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歌其實並不好聽，但我始終要唱下去~”

    “這個世界是多麽神奇，我竟然遇見了你~”

    “無論你樣子是多麽怪異，每一天還是想看見你……”

    舒緩的旋律於次臥中響起。

    房間朦朧昏暗。

    床上靜靜盤踞著一坨被窩。

    窗簾盡管拉著，但還是無法阻擋一兩束陽光溜進了室內，讓整個次臥變得亮了一些。

    ……

    兩三秒後，旋律消失了——徐菁關掉了鬧鍾。

    被窩團子蠕動了一會兒，隨後冒出一個頭發淩亂的小腦袋。

    少女緊張地衝著房門的方向看了一會兒，似乎是擔心自己的鬧鍾吵到江沚。

    ……

    所幸沒有。

    清晨依舊靜謐，一如悄悄溜進來的陽光。

    徐菁鬆了口氣，啪嘰一下躺回床上，裹著被子滾了兩圈，從被子烏龜變成了被子毛毛蟲。

    昨晚一晚上都沒睡好……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一個男孩子家裏睡，緊張得不行。在家裏她都是跟媽媽一塊睡的。

    徐菁怕黑，晚上不太敢一個人睡。

    整整一個晚上，她都在糾結該麵朝窗戶還是麵朝房門。

    麵朝窗戶的話，潛意識裏就會害怕床下麵有鬼鑽出來；麵朝門的話，又會害怕一轉頭發現鬼在窗戶外麵……

    最後徐菁選擇了大被子術。隻要躲進被窩裏就不會被鬼逮走了。

    隻是這樣確實睡不太好……

    好在天亮了。

    槐市六月份四點多就日出，五點就和上午沒什麽兩樣了。

    天亮就不怕鬼了，可以放心地睡……

    “這個世界是多麽神奇……”

    第二波鬧鈴來襲，徐菁隻好關掉鬧鍾，含淚從被窩裏彈了出來。

    不能再睡了，已經六點了……

    徐菁其實很喜歡睡懶覺，為了能按時早起才專門定的鬧鍾，不然她能睡一整天的。

    好不容易告別被窩後，少女安靜地跪坐在床上梳理頭發。

    發絲柔順，經由纖細的手指引導變得不再淩亂。

    徐菁沒有弄很複雜的花樣，隻是用黑色的小皮圈簡單綁了一下，好看的小馬尾便完成了。皮圈上的裝飾也很簡潔，隻有一小塊金屬質的四葉草。

    她沒有化妝的習慣，不像宿舍裏很多女生都化妝，修上漂亮的眼線，塗上漂亮的口紅，再對鏡子裏的自己臭美地眨眨眼睛……

    兩重截然不同的畫麵交疊著在記憶中閃爍。

    少女有些失落地鼓鼓嘴。

    她也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其實她很羨慕她們……

    “嗒嗒嗒。”

    門忽然響了。徐菁本來打算下床穿鞋的，被敲門聲嚇了一小跳，啪嘰一下坐到了地上。

    “嗒嗒嗒——”

    第二波敲門聲來襲。少女這下都顧不上穿鞋了，光著腳丫跑過去開了門。

    門外的江沚已經穿好校服背上書包：“你好了沒？該去學校了。”

    “我，我這就收拾！”

    徐菁才意識到去學校還有一段路，趕緊回去疊被子。江沚其實想說沒必要疊的，反正他就沒疊……然而想到打斷她可能反而會更麻煩，幹脆就在一旁看著。

    好在徐菁早就穿好了校服校褲，剩下的把襪子穿上就可以。

    隨後少女又跑回了衛生間，把晾好的小白鞋穿上了。之前穿他的涼鞋感覺總有些別別扭扭的，還是這雙鞋可愛一點，和她的風格比較搭。

    做完一切，少女趕緊把書包也背上，在江沚跟前立正站好，像個剛入伍的小士兵。

    江沚看了眼手機：“你花了一分鍾零三十二秒。”

    “對，對不起！”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還挺快……算了，走吧。”

    江沚拎起書包出門了。徐菁連忙跟在後麵，像鴨媽媽身後害怕掉隊的小鴨子。

    兩人抵達了小區西門的加油早餐。

    這次，江沚把徐菁放置在了拐角的牆後麵，一個陳叔探頭也看不到的位置。

    “你站這兒別動，也別出聲，明白了沒？”

    被發現大早上一塊上學，那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徐菁正要說“嗯”，想起來他說不能出聲，於是準備換成點頭，又想起他說也不能動，最後隻好亮出一個雖然委屈但貌似很靠譜的眼神。

    江沚看得滿頭黑線，不知道她玩什麽木頭人遊戲，進門買早餐去了。

    徐菁就一個人觀察周圍解悶。

    看老大爺們晨練，看老大媽們跳廣場舞，看還戴著紅領巾卻已經和他們起得一樣早的小學生……

    看路邊縫隙裏的無名小草。

    不記得江沚是什麽時候出來的了。

    “你還要發呆到什麽時候？該走了。”

    江沚把兩份包子倒到一隻手上，見她不吭聲也不動，騰出另一隻戳戳她：“你說句話呀。”

    徐菁終於小心翼翼地開口了：“你剛剛說過我不能動的……”

    “……那你繼續別動好了，我走了。”

    “(。﹏。*)……”

    江沚扭頭就走，徐菁連忙跟在後麵，一臉做錯什麽的表情。

    前麵是紅燈。

    於是江沚一個刹停，低頭跟隨的少女就又追尾了，邦地一下撞在了他的書包上。

    唔，要是沒有書包就好了……

    徐菁剛回過神來，發現江沚正回頭看著她。

    她一下子想起了江沚的叮囑，趕緊往後拉開幾米，並且特地按照他的意思往左偏了一點點——江沚說過這樣可以顯得不那麽刻意。

    江沚：“……你不要早飯了？”

    “Σ(°Д°）？”

    少女滿臉震驚地看他兩口吃完了塑料袋裏最後一個包子。

    他的另一隻手也提著倆包子，還向她半伸著。

    江沚扭回頭去：“那就不給了。”

    “別呀……”

    徐菁委屈地戳了戳手，又趕緊抬頭看看江沚，害怕他聽見了就真不給了。

    好在江沚沒看到。

    綠燈亮。

    過馬路的時候，徐菁也同樣緊張地左看右看，仿佛擔心會突然冒出一輛泥頭車把他創死，自己會沒有早飯吃……

    ……

    6：35，兩人抵達文科七班的教室。

    這時教室裏還沒什麽人，隻有一個小個子女生在值日。

    兩人在倒二靠窗的位置依次坐下。江沚把那兩個包子擱到了徐菁桌上，自己則拿起了單詞書。

    “你不是說不給我吃嗎？”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似乎想確認一下江沚把包子遞過來真的是讓她吃的，而不是讓她看兩眼。

    “……”

    “……”

    江沚瞥了她一眼。

    少女趕緊埋頭往嘴裏炫包子，生怕他等會兒真不讓她吃。

    江沚沒搭理她繼續掃單詞，特地把單詞書架在了她這一側，沒讓徐菁看到自己的偷笑。

    “邦邦邦——”

    值日的班長吳佳妍過來敲了敲兩人的桌子。雖然她隻有根號二的身高，氣勢卻有根號三，利索的短發搭配淩厲的眼神，看起來超凶。

    “教室裏不許吃東西，要吃去外麵吃！”

    “對，對不起！”

    徐菁嚇得一下子就不敢吃了。

    江沚還擱那兒和沒事人一樣背單詞呢。

    吳佳妍是個不錯的班幹部，但性子太較真，再加上家庭優渥帶了點大小姐脾氣，男生女生都有幾個和她不對付的——

    比如水某。

    江沚就從來不鳥她。

    如果他是徐菁，他就當著吳佳妍的麵吃，還要給她吧唧嘴。

    可是徐菁膽子小不敢吃，隻好扭頭眼巴巴地看著江沚。

    江沚背abandon的時候她就在看了，後來都背到cabbage了，她還在看。

    “……”

    知道了知道了，陪你出去……真拿你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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