而幾次都在場的楚麟卻毫發無損,由此看來,那人不是楚麟就是樊若姣,而林縉卓相信,那人絕不會是楚麟。
    林縉卓沉默了一會兒,說:“說說你的計劃。”
    林月盈說:“我回來將近一年,樊若姣才讓人殺我,可見她也不是有十分的把握要我的性命,而如今她又當著麟的麵傷了月朗,肯定是還有什麽目的沒有達成。”
    樊若姣已經讓楚麟誤會了林月盈和袁承,但凡她多說一句,楚麟就有可能會退了和林月盈的婚約,她還有什麽目的?
    袁承問:“什麽目的?”
    “不知道。”
    林月盈搖搖頭,又跟羅少卿說:“少卿表哥,你找一個和麟身形相似的人扮成麟去誆樊若姣的話。至於真正的麟,就由你去支開他了。”
    “為什麽要支開他?”
    羅少卿不明白林月盈的用意。
    她明明可以借這個機會和楚麟坦白,也借此化解了海榴齋的誤會,為什麽還要支開楚麟?
    林月盈沒有回話,還反問羅少卿:“當你聽說那人是樊若姣時,你用了多長時間接受這個現實?”
    羅少卿沉默了。
    自己剛聽到這個消息時,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報信的人確認,自己思慮了半天還是不肯相信。他不敢相信,那整天圍著林月盈轉的人的,竟是屢次想要林月盈的命的人。
    林月盈之所以這麽問,不隻是擔心這一點而已,她還擔心楚麟心一亂,耽誤了正事。
    林月盈見羅少卿沉默,也不好逼他,倒是袁承說出了一個不足點:“月盈,羅公子支開了楚麟,到時候誰牽製那刺客。”
    望北川可是和楚麟打成平手的,讓飛燕他們和他直接抗衡,死傷難免。
    “可以讓陳光年陳將軍幫忙。”
    羅少卿說:“一來陳將軍是麟的上級,二來陳將軍是童大人的摯友,讓他和童大人一道去,他們不會有意見。”
    林縉卓扶著桌子就站起來:“那我見著童大人就和他說……”
    而現如今這個楚麟,其實是榛栗。
    樊若姣這個問題,讓榛栗有絲得意:“你和楚麟關係那麽好,你卻辯不出真假,怎麽,我就這麽像楚麟?”
    榛栗的回答,讓樊若姣脊背發涼。
    自己讓望北川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榛栗麵前也就算了,偏偏剛剛自己還把自己所做的一切也都說了,這和不打自招有什麽區別?
    樊若姣死命掙紮著,還給望北川下令:“望北川,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樊若姣的聲音慌張而沒有底氣,讓望北川下意識地看來一眼樊若姣,偏偏就是他這一眼,陳光年就甩開鏈條,一槍打在望北川的頭上。
    結實的槍頭重重劃在望北川的臉上,鋒利的槍尖劃破了他半張臉,也把他右臉上的“罪”子斬成兩段。
    望北川連續向後退去,殷紅色的鮮血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流。
    陳光年一步蹬起,來到望北川麵前,用槍直刺望北川。望北川拔刀奮力打開長槍,也借此機會遠離陳光年,來到樊若姣身後,攔腰提起,把她從榛栗手裏拽開,欲跳上牆頭偷走,但他一腳才落在牆頭,牆頭的另一側就要好幾把長槍刺向他,殊辰也在其中。
    他本能地向後翻去,才落地就被陳光年的長槍抵住了脖頸。望北川把刀向後揮去,欲打掉陳光年的槍,但他才抬手,卻被樊若姣給攔住了,而殊辰領著那些一直埋伏在四周的士兵,趁此機會就把三人團團圍住。
    樊若姣不讓望北川反抗,是要束手就擒嗎?
    望北川看向把自己團團圍住的士兵,這才發現,自己中了圈套。
    陳光年鄙夷地看了一眼樊若姣,和望北川說:“聽說你和楚麟幾次交手都從他手上逃走了,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望北川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動彈,他不想帶著樊若姣冒險。
    他低眸看著手上的樊若姣。
    樊若姣抬頭,透過士兵之間的縫隙,看向靠著牆站著的榛栗。
    她還是大意了。
    她緊拽著望北川的袖子,心有不甘,她問陳光年:“陳將軍,林月盈也來了吧,叫她出來,我想單獨和她聊聊。”
    雖說陳光年是楚麟的上司,但他不可能一直跟著楚麟,也隻能說是有人讓他盯著楚麟。
    陳光年沒有回話,也沒有亂動。
    陰影下,那個身影沒有挪動一步。
    樊若姣讓望北川放下她,久久不見林月盈出來,便看向殊辰,但她見殊辰恨不得把自己生剝的樣子,是不會回答自己的,她就問望北川:“林月盈在哪裏?”
    如今東窗事發,樊若姣不想拖泥帶水。
    望北川不知道樊若姣的用意,但他還是告訴了樊若姣:“右邊。”
    樊若姣望向右側,可那黑夜之下,什麽也沒有。
    樊若姣衝著那空無一物的街口,遠遠喊著:“月盈表姐,來都來了,就不想知道我為何這麽做嗎?”
    陰影下,林月盈還是沒有挪動一步。
    如果,樊若姣沒有對林月朗下手,她或許還會聽聽樊若姣說什麽,但現在,她不想。
    她轉身往後走,才幾步,身後又響起了樊若姣的聲音:“剛剛陳將軍說‘殺人償命’,怎麽,林月朗已經死了嗎?”
    樊若姣這話還真有用,不但讓林月盈停下了腳步,還激得她立馬轉身往樊若姣的方向疾步走過去。
    樊若姣眼看著林月盈從樹蔭下走出來,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她那身白色的衣裙上,顯得有幾分黯然,眼中卻是寒氣森森。
    陳光年見林月盈出來了,立馬讓殊辰拿鐵鏈捆了望北川,還帶著他們站到一旁,坐等吃瓜。
    樊若姣歪著頭,笑了,臉上有一絲得意,她說:“你為他也吃了不少苦吧,沒了他,你也省心了不少,你應該謝謝我。”
    林月盈疾步來到樊若姣麵前,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並質問她:“你一直想要的不是我的性命嗎?現在為什麽要傷害月朗?”
    臉上的熱辣讓樊若姣忍不住皺眉,她回頭就毫無征兆地還了林月盈一巴掌:“他做過什麽,你又不是沒看見,麟表哥又不欠他的,他為什麽對麟表哥處處相逼?”
    林月盈顧不上臉上的火辣,回頭就脫口而出:“那是他們的事!”
    林月盈習以為常的話,讓樊若姣忍不住發笑:“他們的事?虧你說的出口!他在明國公府和麟表哥比試,招招致命!還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總找麟表哥的麻煩,別說你不知道!還有你……”
    樊若姣指著林月盈的鼻子說:“你明明和麟表哥有婚約,卻處處招惹袁承,這世間怎麽會有你這麽不要臉的人?就因為這個,他被你氣吐了血,你可別說你忘了!”
    楚麟當時那蒼白無力、滿臉是血的模樣,她怎麽可能忘了?
    林月盈突然想起這事,心裏有些愧疚,但是她知道,她不能鬆懈,她問:“你就是因為這個,要置我於死地?”
    “不隻是因為這個!”
    樊若姣繼續細數著林月盈的罪行:“你明明知道自己處境危險,為什麽還要一意孤行?你明明知道他最擔心你了,你為什麽一直瞞著他?”
    林月盈沒有回答。
    她之所以一意孤行,就是想徹底解決問題,好永絕後患;她之所以瞞著他,就是不想讓他擔心。
    “還有……”
    樊若姣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月盈,繼續說:“我就不明白了,你要腦子沒腦子,要心級沒心機,那位為什麽會選擇你?他就不怕你腦袋一熱,就把他這麽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樊若姣的話,讓陳光年沒了吃瓜的心思,也讓殊辰豎起了耳朵。
    “我要是那位,才不會把賭注全壓你身上,我真怕你毀了明國公府,毀了這諸榮!”
    林月盈秀眉緊皺。
    樊若姣到底還知道什麽?
    她問:“你知道多少?”
    樊若姣見林月盈緊張,她倒是平靜下來了,還故作歉疚:“緊張了?怎麽,你不確定我會說什麽就把他們帶來了嗎?呀,那真對不起呢,我太激動,就把這事給忘了。”
    林月盈恨得牙癢癢。
    現在在她身後,除了陳光年,還有林縉卓和袁承,可是樊若姣卻把還不能讓他們知道的全都說出來了。
    樊若姣看著林月盈那要生剝了自己的模樣,就笑得更得意了。
    月亮從烏雲後竄出來,把銀冷的光灑在地麵上。
    樊若姣舉起右手伸向月亮,獨自感慨著:“他是多麽完美的存在,能文能武,待人謙和,讓人望塵莫及。可是因為你的出現,不但讓他縷縷犯險,還處處讓他受氣。你以為你在為他著想?不,你不是,你隻是自私,你這麽做隻會讓他更傷心。”
    一旁把什麽都聽進去的陳光年搖搖頭,歎了一口氣,也感慨一句:“多情是罪,癡情也是罪啊!”
    樊若姣放低右手,望向牆角下的榛栗,問林月盈:“為什麽找一個冒牌貨?你把麟表哥叫來,所有的一切,你之後就不用跟他解釋了,不是嗎?為什麽還要這番大費周章?哦,對了……”
    樊若姣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笑了:“他殺了林月朗,所以你不信他,你才這樣番大費周章!”
    樊若姣自以為地說著,但林月盈也沒有辯解,她說:“你既然喜歡楚麟,為什麽不在我剛回帝都時就直說,我大可拱手相讓!”
    “嗬。”
    林月盈的實話,招來了樊若姣的嘲諷:“林月盈啊林月盈,你根本不了解麟表哥。”
    林月盈到底是怎麽想的,樊若姣已經不在乎了,她拂過鬢角,說:“這些天,我一直想不出來到底要送你們什麽成婚禮,現在我知道了。”
    樊若姣突然轉移話題,讓林月盈不明所以。
    樊若姣拂過她的發髻,重重往頭上那枚洛玉簪拍去……
    “不好!”
    陳光年覺得不對,立馬跑向樊若姣,想攔下她,但還是晚了一步。
    通體雪白的洛玉簪徑直插入樊若姣的腦袋,沒有一絲鮮血流出。
    “姣兒!”
    樊若姣死不死的,林月盈根本不放在心上,但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卻讓林月盈出乎意料。
    林月盈看向對麵,正好看見樊廖晨跑過來。
    林月盈這一次並沒有讓人通知樊廖晨,但他還是出現在這裏了,可見是有人違背了她的意思。
    樊若姣見不得他如此糟踐自己,就搶過他的酒壇子,甩了個稀碎,氣勢洶洶地吼道:“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隻要你想要,呼之即來,何必為了一個林月盈,如此糟踐自己?”
    碎裂的酒壇子,如同壓倒楚麟的最後一根稻草,再也忍不住的他,瘋狂地撓著自己的頭,還開始跟樊若姣哭訴起來:“她每次都這樣先斬後奏,明知道後果很嚴重,可就是一意孤行!跟何離拿自己當賭注也是,拿自己作餌也是,甚至都把命搭進去了,可她就是不聽,總是我去救她。我受夠了!我真的累了!”
    楚麟哭喊著埋怨著林月盈,不知不覺間就栽進了樊若姣的懷裏。
    楚麟拽緊了身上的鬥篷。
    “你真心待她,她又怎樣待你?她瞞著你的事多了去了,最後她又告訴了你多少?偏偏她瞞著你的事,袁承都知道。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在她心裏,到底誰重要了吧。”
    樊若姣的話句句誅心。
    楚麟左右看了一下地麵,沒有起來,直接向酒壇所在的方向倒去,拿起酒壇子就歪歪斜斜的坐著,繼續灌酒。
    香醇的酒,從他唇間流出,淌過他的下巴,就順著他的脖子往下流。
    樊若姣繼續說:“現在也是如此吧!”
    楚麟低眸思索了一番,臉上露出了笑容:“她啊,看似遵規守矩,實則大大咧咧,總能給人意外之喜。但有時候,這意外卻有些不能接受。”
    樊若姣握著楚麟的雙手,不讓他繼續折磨自己:“既然你這麽痛苦,那你就放手吧!”
    楚麟睜著淚眼婆娑的雙眼望著樊若姣,搖搖頭:“我放不下她!”
    他試圖站起來,但試了幾次還是失敗了,他索性就躺下,直接睡在地上。
    今夜的風有點大,飄忽不定的烏雲釋意在銀白色的月牙前飄過,忽明忽暗的身影就出現在楚麟的身邊。
    楚麟晃晃悠悠地走出酒樓,隨便選了一條路走。
    許是他喝的酒太多,竟被自己給絆倒了。
    那人解下身上的鬥篷,俯身蓋在楚麟的身上,又抬手拂去楚麟那淩亂的發絲,又用中指和無名指順著他的臉頰邊緣往下滑。
    她那清冷的目光,注視著地上的楚麟,說:“你本應該是完美的存在,但為什麽一個林月盈,就能把你弄得如此狼狽?她要才無才,要徳無德,根本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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