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體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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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斐在得知自己的職位後,這心裏也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對方不是要整死他,而是要教訓他。
    因為要整死衙前役,一般都是讓他看守什麽財物,或者押送什麽貨物,這是最要命的職位,稍有閃失,基本上就是傾家蕩產,化身為奴。
    導致許多百姓,寧可自殘,也不服役。
    相對而言,巡警這個職位就隻是比較累,能犯多大的錯,那也不至於。
    顯然就是要整整他。
    跑是肯定跑不掉了,與其抱怨,就不如享受。
    “喂喂喂,你摸什麽摸,哎別摸,聽見沒有,你個糟老頭子想作甚?”
    張斐高舉著雙手,衝著躬身在自己腰間的老頭,緊張地大喊道。
    隻見他腰間突然仰起一張老臉來,“俺說後生,俺就幫你量個身,你叫啥子喲。”
    張斐鬱悶道:“你量就好了,別亂摸啊!”
    “俺不摸又怎量?”
    說著,那老漢直起身來,“行了,共十貫錢。”
    “啥?”
    張斐震驚道:“我特麽是被迫服役,這製服還要我出錢?”
    “不然俺出?”
    “那也不要十貫錢呀?你這製服是鑲金的麽?”
    “這是規矩。”
    “沒有!你方才摸了半天,我身上多少錢,你不知道?”
    “這你可以待會派人送來,過了今兒,就得算利息。”
    “還要算利息?”
    “咋了,你借錢不要利息麽?”
    “我行行行,我待會就派人送來,老子走了。”
    這出得府門,張斐回頭就是啊tui。
    而僅僅過得三日,這製服就送到家。
    這麽快?
    張斐甚至都懷疑是不是弄了一件舊得給他。
    清晨。
    張斐坐在銅鏡前,時不時從銅鏡中瞄一眼身後正在為自己梳頭的高文茵,笑道:“夫人,有話就別憋著,少了你嘮叨,都感覺挺無聊的。”
    高文茵稍稍幽怨地瞧了眼銅鏡中的張斐,囁嚅道:“三郎,雖說有許相公在,但但你可也得萬事小心,莫要逞能,以免以免惹禍上身,這這衙前役到底還是很危險的。”
    張斐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夫人的諄諄教誨,小生銘記於心,絕不敢忘。”
    高文茵抿唇偷偷白了他一眼,道:“你這性子,就怕記著也不會這麽做。”
    張斐驚詫地瞧了眼高文茵,“夫人真是越來越了解我了。”
    高文茵不再答話,又將頭巾紮上,道:“好了!”
    張斐立刻站起身來,雙手一張。
    高文茵拿著一件灰白黑邊的製服給張斐穿上,又是一番細心整理。
    “這人長得帥,穿什麽都帥,這衙役的服飾套在我身上,都有一種風流倜儻的感覺。”
    張斐在銅鏡前麵比劃了好一番,又向高文茵道:“夫人,你說是麽?”
    高文茵抿著唇,稍稍點了下頭。
    “行了!”
    張斐一掃額頭,“為夫去也。咦?夫人要不要給我一個鼓勵的抱抱。”
    高文茵一愣,“何謂鼓勵的抱抱?”
    “呐,就是這樣。”
    張斐一手摟住高文茵的腰肢,輕輕往懷裏一帶,非常君子,不,非常紳士的來了一個臉貼臉。
    高文茵嬌軀一顫,隻覺臉頰發燙,正欲躲開時,張斐卻已經主動鬆開來。
    又見他關心地看著自己,“夫人,你的臉好燙呀,是不是生病了?”
    高文茵螓首直搖。
    張斐又問道:“那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高文茵見他雙眸藏著笑意,不由得跺了下腳,“這不都怨你。”
    張斐哈哈一笑,出得門去。
    高文茵癟了下嘴,“這個三郎,可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卻也沒有察覺,她心中擔憂已少了七分。
    來到廳堂,隻見許止倩身著一襲紫色長裙,亭亭玉立的站在廳中,見到他來了,不禁打量了下他,笑吟吟道:“挺合身的呀!”
    張斐神情一滯,“美女,請注意你的用詞,我現在可是巡警。”
    許止倩巧笑倩兮,“巡警又如何?”
    張斐走了過去,探過頭去,在她耳邊道:“小心今晚我巡到你閨房去。”
    “你!”
    剛說了一個字,她雙唇仿佛被什麽碰了下,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張斐已經跑出大廳,“晚上別鎖門。”
    “登徒子,你。”
    話說一半,許止倩沒由來的心虛左右看了看。
    這東京汴梁可是早就打破了裏坊製,店鋪都是臨街開的,是多不勝數,勾欄、瓦舍比比皆是;宮殿民房鱗次櫛比,毗連無隙。
    關鍵還是不宵禁的。
    這火情乃是東京第一害,在太祖時期,就創了這軍巡鋪,這也是曆史上第一支正規編製的職業火警。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可見古人不是傻,社會發展到什麽地步,許多東西就自然而然的會出現,不勞穿越者費心。
    而且這軍巡鋪非常密集,每坊巷三百步許,就有軍巡鋪屋一所,鋪兵五人。
    後來又漸漸負責城裏的交通和治安。
    張斐作為特殊人才服役,被分在右廂總部。
    “三哥,咱們到了。”
    不得不說,張斐還是一個乘坐馬車來這裏當巡警的。
    下得馬車來,但見這總部就設在馬行街最熱鬧的地方,門前兩棵大楊柳,中間有著一條小河。
    過得一座小橋,由於大門前也沒個看守的,他便直接入得門內。
    入得院內,但見五六個七尺大漢,光著膀子,人手一個練功石,在那裏健身。
    “哇八塊腹肌?畫的吧?”
    張斐瞅著那些光亮的腹肌,不由得羨慕嫉妒恨,“我見過的禁軍可也沒有這麽牛啊!”
    這東京火警,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宋朝廷在官兵方麵,可能是比較含湖,但是有著正規編製的火警,個個都是非常嚴格挑選出來的,待遇也是非常高的。
    欠誰的俸祿,都不會欠火警的。
    因為這關係到整個京城的安危,所以這支軍隊,從上至下,就沒有人敢含湖。
    院中還擺放了許多各式各樣的滅火機械,大小水車、水桶、梯子、大叉、大索、斧頭、水囊等等。
    “你是?”
    這時,屋內出來一個文吏。
    “巡警張斐,前來報到。”
    張斐也不知是不是被感染了,還來了一個立正。
    “哦耳筆張三。”
    那文吏點點頭。
    此話一出,院中猛男同時放下練功石來,打量著張斐。
    張斐訕訕一笑,“大家好,小弟初來乍到,還望各位多多照顧。”
    猛男們皆不搭理他,又自顧練功起來。
    碰了一鼻子灰的張斐,心想,下回找我打官司,我也不給你們打折。
    那文吏突然四顧,喊道:“老陶!老陶!”
    “來了!來了!”
    聽得幾聲回應,隻見屋後行出一個頭發稀疏,滿臉胡渣滓的油膩大叔來,還一邊係著腰帶,一邊急忙忙跑了過來。
    文吏手一指張斐,“這小子新來的,交給你了。”
    “哎!俺知道了。”
    那文吏說罷,就入得屋去。
    張斐愣住了,門都不讓我進?
    那大叔來到張斐麵前,“你叫啥名?”
    張斐道:“張斐。”
    那大叔撓著暴露在外的頭皮,“這名字聽著有些熟悉。”
    張斐又道:“張三。”
    “哦耳筆張三。”那大叔立刻指著張斐道。
    “正是。”
    “你咋跑這來了。”
    “迷路。”
    “!”
    那大叔咧嘴哈哈一笑,“不愧是耳筆,說話就是有趣。俺叫陶勇漢,你叫俺老陶便是。”
    陶勇漢又道:“走吧,俺帶你去拿工具,時辰也差不多了,該上街了。”
    “哎!”
    張斐人還是懵的,傻傻地跟著陶勇漢來到一間小屋內。
    “給。”
    “這不是鏟子嗎?”
    張斐接過來,比劃了一下,“咱巡警是用這個執法嗎?”
    “是的。”
    陶勇漢自己則是推著一輛木質小車,“走吧。”
    “哦。”
    張斐點點頭,心想,這就開始工作了,也太隨意了吧。
    他們兩個剛剛出門,但見一個身著官服的中年男人行出門來。
    “頭,你咋不跟他見上一麵。”那文吏好奇道。
    中年男人哼道:“這小子可非善類,當初上頭說將這小子分到咱們這裏,我可是一萬個不願意,就讓他跟老陶混,咱們都別管他。”
    那邊張斐出得門來,就忍不住問道:“老陶,我看人家巡警都是佩刀帶棒,沒人拿鏟子啊!”
    陶勇漢道:“新來得就是拿鏟子。”
    張斐好奇道:“有何講究?”
    “待會你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陶勇漢突然眼中一亮,“來來來,我教你如何用這鏟子。”
    他快步往前行去。
    張斐立刻跟上,隻見陶勇漢來到一堆牛糞前,立刻將小車放下,頭一甩,“鏟進來。”
    “?”
    張斐是呆若木雞。
    陶勇漢道:“你別傻站著,快些鏟啊!”
    張斐道:“老陶,你是不是弄錯了,咱們巡警不是管製交通的嗎?這活!”
    陶勇漢道:“俺問你,這牛糞會不會影響行人趕路?”
    “呃會。”
    “那就屬於交通管製。”陶勇漢道。
    張斐堂堂耳筆,竟然不知如何反駁。
    陶勇漢又道:“別傻愣著,快些幹活。”
    那些個王八蛋,竟然這麽整我,我!張斐回過頭去,深吸一口氣,幾鏟子下去,可算是將那牛糞給鏟幹淨了。
    “呼!”
    張斐長長鬆得一口氣,正巧一輛馬車經過。
    撲通一聲。
    一坨馬糞落下,特麽還冒著熱氣。
    “wo草你a!”
    張斐是忍無可忍,將鏟子一摔,衝了上去,吼道:“停車!快給我停車。”
    陶勇漢嚇得魂飛魄散,這京城坐馬車,絕不是小人物啊!
    馬車緩緩停下,張斐走了上去,車簾正好掀開,裏麵鑽出兩小子來。
    “三哥!”
    “小馬?衙內?”
    車中不是別人,正是馬小義和曹棟棟。
    “三哥,你在這作甚?”
    馬小義問道。
    “呃體驗生活。”張斐心虛道。
    曹棟棟嘿嘿道:“服役就服役唄,還啥體驗生活。”
    “知道還問。”
    張斐瞪他一眼,又問道:“你們在這幹嘛?”
    馬小義道:“俺聽哥哥說三哥你要來服役,俺就跟哥哥過來看看,三哥,你這是在巡邏麽?”
    張斐點點頭。
    馬小義又問道:“三哥,這巡警好玩麽?”
    張斐眨了眨眼,心道,這個臭小子平時屁事沒有,何不忽悠他來做個伴,“還不錯,挺威風的,路上行人都得向我行禮。”
    曹棟棟忙道:“小馬,可莫要上當,這巡警就是一個掃大街的,不是鏟糞,就是通溝渠,威風個啥。”
    哇他都知道呀!張斐心虛地眨了眨眼,忽然心念一動,“衙內,這馬車是你的麽?”
    “是我的。”
    “下車,下車。”
    “幹啥?”
    曹棟棟跳下馬車來。
    張斐從懷裏掏出一隻小筆和一小簿子來,“你涉嫌違反第三十七條交規,隨地拉屎,罰款一兩銀子。”
    曹棟棟激動道:“你才隨地拉屎。”
    張斐指著邊上那匹駿馬,“你的馬。”
    曹棟棟哼道:“這馬拉屎與本衙內何幹。”
    張斐一本正經道:“衙內,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要麽交罰款,要麽回家等著被起訴。”
    曹棟棟道:“張三,你少在這唬人,本衙內從小在三衙長大的,這軍巡鋪幹啥的,本衙內會不知道,你快去將馬糞鏟了吧。”
    他手一指那邊瑟瑟發抖的陶勇漢。
    張斐道:“你知道朝廷為何讓我來這裏服役麽,就是要憑借我的法律才能,整治你們這些不守規矩的人。你要不信的話,你走試試看。”
    “本衙內還就不信你這邪。”
    曹棟棟跳上馬車,昂首道:“走。”
    張斐道:“你走吧,身為兄弟的我,是不會將起訴狀,送到曹太後那裏去的。”
    “濤子,給錢。”
    曹棟棟怒瞪著張斐,“你等著,本衙內回去就查查什麽三十七條交規。”
    馬小義卻一臉崇拜道:“三哥,你這巡警當得可真是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