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光亮透進來。
    南初費力地睜開眼。
    這是一間陌生的房間。
    昏迷之間的記憶逐漸複蘇。
    對，那杯酒有問題！
    她一下子撐起身體，但還沒堅持幾秒，就又重重地倒下去。
    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
    “醒了？”
    男人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她頓時安心下來。
    “這是我的房間。”
    南初下意識地摸索著。
    下一秒，男人握住了她的手。
    南初怔住，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燙。
    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隻是普通的迷藥，明天早上就會恢複正常。”
    霍西辭說著，把南初扶起來，讓她靠在他身上，喂她喝水。
    喝了水，潤了潤嗓子，南初輕聲開口。
    “霍先生，你一直在這裏守著我？”
    霍西辭動作一頓，他本以為她會先問事情緣由的。
    “那杯酒不是衝著你來的，是有人想托周小萌的手給季牧舟。”
    南初沉默。
    她隱隱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這些天來接二連三發生的事，一樁樁一件件最後都落到她身上，好像有什麽人特意策劃似的。
    “季牧舟呢？”
    她狀似不經意地問。
    “也中了迷藥，唐璟送他去酒店了。”
    提到季牧舟，霍西辭的表情微微不悅。
    “我……我回我的房間休息就可以了。”
    南初說話的時候還小心翼翼地看了霍西辭一眼。
    霍先生明明可以直接把她送回她自己的房間，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呢？
    “你要怎麽過去？”
    男人語氣冷淡。
    對啊，她現在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南初還在迷迷糊糊地想著，就被男人打橫抱起來。
    男人胸膛的溫度隔著襯衫傳遞過來，清冷的古龍水的味道湧入鼻腔。
    這個感覺……
    她昏迷倒下的時候，就是霍先生抱著她的吧。
    太近了，她抬起頭，甚至能數清他的睫毛。
    “怎麽，還想讓我一直抱著你？”
    南初回過神來，她用胳膊艱難地支撐著身體，仰起頭，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
    “我沒力氣嘛。”
    霍西辭幫她掖好被角，走到門口，忽然停住。
    “下次再有這種場合，我會陪你。”
    如果不是他心血來潮，想給她一個驚喜，情況恐怕會不可預料。
    南初還沒理解霍西辭話裏的意思，他就已經關門離開了。
    她閉眼等了幾分鍾，見霍西辭沒有去而複返，從一旁拿起手機。
    沒錯，醒來十分鍾後，她的身體就可以進行簡單的動作了。
    她翻找著消息列表，果不其然，陸昔留了言。
    “耐心等候。”
    緊隨其後的是一條：“明天手術。”
    第二天上午，南初才接到莊雅的電話，告知她已經開始手術的消息。
    壓根就不想讓她去。
    好在南初早有準備，人已經在路上了。
    到了手術室門前，南初見莊雅坐在椅子上，遠沒有上次的焦躁。
    看來很有把握。
    “家屬，這是用藥單，麻煩簽一下字。”
    穿著一身白大褂的醫生走過來，拿著一個夾板。
    南初抬頭一看，正是陸昔。
    陸昔例行公事地拿到簽字，路過南初身邊的時候，突然停下來。
    他彎腰，好像撿什麽東西似的。
    “這位小姐，你東西掉了。”
    說著，他把手往南初手上一搭。
    手裏沒有東西，卻指了一個方向。
    是順著通道向外的方向。
    嗯？
    外麵有問題？
    陸昔走開一會兒，南初才向莊雅道：“舅媽，我去下洗手間。”
    她沿著通道往外走，剛走過轉彎處，就見陸昔站在那兒等她。
    “快點，慢了就趕不上了。”
    他帶著南初一直往外走，就見內科入口處，有幾個看上去像是病人家屬的人被攔在外麵。
    家屬叉著腰破口大罵，聲嘶力竭地叫喊著。
    “醫鬧？”
    南初疑惑。
    陸昔搖頭，“仔細聽。”
    為首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她叫喊得尤為激烈。
    “……別以為我不知道，今天手術的那個，才剛入院沒幾天！”
    “我家女兒排了小半年的號都沒輪上，憑什麽先給她配型？”
    南初看向陸昔。
    “這家人的聯係方式，我查檔案的時候查到了，也許會對你有幫助。”
    “另外，聞野要求我破解係統時，我也留了備份在U盤裏。”
    南初眼前一亮，還沒等問出口，就再次被陸昔打斷。
    “但係統記錄可以人為修改，不能作為直接證據，隻能佐證。”
    所以，想要真正扳倒聞野，還要從這家人身上下手。
    南初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上前一步，忽然被陸昔拉住胳膊。
    她轉過頭，“讓我試試。”
    說完，就朝著正在鬧事的一家人走過去，同時悄無聲息地打開了口袋裏的錄音筆。
    “阿姨，發生了什麽事，您跟我說——”
    南初說著，衝上去。
    女人情緒異常激動，“我跟你說有什麽用！”
    南初拉住女人，在她耳邊壓低聲音，“其實，我是記者，想要調查這件事。”
    女人果然被唬住了。
    她激動的情緒平複了一些，南初趁機又瞎編了幾句，終於把女人拉到了一邊。
    女人抹著眼淚訴苦，情況和她預計的相差無幾。
    信息搜集得差不多了，南初又安慰了女人一會兒，才離開。
    回到手術室門前，華宏誌沉聲，“怎麽這麽久？”
    南初早就想好了說辭，語氣溫和，“遇到了在醫院實習的同學，多聊了幾句。”
    莊雅連忙打圓場。
    好在兩人都為了華阮阮擔憂著，沒心思過多盤問她，也讓她得以蒙混過關。
    手術持續了一上午。
    就在南初準備回去做午餐的時候，突然，手術室的燈轉為綠色。
    緊接著，聞野推開了門，後麵幾名醫生護士將華阮阮推出來。
    “立刻轉入無菌室。”
    他說著，停在莊雅麵前，摘下手套，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手術很成功。”
    “還需要在無菌室觀察一段時間，等到排斥反應完全消失，就可以出院了。”
    莊雅頓時鬆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華宏誌放鬆了許多，他清了清嗓子，“小聞呐，辛苦了。”
    同時，給莊雅遞了個眼神。
    莊雅連忙點頭。
    聞野說著客套的話，眼中卻擺明了有其他的想法。
    南初默默地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幕。
    果然，這一家人個個心懷鬼胎。
    莊雅迫不及待想去看女兒，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