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做個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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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弄一把劍橫在院子裏,這算什麽?
    請教就要有請教的態度,就算來催,不能親自登門拜訪嗎?
    那位學妹,應該是急著想知道支脈的修行方式。
    夏言匆匆趕回來,推開大門正要去練劍房取劍。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寫出來,所以又派這把劍過來,在院子裏等。
    這就讓夏言心裏有些不爽。
    巫山鎮不大,鴻賓樓離夏言住所沒多遠。
    這劍手感不錯,比練功房裏的那些長劍趁手一些。
    那行,就這把了。
    夏言將這柄青色長劍挽在身後,扭頭出門去了。
    ……
    月上柳梢,藏劍閣已經關門。
    一個麵容清秀的女子,伴著燭火坐在五樓的窗前。
    她膝蓋上蓋著厚厚的毛毯,遙望著巫山鎮的萬家燈火,輕聲問道:
    “張老,我是不是應該登門請教才對,隻讓小青過去,是不是太失禮了?”
    守閣老劍修就在女子身後站著,拿起別在腰間的酒葫蘆抿了一口,搖搖頭:
    “你既然腿腳不便,派一把飛劍過去倒也無妨,我看那小子脾氣不錯,不會見怪的。”
    “可既然是請教,總要有一個請教的樣子。”女子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腿。
    “請教啥啊,他所描述的那三條支脈,我看完全是子虛烏有。”張老搖了搖頭,“老頭兒我修行七十餘年,從來沒聽說過,人體在八條經脈之外還有什麽支脈。”
    “應該有的。”女子輕聲說道,“而且應該不止三條。”
    “這話你早就在說了。”張老沉聲說道,“可是你去年嚐試尋找支脈的結果,就是雙腿再無知覺。
    丫頭啊,你身懷先天變異劍種,悟性是絕頂的,如今修為境界也比老頭子我高了。
    可你修行起來,未免太冒險了。
    以你的天賦,隻要按部就班,進入頂級宗門是遲早的事情。
    你現在有什麽新奇的想法,到了頂級宗門,自會有高人給你答疑解惑。
    為什麽還要去冒險呢?
    曆史上那些變異劍種,多半會過早隕落。
    你雙腿已經沒了知覺,難道還不知道吸取教訓嗎?”
    女子微微搖頭:“張老,您不要安慰我了。”
    張老翻了翻白眼:“我這是安慰嗎?”
    “您心裏清楚,我活不過三十歲。”女子歎息道,“我是沒有未來的,您就不要用以後的事情讓我憧憬了。”
    “丫頭你別這麽悲觀。”張老也歎了口氣:“你跟老頭子我不一樣,我修行資質有限,無法進入宗門,隻能在學宮混口飯吃,修行見識也就這些了。
    可你是能進入頂級宗門的人,九陰絕脈在這裏是絕症,到了宗門裏未必是。
    所以,你眼下要專心備戰大論劍,進入頂級宗門。
    而不是在這裏病急亂投醫,去指望夏言的支脈說法,會給你帶來什麽轉機。”
    女子笑了笑:“張老,我沒指望他能給我帶來什麽轉機。
    我隻是覺得,這人的說法很有意思。
    如果真的有支脈存在的話,那可不僅僅是一本《鑽劍》的改良。
    而是藏劍閣裏所有的劍譜,都要推翻重來,您以後有得忙了。”
    “嗐。”張老擺了擺手。“什麽支脈不支脈的,反正我不信。”
    兩人剛聊到這兒,女子微微一怔,看向了山下。
    “怎麽了?”張老問道。
    女子低下頭,神情有些委屈:“他好像生氣了,把小青拿走了。”
    “嘿!小家夥還挺有脾氣!”張老叫了一聲,隨後疑惑道,“他不是才二重初期嗎?居然能切斷你的禦劍靈?”
    “他也是身懷變異劍種的人,不能以常理揣度。”女子幽幽說道,“早知如此,我該親自登門的。”
    ……
    巫山鎮裏,夏言手持剛剛“借”過來的青色長劍,步履匆匆。
    拐過最後一個路口,鴻賓樓所在的街道已經近在眼前。
    一圈大紅燈籠在大街中央圍著,圈裏的顧瘋子雙手抱胸,左腋夾著一把白鞘長劍。
    旁邊的鴻賓樓,一樓門口站著陳文炳,二樓原本關著的彩色琉璃窗戶,已經全打開了。
    陳文炳人脈不錯,巫山鎮裏的學生今晚來了差不多半數,這會兒全擠在二樓窗台:
    “快看!夏言來了!”
    “嘿!夏言加油!”
    “幹死顧瘋子!”
    “來來來,咱們買大買小,我坐莊!”
    “幾賠幾啊?”
    “夏言一賠十,顧瘋子一賠半。”
    “不是,就你這個賠率,也他娘叫給夏言加油?”
    “嗐,精神支持歸精神支持,誰跟錢有仇啊,你們跟不跟?”
    “跟!我押五十兩銀子,顧瘋子贏。”
    “瞧你那點出息!我押一百兩,顧瘋子贏。”
    “一百兩,顧瘋子贏。”
    “你們還是人嗎,我押夏言贏!一兩。”
    “那我也押一兩給夏言吧,盡一份心意。”
    鴻賓樓二樓,嘰嘰喳喳。
    夏言一邊往燈籠圈裏走,一邊哭笑不得。
    反正看這意思,大家都希望自己能贏,可沒人認為自己會贏。
    還沒走到燈籠圈內,陳文炳迎了上來,沉聲說道:“要不你再想想,這顧瘋子下手沒輕沒重的,你要是受傷了,預賽還怎麽打?”
    夏言搖搖頭:“鬥不過這個境界的顧瘋子,論劍我也走不遠。”
    說完,他輕輕推開了陳文炳,縱身一躍來到燈籠圈內。
    身子剛剛站定,隻聽對麵的顧瘋子說道:“三年前我們交過手,當時你連我一劍都接不住。
    不過,我看你修行還算勤奮,跟樓上這群廢物不是一類人,這才沒傷你。
    現在聽說你有了變異劍種,那就不要怪我出全力了。
    夏言,亮劍!”
    夏言單手一個劍花,將挽在身後長劍亮在身前:“請。”
    顧瘋子一聲獰笑,身子一晃。
    二樓的學生都覺得眼前一花,顧瘋子原本站立的位置,隻剩下一把白色的劍鞘。
    劍鞘主人已經連人帶劍,撲向了夏言。
    夏言手中劍光乍起。
    刹那間之間,燈籠圈內的兩人鬥成一團。
    清脆的金鐵交鳴,伴隨著轟然作響的剛勁雷音,不絕於耳。
    那一圈大紅燈籠裏的燭火,開始瘋狂搖曳起來。
    鴻賓樓二樓的彩色琉璃窗,紛紛碎裂掉落,劈啪砸在一樓地麵上。
    這場琉璃雨過後,紅燈籠已經全部熄滅。
    一柄長劍從燈籠圈中飛出,在半空中打著旋來到鴻賓樓二樓。
    “咄”地一聲,插在了二樓窗框上。
    長劍脫手,勝負已分。
    二樓的學生驚魂未定,看向燈籠圈裏的兩人。
    夏言手持一把青色長劍,抵在了顧展堂的咽喉。
    顧瘋子披頭散發,緩緩伸出顫抖的右手,將額前的亂發撥到了腦後:
    “這就是變異劍種?”
    “不錯。”夏言點了點頭,“劍術對敵我沒贏你,劍種它自己坐不住了,抱歉。”
    “贏就是贏,輸就是輸,哪來這麽多廢話。”顧瘋子瞪了夏言一眼。
    夏言把手中長劍一收,笑著問道:“餓不餓,一塊兒吃個飯?”
    顧瘋子抬頭看了看還在目瞪口呆的二樓學生,一臉嫌棄:“我不跟他們一桌。”
    “行。”夏言點點頭,扭頭看向了陳文炳,“加一桌?”
    陳文炳這才醒過神來,一拍大腿:“加!”
    ……
    規矩還是做的,不然這小姑娘以後不知分寸。
    一念及此,夏言就不客氣了,意念一沉,喚醒了正在沉睡的誅仙劍。
    他伸出右手握住了劍柄,左手兩指並攏,在劍身上一拂而過。
    這把劍是不是還能殺人?
    那也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這種遠距離的禦劍術,夏言又不是不懂,隻是境界還沒到而已。
    對方要是近在眼前,他確實沒什麽辦法。
    隔著五六裏,控製這把劍的神念已經很弱了,那還怕什麽。
    這是自己的地盤,飛劍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那以後要是兩人劍道交流出現分歧呢?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她上次擅自飛劍進書房,自己已經不跟她計較了。
    丹田內的誅仙劍劍尖一顫,原本懸停半空中的青色長劍,分量一下子壓到了夏言的手中。
    切斷了這把劍跟主人之間的聯係,夏言掂了掂手上的分量,點了點頭。
    可就在院子裏,有一把青色的長劍懸停著,劍尖就衝著門口。
    夏言差點沒一頭撞上去,等腳下站住了,劍尖離自己腦門也就三寸。
    剛進院子幾步,他一個急刹車停住了。
    黑燈瞎火的進自己家,人不會有什麽防備。
    這不坑人嗎?
    夏言略一思忖就明白了,扭頭看了看藏劍閣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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