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金融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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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樊正的突然到來,可真是令符世春喜出望外。
    天天麵對曹棟棟和馬小義,時不時還得幫他們擦屁股,可想而知,這心得有多累啊!
    但是張斐心裏卻是咯噔一下,樊正突然親自跑來,毫無征兆,難道是京城出事了。
    好在,是他多慮了。
    原來樊正是押綱來此,但是由於慈善基金會綱局的保密製度,不便於先派人來此通信。
    由於這軍營裏麵不是說話的地方,張斐隻能提前結束今日的行程,四人又回到皇庭。
    “十萬貫錢幣?”
    “嗯。”
    樊正點點頭。
    張斐問道:“送去哪裏?”
    樊正道:“解鹽司。據說是用於從解鹽司購買十萬貫鹽鈔。”
    符世春好奇道:“朝廷從解鹽司購買鹽鈔?”
    張斐卻是心如明鏡,這擺明就是王安石給提舉常平司提供支持,畢竟這是一個金融係統,雖然有鹽鈔,但這貨幣也得到位。轉而問道:“此綱賺多少?”
    難道他不好奇嗎?符世春見張斐竟然轉移話題,不禁稍稍一愣,但馬上就反應過來,便也不再多問。
    樊正道:“八千貫。”
    張斐驚訝道:“扣除路途費,還能淨賺八千貫?”
    樊正點點頭道:“朝廷給的是八千貫,但還有不少商人和官員托我們押送了一些貨物過來,他們支付的費用,就足夠我們路途上的損耗。”
    符世春道:“一趟就八千貫,想不到這押綱恁地賺錢。”
    樊正有意識的壓低聲音道:“當初我在跟朝廷談的時候,要價是百中取五,但是那呂校勘卻給我八千貫的酬金。”
    張斐笑道:“拋磚引玉。”
    樊正點點頭道:“正是如此。朝廷也不希望我們慈善基金會壟斷這一切,現在給我們的價格都非常高。我來之前,已經聽說,相國寺也打算成立自己押綱隊伍,主要是用於這飛錢來往。”
    這王安石當政後,朝廷裏麵,全都是一些理財高手,個個都是會算賬的,隻要這押綱隊伍多起來,價錢馬上就能打下來,這才是對朝廷最有利的。
    要是換成司馬光,這價錢可能會壓倒百分之三。
    這可以說是開源和節流,兩種玩法。
    沒有結果之前,還真說不準誰對誰錯。
    馬小義對賺錢倒是沒有興趣,隻是好奇地問道:“樊大,押綱好玩麽?”
    這問得樊正是心有餘悸,“可真是要命啊!因為這一旦被劫,我們就要賠付十萬貫給朝廷啊!好在那楊哥經驗豐富,並且朝廷給予我們公文,路上過稅也交得少,反正這一路上也算是無驚無險。”
    張斐笑問道:“後悔了?”
    樊正神色一變,正色道:“那倒也沒有,經過幾回短途押送,以及這回長途運送,我們發現隻要安排適當,正如三哥當初所言,這一筆買賣能令我們所有人的買賣都如虎添翼,更上一層樓。”
    其實錢隻是次要的,當你掌控著運輸,那就能夠獲得廣闊的人脈,就比如說,你要拜托慈善基金會運送貨物,必然也會去樊樓吃飯啊!
    這又必然會增加他們的社會影響力。
    這隱形的利益是巨大的。
    馬小義突然抬頭看去,“哥哥來了。”
    張斐偏頭看去,隻見曹棟棟耷拉的腦袋,往這走來。
    “衙內!”
    樊正主動招手道。
    曹棟棟抬頭瞧了眼,“樊大,你來了。”
    樊正神情一滯,“衙內似乎不歡迎我。”
    “唉。”
    曹棟棟來到坐下來,就是一聲長歎。
    張斐一看他這德行就問道:“又為情所困?”
    曹棟棟驚呼道:“你咋知道?”
    張斐道:“除了曹太後,唯有情才能夠令衙內如此傷神!”
    “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張三也。”
    曹棟棟又是一聲長歎,“這回真是收之桑榆,失之東隅。”
    符世春皺眉道:“你在說什麽胡話。”
    張斐也有類似的感覺,這出口成章,落在衙內嘴裏,真特麽就是胡話。
    曹棟棟瞪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這都怪你,當時讓我在庭上表現的放蕩不羈,你知道麽,曾娘子也來觀審了,今兒我去找她,她連門都沒開。”
    “?”
    符世春一陣無語。
    馬小義卻是一拍桌子:“正好,反正我們今兒也要為樊大接風洗塵,這又可陪哥哥借酒消愁,一舉兩得!”
    樊正和曹棟棟不約而同地看向馬小義,神情是極為複雜。
    這話怎麽聽著有些難受。
    三更時分。
    跟在京城一模一樣,曹棟棟、馬小義,以及過來幫張斐擋酒的牛北慶全部趴在狼藉的酒桌上。
    而張斐、符世春、樊正則是去到外屋,又泡上一壺上等香茗。
    “對了!”
    樊正突然掏出兩封信來,“這是許相公和符叔父托我給你們送來的。”
    “多謝!”
    二人接過來,道了一聲謝。
    張斐沒有急著看,問道:“京城買賣怎麽樣?”
    樊正帶著一絲崇拜地看著張斐,“三哥真是深謀遠慮,如今東京最賺錢的買賣,莫過於足球聯盟,可真是日進鬥金,不但我們賺得多,就連步馬兩軍都憑借著租售店鋪,賺得是盆滿缽滿,如今大名府等地都在積極組建足球聯盟。”
    符世春忙問道:“那我的風月報呢?”
    樊正道:“自三哥走後,風月報馬上就成為東京第一報,已經是名士報、新聞報兩倍多。”
    符世春道:“就算張三在,也賣不過我風月報。”
    張斐一翻白眼道:“我要弄個小hung文連載,能打你十個風月報。”
    符世春問道:“何謂小hung文?”
    “呃算了,我不與你爭,我們正版書鋪現在賣書賺錢。”張斐擺擺手道。
    其實他也知道,名士報加新聞報,肯定是賣不過風月報,他在也沒有意義,娛樂報就是更大眾化的。
    “那倒是的,正版書鋪的書籍,現在都還處於供不應求。”樊正笑著點點頭,突然又問道:“三哥,聽聞你們在河中府也開始實行自主申報?”
    張斐道:“你這才剛到就知道這消息了。”
    樊正忙道:“如今這大街小巷都在談論此事。”
    話說至此,他稍稍一頓,又道:“那那會成功嗎?”
    他可是經曆過上回京城免役稅一戰,那段時期,可真是風聲鶴唳,驚心動魄,至今都讓人記憶猶新。
    張斐道:“應該不會出現京城那種情況,京城之所以鬧得那麽凶,是因為上麵有一幫大臣頂著,幫他們分攤罰款,以及保證他們的人身安全,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用人海戰術,去挑戰稅務司和公檢法,但是在這裏,應該不會有人這麽幹。”
    當時在京城打得那麽激烈,不就是上麵有做主的,任何罰款大家都來分攤,在這裏的話,讓韋應方他們幫地主分攤,他們縱使想,也沒有這財力。
    樊正又問道:“三哥到底有沒有把握?”
    符世春好奇道:“樊大,你怎對這事感興趣,莫不是你家也在這裏有田地?”
    “不不不!”
    樊正忙道:“我都是第一回來河中府,哪有什麽田地。隻是!”
    張斐也是好奇地看著他。
    樊正道:“隻是馬叔叔希望與我們慈善基金會合作,在這裏開一間解庫鋪,但前提是能夠得到公檢法的庇佑。”
    這解庫鋪就是典當鋪。
    張斐皺眉道:“打算經營什麽買賣?”
    樊正道:“主要是用於經營借貸,飛錢,以及房貸等買賣。因為馬叔叔認為,在公檢法之下,商人是能夠得到更多的保障。
    這或許是因為馬叔叔見到這近一年來,東京商業發展的非常快,再加上我們押綱買賣的成功,是非常有利於飛錢等買賣的。
    另外馬叔叔之前也是在三衙,來過這裏戍邊,他知道許多士兵都需要將錢寄回家中,如果提供飛錢買賣,是能夠賺很多錢的。”
    因為宋朝完全不抑製商業,並且官府還帶頭做買賣,導致宋朝什麽業務都有,商人是極具金融智慧,紙幣就是宋朝商人弄出來的,甚至還有類似於銀行的存儲借貸業務,不過一般是跟飛錢綁定在一塊的。
    而張斐帶來的房貸,使得東京金融業是更上一層樓。
    馬天豪又是這方麵的佼佼者,他發現隻要公檢法站穩腳跟,河中府是有著巨大的金融潛力,因為河中府不但涉及到解鹽,還涉及到軍費。
    動輒幾十數百萬貫。
    張斐笑道:“這是一個非常好的主意,但不幸的是,出現在一個非常不好的時機。青苗法剛剛來到河中府,到時也都會提供借貸、飛錢等買賣。”
    樊正道:“這我也知道,但是這做買賣不是各憑本事嗎。”
    符世春道:“青苗法來到河中府,這必然是要成功的,否則的話,這會直接影響到王學士新政,你這時候開個解庫鋪,那就是成心要與王學士為敵,無論你們是否這麽想的。”
    張斐點點頭道:“小春哥說得對,這就是一個糟糕透頂的時機。”
    樊正惋惜道:“那好吧。就當我沒有說。”
    三人秉燭夜談,一直到深夜,才各自回屋休息。
    當然,張斐是很自覺地去書房休息,倒不是說家裏是兩隻母老虎,隻是因為他自己就不太喜歡去給人添麻煩,能避免則避免,這一身酒氣,又有可能會打呼嚕。
    翌日。
    當張斐起來後,已是日上三竿,在高文茵的服侍下,張斐幾乎是閉著眼洗漱完的。
    懶懶散散來到那露天餐廳,許芷倩還是十年如一日的在工作者。
    張斐順便將許遵的信遞給了許芷倩。
    “嶽父大人信上說了什麽?”
    張斐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向許芷倩問道。
    許芷倩道:“爹爹信上就是說,這家裏一切都好,讓我們照顧好自己,還有就是,你的判決已經在立法會進行討論,富公他們都是很支持你的,但是如何對此立法,可能還需要仔細斟酌。”
    張斐點點頭道:“這是應該的,一個判決針對隻是一個案子,但是一條成文的法規,卻是涉及到天下人,必須要考慮到方方麵麵。”
    許芷倩突然問道:“對了!那些地主可以交稅?”
    張斐搖頭道:“讓他們交稅,是非常不容易得事,他們現在正在想各種辦法,比如說,合法規避稅收,估計是會拖到最後一刻。”
    許芷倩道:“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先開庭審理,畢竟普通百姓的事,已經忙完了,要是等到寒冬之際,可能就沒有多少人來觀審。”
    張斐問道:“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許芷倩點點頭。
    張斐沉吟少許,道:“早點開審也好,也讓那些地主知曉,我們皇庭根本就不在乎他們交與不交,待會我讓蔡京貼出告示,七日之後,開庭審理之前遞上來的案子。”
    昨晚忍不住,戳破了那泡泡,今天碼字,可真是有一種懸梁刺股的快感,是越碼越有精神,就是有點費汗。得多喝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