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桂州榷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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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解過市舶署詳細情況後,徐庚領著署令指派給他的五名司郎官,以一襲郎官青袍,毫無防備的來到靜州城外。
    幾乎孤身而來,郎官們都很害怕,徐庚昂著腦袋對城樓上的戍衛喊話道:
    “今我桂州有意與靜州以通商形式交好,我一行未配武備,足見交好誠意,還請開放城門,放我一行入城詳談!”
    徐庚的喊話,並沒有第一時間把門喊開,但沒迎來箭弩相向,他也算鬆了口氣。
    戍衛城樓的城門侯匆匆派人前往刺史府和上級都尉,將城外的動靜匯報給上頭。
    韓擒虎作為受楊堅重用的武將,寧州遭困時,韓擒虎恰是戍衛寧州的統軍校尉。
    但一場戰敗並未讓韓擒虎被楊堅冷待,而是將他布於靜州,對南提防桂州動向。
    對和談深惡痛絕的韓擒虎,直接把來匯報情況的都尉給罵走了,表示沒有談判可能。
    早前被談判丟失二城,於他而言簡直侮辱!
    然而治理靜州的靜州刺史葉繼忠,卻早就注意到了城外的動靜,但打探無路,他隻能靜觀其變。
    現在城外有人來詳談,或能從中窺知一二,他便做出了與韓擒虎完全不同的決定——
    親自出城,跟來者談談,以了解了解桂州的情況。
    桂州來者一行六人,而葉繼忠一行,不僅有隨行文官五人,另還有一隊佩刀城門侯二十人。
    頗有些嚴陣以待的架勢。
    徐庚率先開口自報家門:
    “見過靜州刺史大人,本將軍乃長安近衛軍中候徐庚,由長安而來。”
    中候雖是正七品低階武官,但傳統認知中,京官和地方官完全不是同一個檔次的。
    京官品階再低,那也是離皇帝最近的人,比地方正五品長官“有麵子”的多。
    葉繼忠冷著臉道:
    “長安而來又如何,本官倒是想問,爾等於清江西岸如此陣仗,意欲何為?”
    “大人敏感了,那是在建榷場而已,榷場,商事也,桂州已解除對南之武備工防,交戰是不利兩地百姓的壞事,而交好才是好事。”
    說話間,徐庚摸出署令交給他的那兩塊石頭,直奔主題道:
    “若靜州有與桂州通商之誠意,五錢采買資物不要緊,用這個即可等價作五銖來使。”
    “青藍彩石,一斤等價十錢,黑灰光石,三斤等價十錢。”
    葉繼忠直接給聽愣了,用石頭換資物?簡直奇聞,他還以為徐庚是在逗他:
    “哈哈哈,在說甚荒謬話,抑或又是要耍什麽花招!”
    徐庚淡定微笑著:
    “榷場建造正當時,不日便將竣工投入使用。”
    “所言是真是假,大人盡管來看看便是,隻有一點……”
    “出入榷場,不可配備兵器,不論桂州靜州。”
    說罷,徐庚的第一輪談判至此結束,拱手行告辭禮後,徐庚領著瑟瑟發抖的五位郎官,轉身頭也不回的折返桂州方向,都不怕身後射來冷箭。
    “將軍,關於榷場的事兒,您並沒完全跟對方知會清楚……”一位郎官瑟瑟道。
    徐庚微笑回應:
    “其餘事務可以慢慢談,此行隻要告知對方兩點即可,一是榷場開設目的,二是交易方式。”
    “以他們的頭腦,一次說太多,恐怕他們也聽不懂,僅放出這兩點,容他們先行消化消化。”
    “消化好了,才有對談的基本共識。”
    ……
    徐庚回到刺史府打算將情況給蕭仁昌匯報一通,殊料蕭仁昌前腳剛走,且去的地方還是長安。
    連著一個月,徐庚都沒能見著蕭仁昌,等的每日都甚感焦躁。
    這一個月裏,因初談相對和平,葉繼忠也放下了一些戒心,反而也派人過來,又跟徐庚圍繞榷場的事又交談了數次。
    於葉繼忠而言,治理靜州並沒有那麽簡單,因著早前發鑄錫錢,導致城內發生了幾次混亂,最後還是以武力鎮壓平複的。
    因此靜州城內的百姓對官老爺和兵老爺沒什麽好感,不僅沒好感,瞧見了也是繞路走。
    官民仿佛生活在兩個世界,官忙活官的,百姓過著自己的日子、缺乏資物時,隻以自家富餘,與其他百姓互通有無。
    看似相安無事,實際上相互都有警惕之心,民怕官強搶,官擔憂民生亂。
    究根結底,還是官府治理不力、導致城內諸多問題淤積所致。
    百姓有百姓的解決生計的辦法,就懶得搭理官府。
    而官府的主要任務卻是收取賦租。
    長此以往,隻向民索取,卻不為民做事,恐矛盾蓄積之下,遲早又爆發混亂。
    葉繼忠覺得榷場或能是解決部分問題的突破口,畢竟靜州城內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流通的貨幣。
    用石頭等價五銖換資物,不如直接以石頭換來五銖?
    葉繼忠問韓擒虎“借”用了千名將士,於境內尋探青藍彩石和黑灰光石。
    靜州境內山川嶙峋,果然給他找到了兩處。
    經過深思熟慮,葉繼忠打算先自己試試,確保無誤後,再以惠民的姿態,容許百姓自行過來開采山石,再以山石於榷場置換資物來。
    這樣一來,能在靜州百姓心中,樹立愛民形象,也是好事。
    況且山石也沒那麽容易開采,一個精壯勞力,就算手裏頭有合適器具,一天到晚也隻能開采二、三十斤。
    主要原因還是運輸不便、而礦地偏僻,隻能靠他們的體力,開采之後再自行運出去。
    長途跋涉的辛苦,可比種地累的多。
    榷場早已完工,而蕭仁昌就跟消失了似的,徐庚左等右等等不到他回來,卻等來了市舶監署令的急急來找——
    葉繼忠主動過來了,不僅他過來了,還出城而來五十駕馬車,那架勢有點讓人擔憂會有危險。
    徐庚硬著頭皮,隻身隻領五位郎官前去迎接,一見麵,葉繼忠就拋出主題道:
    “你要的山石,我已帶來五十車,一車三百斤,五十車共一萬五千斤。”
    “按你此前所言,一斤等價十錢,折算下來,這五十車便是十五萬錢。”
    “隻要你現場兌現,讓我看到爾之切實誠意,你我之間的談判,方有繼續下去的可能。”
    “拿錢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