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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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者指了指夏雲天身上枷鎖鐐銬,扭頭跟牢頭說道:“把這東西除了。”
    牢頭在一旁點頭哈腰的:“屠先生,您別為難小的,這不合規矩。”
    可就膽氣這一項上,夏雲天自問這輩子沒輸過人。
    老夏這輩子,什麽陣仗沒見過,區區刑部大牢還嚇不住他。
    結果在牢裏待了一天,等到這天半夜,老夏遇上對手了。
    來了個獄友,年紀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一身華服身材高大。
    這一天,陳文炳在牢外著急上火,夏雲天在牢裏心止如水,波瀾不驚。
    一張一百萬兩。
    就跟被潑了一盆冷水似的,牢頭一下子冷靜下來,搖了搖頭,不敢接。
    “不是給你的。”老者淡淡說道,“回頭刑部那些大人們來了,你替我分一分。
    尚書三張,侍郎兩張,主事一張。
    你再備下茶水,讓諸位大人在外麵等著。
    等我跟夏兄喝完了酒,估計上柱國也就到了,我再跟他們說事兒。”
    “好。”
    夏雲天在一旁看著,知道今晚自己碰上對手了。
    都說錢就是膽,看樣子對方膽氣非常豪壯。
    再加上牢頭叫他屠先生,那這人身份也昭然若揭了。
    可這人在此地現身,到底要幹什麽,夏雲天有些把不準。
    因此他沒吭聲,隻是靜靜地看著。
    結果等牢頭一走,這高大老者一步竄過來,“咣”一腳就把自己踹牆上了。
    老夏被踹得胸口發悶,腦子暈暈乎乎的,感覺自己脖領子被人薅了起來。
    那老者惡狠狠地說道:“未來姑爺我不敢打。
    一是可能打不過,二是真打了閨女會怨我。
    子債父償!
    夏雲天啊夏雲天,你生了個好兒子啊!
    不準吭聲,這頓揍你認頭。”
    一聽這話,夏雲天就明白了,懸起來的心也放回了肚子裏。
    老夏笑了笑,一仰頭,那意思是“來吧”。
    於是就在刑部大牢裏,禦慶朝的財神爺屠高遠,把夏雲天一頓胖揍。
    跟夏家這種暴發戶不同,屠家富可敵國已經好幾輩了。
    窮學文富練武,屠高遠是修行的。
    他早年間覺醒的不是劍種,而是武魂。
    五十年功力,一身武道有後天五重巔峰的水準。
    他揍毫無修為的夏雲天,那就是大人打小孩兒。
    不僅知道怎麽揍疼,還知道怎麽揍不傷人。
    而夏雲天雖然不修行,可畢竟打鐵出身,身子骨是倍兒棒的。
    一頓揍挨下來,疼歸疼,其實啥事兒沒有。
    打完了人,出了胸中那口惡氣,屠高遠把夏雲天從地上拉起來,一手扶住了,一手整理老夏身上淩亂的衣服。
    “既然認了這頓揍,那從今往後,你夏雲天就是我屠高遠的親家了。”屠高遠說道,“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你坐牢,我陪你坐牢。
    你謀反,等於我謀反。
    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把我倆怎麽著。”
    ……
    夏言從屠家回到旅店的時候,已經是夏老爺子挨揍的第二天晚上了。
    這一路回來走在晉中城的街道上,夏言就感覺自己像在踩棉花。
    難以置信,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要說修行或者戰鬥,夏言自問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猛虎趨於後而心不驚。
    畢竟洪荒曆練過,在這兒換湯不換藥。
    可跟人成親這種事兒,他是真沒經曆過。
    原本他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
    屠蘇萬裏禦劍去護自家老爺子,老爺子也認了這個兒媳婦。
    那自己就算在屠家受了什麽委屈,也是活該。
    挨罵要低頭,挨打要立正。
    娶人家閨女,這是應有的態度。
    結果,未來大舅哥屠洛剛才發話了。
    你家的事兒就是我家的事兒。
    屠家現在全部家產都可以調用,用來平息夏家的禍事。
    不僅如此,未來的嶽父老泰山,屠家家主屠高遠,已經早一步去京城了,就是為了營救你爹。
    這彎兒拐得太大,夏言這會兒有點兒跟不上。
    心裏是熱熱乎乎的,腦子是暈暈乎乎的。
    就這麽一腳深一腳淺地回到了旅館房間,顧展堂已經備下了一桌酒菜,等著他回來了。
    這會兒其實已經是後半夜了,吃飯喝酒這事兒怎麽看都怪。
    顧展堂居然在這個時候備酒席,看來是有事兒要說。
    於是夏言有些回過神了,坐下來看著顧瘋子:“你小子又有事兒瞞著我。”
    “你可別冤枉人。”顧展堂搖搖頭,“這事兒不是我瞞你。”
    “那誰瞞我?”
    “還能是誰,屠家二小姐唄。”顧展堂笑道,“北上的這趟行程,你在你爹那兒盡孝,她也沒閑著。
    這一路之上運河兩邊,她家錢莊遍地開花的,通個消息其實很方便。
    所以你還懵懵懂懂,以為要去屠家受辱的時候,人家早就已經布局完畢,憋著要給你一個驚喜了。
    不過要說這女兒家心思,確實是詭異難測。
    明明什麽事都安排好了,她就是不說。
    還什麽九母草同開房的,你信她個鬼。
    那就是在試你,看你到底什麽態度。
    結果還行,你這傻小子也算傻人有傻福,人家姑娘很滿意。
    哎,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屠家到底有多少家產,你這一趟打聽清楚了嗎?”
    “顧瘋子我特麽……”夏言差點罵人,髒話滑出去一半這才止住,問道,“你到底是我保鏢還是她保鏢,這事兒你居然配合她瞞我?”
    “因為我也想知道,你對她是不是真心實意。如果你隻是貪戀她美色,卻沒有責任擔當……”顧展堂甩了甩額前亂發,仰頭說道,“那我這個絕世保鏢,你就不配擁有了。”
    “我用你啊?”夏言瞪了顧展堂一眼,“以後也不知道誰保誰?”
    “不管怎麽說,我要敬東家一杯。”顧展堂笑了笑,舉杯道:“恭喜東家抱得美人歸。”
    心頭疑惑解開,老爺子安全有了保障,屠蘇的事兒也算有了個準信。
    雖然一開始心裏有點兒小別扭,可這頓酒,夏言到底還是越喝越有。
    感覺自己身上的束縛暫時沒有了,心頭陰霾盡去。
    而這一切的根源,其實就是他進藏劍閣的時候,看到了那本《鑽劍》,認識了屠蘇。
    一個女人為自己能做到這個份上,還能說什麽呢?
    別說她貌若天仙,就算她相貌平平,恩義至此,夏言也不敢辜負。
    而這頓酒喝到一半,屠家二小姐現身了。
    人是從窗戶滑進來的,站在夏言麵前,紅著臉,低頭不語。
    顧瘋子仰頭飲盡杯中酒,起身拍了拍夏言肩膀,走出了房門,回頭提醒道:
    “記得房門落鎖,窗簾拉上。”
    夏言笑罵:“滾。”
    ……
    要說人設這個東西,到最後往往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屠蘇半夜滑進了旅店窗戶,一副低頭不語任君采擷的模樣。
    美人在前,顧瘋子還自動清了場。
    夏言兩輩子處男,不動歪心思那是假的。
    可既然之前已經把責任背起來了,這會兒夏言心裏清楚,有些事兒是不能幹的。
    這裏不是前世地球,男女之事比較保守。
    婚後怎麽樣都行,這會兒是婚前。
    再說了,屠蘇這女子心思細膩,鬼知道這會兒她是不是還在試自己。
    萬一踩了雷,那就前功盡棄。
    早晚是自己的人,不急於一時。
    不過人既然已經來了,也就沒必要再趕回去。
    於是今晚這頓酒席,顧瘋子走了南禦劍替上,兩人繼續喝。
    夏言也有自己的心思,看看這頓晉中之行塵埃落定的酒,能不能把屠蘇心裏的事兒勾出來。
    之前李巨靈透露過,屠蘇有事兒。
    這件事應該跟她前世宗門無關,就是她本人的。
    現在兩人關係已經定下了,夏言覺得無論有什麽事兒,但說無妨。
    而且夏言也不想從別人口中得知,就等她自己說。
    可惜這女子平時本就沉默寡言,這頓酒她幹脆一個字都沒說。
    菜也沒動,隻是一杯接一杯陪著夏言喝酒。
    這位天上的仙女,今晚好像下凡了。
    眉梢眼角有了萬種風情,情義全在一杯杯酒裏。
    明明一字不說,卻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夏言看她這樣子,也就按下了心頭那份好奇。
    人早晚是自己的,她的事也早晚是自己的。
    就算有天大的窟窿,舍身幫她填就是了。
    喝酒。
    ……
    老者從懷裏又掏出一片金葉子,繼續扔:“讓你手下兄弟離這兒遠點兒,不準偷聽。”
    牢頭就跟狗接骨頭似的,一手接過:“是!”
    老者又從懷裏拿出厚厚一疊銀票,遞給牢頭。
    “小的不敢。”牢頭在一旁苦著臉說道。
    “那就少給我廢話。”老者眼珠子一瞪,“除了!”
    牢頭擦了擦額頭冷汗,走過來給夏雲天解除枷鎖。
    老者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片金葉子,隨手扔給了牢頭:“去慶春樓要四個菜一壇酒,我要跟夏兄喝會兒。”
    牢頭一接金葉子,臉上的神情就活泛了,眉飛色舞的,趕緊應道:“好咧。”
    “規矩是吧。”老者指了指自己鼻子,“那你給我也來套規矩。”
    這人往自己這間牢房裏一站,那氣派不像是來坐牢的,而是來收購整個刑部大牢的。
    這疊銀票與眾不同,邊上鑲著金箔。
    牢頭探頭一看這麵額,人傻了。
    一江水化為一條水龍,直撲夏府而來。
    老夏當時三十而立,身上半點修為沒有,照樣敢拿著打鐵的大錘,護在自己媳婦身前。
    當年他媳婦要回去的時候,天上九位劍仙下凡。
    其中一個,一劍挑起了錢塘江。
    雖然事後證明,他媳婦根本就不用他護。
    那位一劍挑一江的女劍仙,被他媳婦一邊奶著孩子一邊揍,揍到最後跪地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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