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不自覺地收緊手指。
    男人話語中的挑逗意味讓人簡直作嘔。
    她想過，自己會被輕視，會遭到羞辱。
    可沒想到，這一切從她踏上霍家門前這片土地時就已經開始了。
    霍西辭停住腳步。
    他眸中是一片冰寒。
    “一個和霍家沒有半點關係的私生子，叫我表哥，向揚，你也配？”
    南初愣住了。
    霍先生說話一向不客氣，但隻會讓人覺得他難以接近，很少戳人痛處。
    這是他與生俱來的修養。
    今天卻……
    南初很直接地感受到，霍先生生氣了。
    向揚顯然也傻眼了，他臉漲得通紅，惡狠狠地盯著南初。
    都是這個女人害的！
    霍西辭拉著南初走進正廳。
    正廳裏，沙發上，正坐著一個衣著華貴的貴婦人。
    見到霍西辭，貴婦人站起來，十分激動，“西辭——”
    突然，目光觸及到霍西辭身旁的南初，貴婦人臉色一變。
    南初將她的神情全都看在眼裏。
    她就是霍西辭的母親，向薇向夫人。
    向薇打量南初的目光，像是在看菜市場被人挑爛的菜葉。
    “西辭，這位小姐是什麽人啊？”
    向夫人輕蔑地瞟了一眼南初，又滿臉欣喜地和霍西辭說話。
    “別裝。”
    霍西辭依舊冷著臉。
    誒？霍先生和向夫人關係不好嗎？
    南初臉上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來，餘光卻在盯著向薇的表情。
    向薇尷尬，自己給自己打起了圓場。
    “我想起來了，你讓人告訴過我，這是你女朋友吧？”
    霍西辭又是一聲冷笑。
    “唐璟，你怎麽傳的話？”
    跟在後麵的唐璟趕緊上前一步。
    “霍總，我是按照您的吩咐，說給向夫人聽的。”
    “我說——霍總和南小姐情投意合，已經領證結婚了。”
    盡管麵對著向薇惡狠狠的凝視，唐璟也沒有絲毫後退。
    南初忍不住要懷疑，這是霍西辭特意安排好的。
    霍西辭挑眉，“聽清了嗎？”
    “如果還沒聽清，唐璟留在這兒，說到夫人聽清為止。”
    正廳裏一片嘩然。
    在他們進來之前，向薇正和別的貴婦人討論著這件事。
    向薇故意隱瞞了兩人領證的事實，添油加醋，非說是南初死纏著霍西辭不放。
    現在被霍西辭戳破，難免丟臉。
    向薇不生霍西辭的氣，卻把這一切全都算在南初的頭上。
    “西辭——”向薇勉強地維持著微笑，“我讓人帶你們去房間……”
    “不必了，我和她，住我的房間。”
    霍西辭堂而皇之地帶著南初穿過正廳。
    南初感覺到，有無數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壓下心底的緊張，邁著形成肌肉記憶的優雅步伐，揚起頭向前走去。
    穿過正廳，人漸漸少了，南初才放鬆了一點。
    “霍先生，你這樣，我會把向夫人得罪透了的！”
    南初壓低了聲音，靠近霍西辭悄悄說。
    “從你和我領證開始，就已經得罪她了。”
    霍西辭淡淡地陳述事實。
    “隻要不是……她都不會滿意。”
    南初沒聽清霍西辭中間說了什麽，也不好問。
    和霍西辭相處了這麽久，比起別人，她更能察覺到霍西辭的真實情緒。
    霍先生雖然嘴上說得難聽，但對向夫人還是存有幾分親情的。
    南初走著走著，忽然笑起來。
    “霍先生，霍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值多少錢？”
    霍西辭挑眉，“怎麽，你缺錢？”
    “萬一，向夫人給我開價，要我和你離婚呢？”
    南初眨巴眨巴眼睛。
    “我總得搞清楚市場情況嘛。”
    霍西辭嘴角微揚。
    南初總有辦法逗他開心。
    “恐怕她是做不到了。”
    兩人走到一扇門前，霍西辭停下腳步，凝視著她。
    “收好你的股份，足以讓你比她身價更高。”
    霍西辭輸入密碼，推開門。
    裏麵竟然是一間套房。
    比起酒店的頂奢套房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是你以前住的地方？”
    南初隨口問，腦海中還在想著霍西辭關於“身價”的話。
    原來霍氏的股份這麽值錢？
    她有點心虛。
    這段時間以來，不僅給霍先生添了許多麻煩。
    就連本職工作——假扮妻子，也沒能做好。
    現在還要霍先生反過來護著她。
    “算是。”
    霍西辭的聲音把她扯回現實。
    南初伸手摸了摸辦公桌，沒有半點灰塵。
    看來盡管霍先生離家多年，這間房還是有人定時打掃。
    “今晚有一個無傷大雅的小家宴，當然，重頭戲還是在明天。”
    南初不假思索，“我會去的。”
    她已經很內疚了，無法拒絕霍西辭任何一個正當要求。
    霍西辭訝異，隨即輕笑一聲，補充道：“我也沒說你可以不參加。”
    你不就是這個意思嘛！
    南初算是發現了霍西辭的惡趣味。
    在霍西辭背後，南初狂翻白眼。
    忽然，抽屜沒有關嚴而露出的一角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拉開抽屜，裏麵隻放著一本相冊。
    南初遲疑，“霍先生，我可以看一下嗎？”
    “沒什麽可看的。”
    霍西辭從臥室拿出了一台筆記本，大概是他提前讓人送來的。
    他打開電腦，翻了兩頁工作文件，見南初還盯著那個抽屜。
    “想看就看。”
    耶！
    南初拿起相冊，坐在霍西辭旁邊翻。
    相冊厚厚一本，照片卻沒幾張。
    忽地，一張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照片中，一個約十歲的小男孩長相精致，表情冰冷。
    一看就是霍先生，簡直是等比例放大，尤其是表情。
    身旁的中年男女，大概就是他去世的父親和向夫人。
    向夫人一隻手牽著霍西辭，而另一隻手，則牽著一個清秀可愛的女孩。
    奇怪，沒聽說霍先生還有姐姐或者妹妹啊……
    “霍先生，這個也是你的家人嗎？”
    南初指著照片上的女孩。
    霍西辭眸色一暗，“不是。”
    “不重要的人。”
    南初還想問點什麽，看見霍西辭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乖乖閉了嘴。
    霍西辭忙完工作，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南初靠著沙發，在他身邊睡得正香。
    霍西辭從她手中輕輕拿起相冊。
    他盯著那張照片。
    良久，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把相冊重新扔進了抽屜。
    他彎下腰，不自覺地伸出手去觸碰南初的發絲。
    “霍總，夫人叫您下去吃晚餐。”
    有傭人來敲門。
    南初忽然睜開眼睛，茫然地注視著距離她不過十公分的霍西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