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野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她果然知道。
    “當然。”
    他的手段已經被南初察覺，不能再在明麵上針對她了。
    倒不如……
    他看著手上的科室表，心中一動。
    南初走出醫院，正準備叫車回家。
    忽的，手機震動兩下，屏幕上顯示出一個陌生號碼。
    她按下接聽鍵，那邊就傳來華宏誌沙啞的聲音。
    “南初啊，幫幫舅舅吧！”
    看來是霍先生的計劃成功了。
    南初心中感到一種莫大的諷刺。
    她啞著嗓子，故作驚慌，“怎麽了，舅舅，你別急。”
    眼中卻是一片冰冷。
    “哎呀，有一個合作項目，出了點小問題，錢款一時到不了賬……”
    編，你就編。
    “舅舅，那您想讓我怎麽幫您呢？”
    南初聽完華宏誌的一通訴苦，才悠哉悠哉地問。
    華宏誌就等著這句話。
    “你去跟霍總說說，這筆錢，等項目款到賬後我再轉給他。”
    竟然還是命令的語氣。
    難道他沒意識到，他在求人幫忙嗎？
    南初被氣笑了。
    她勾了勾嘴角，“舅舅，您……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喋喋不休的華宏誌突然沉默下來。
    看來，他自己心裏也清楚。
    隻是不願意就這麽承認，不願意承擔損失。
    突然，華宏誌拔高了聲調。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南初，做人不能這麽心狠，舅舅養了你十幾年，你怎麽能翻臉不認人呢！”
    她還沒說難聽的話呢。
    這就急了。
    南初語氣無辜。
    “商業上的事，我不懂，您還是自己找西辭說清楚吧。”
    說完，她掛斷了電話。
    她攔了出租車，轉而去了霍氏。
    這一次，走到前台，沒有人阻攔她。
    相反，前台小姐十分殷勤。
    “您可以乘這邊的VIP電梯上樓。”
    出了電梯，走過轉角，站在總裁辦公室門前的唐璟就連忙迎上來。
    “夫人，您是來找霍總的嗎？”
    南初比了個“噓”的手勢。
    “在公司，叫我南初就好。”
    她可不想給霍西辭招惹麻煩。
    霍先生已婚的事情，恐怕到現在也沒多少人知道呢。
    唐璟從善如流，“南小姐。”
    “霍總在開會，您在辦公室稍等一會兒。”
    南初坐在沙發上，忽的，被霍西辭辦公桌後的書架吸引。
    她在各種商業專業書中，看見了一本詩集。
    是泰戈爾的《生如夏花》。
    霍先生不像是會喜歡這些東西的樣子。
    南初伸手去拿。
    翻開詩集，扉頁上有幾個娟秀的鋼筆字。
    “六月十三日，贈西辭。”
    署名是“曦”。
    什麽人才會送詩集給霍西辭當禮物？
    更奇怪的是，霍先生不僅收下了，還擺在辦公室裏。
    她接著往後翻，發現每幾頁就寫有一句點評。
    字跡和扉頁上的一模一樣。
    還是一本讀過了的詩集。
    南初正琢磨著，思路被男人的聲音打斷。
    “喜歡？”
    南初怔住。
    她對詩集並不感興趣，但她想知道，這本詩集在霍西辭心中地位如何。
    或者說，是送詩集的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於是，她點頭，“有點。”
    “送你了。”
    霍西辭看也不看，拉開椅子坐下。
    南初晃了晃神。
    看來，這東西也沒那麽重要。
    心中莫名地輕鬆了不少。
    她在霍西辭對麵坐下，把剛剛和華宏誌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霍西辭正準備說什麽，南初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是莊雅。”南初遲疑。
    “接。”
    南初按下接聽鍵，同時開了免提。
    莊雅顯然要比華宏誌冷靜多了。
    “初初呀，剛剛你舅舅的話，別放在心上。”
    南初勾了勾唇角。
    “怎麽會呢，舅媽，我理解。”
    虛與委蛇地寒暄了幾個回合，莊雅才把話題重新引回來。
    “我和你舅舅的意思，是想請你和霍總一起坐下來吃頓飯。”
    “說到底，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麽說不開的呢？”
    一家人？
    南初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
    幾次想要取她性命，現在還利用她獲取利益。
    他們也配？
    正想著，一陣暖意從她手背上傳來。
    她抬頭看霍西辭。
    男人安撫似的輕拍兩下。
    他冷著嗓音開口。
    “好，時間地點和我助理商定。”
    隨後，替她掛斷了電話。
    南初愣住。
    “現在見他們，恐怕免不了要被糾纏吧？”
    “不見，他們一定會懷疑你。”
    所以，霍先生答應見麵，隻是為了打消華宏誌夫婦對自己的懷疑？
    南初垂下頭。
    她突然有點後悔來找霍西辭了。
    “你不想看看他們的狼狽樣子嗎？”
    霍西辭淡聲，“現在正是時候。”
    華宏誌大概走投無路了，竟然直接把時間安排在了當晚。
    南初和霍西辭走進餐廳的時候，菜剛剛上齊。
    華宏誌兩人看起來等候多時了。
    讓南初出乎意料的是，這種場合，他們居然帶來了華阮阮。
    就她那個蠢樣子，也不怕她壞事？
    南初哪裏知道，這一次，是華阮阮死纏爛打著要來的。
    自從上次見過霍西辭一麵，華阮阮就念念不忘。
    她自認不比南初差在哪兒，憑什麽霍西辭娶的不能是她華阮阮呢？
    一聽到今天有機會，就忙不迭地跑來了。
    見到兩人，華宏誌連忙起身迎接。
    “霍總——”
    他一邊迎上來，一邊讓霍西辭坐在上座。
    霍西辭腳步一頓。
    空出來的上座，左邊是華宏誌，右邊是華阮阮。
    他們準備讓南初坐在哪裏？
    南初也很快發現了問題。
    這是華家人的下馬威？
    拙劣的手段。
    見霍西辭麵色難看，南初上前一步。
    她親昵地挽住莊雅的胳膊。
    “舅媽，你瞧你們。”
    “隻顧著西辭，把我都給忘了。”
    說著，她衝服務生招了招手，“過來，加一把椅子。”
    服務生趕緊搬了把椅子過來。
    華阮阮麵如土色，趕緊使喚道：“你把椅子放那邊。”
    這樣一來，霍西辭左邊變成了南初，右邊還是華阮阮。
    南初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些苗頭來。
    一番折騰後，終於落座。
    華宏誌雖然在商業上沒什麽天分，但也是應酬的老油子。
    他一通寒暄，繞來繞去，就是沒有往項目上扯。
    終於，華宏誌鋪墊得差不多了，準備開始說正事。
    卻猝不及防地被華阮阮打斷。
    華阮阮殷勤地夾了一筷子菜，眉目含情地看著霍西辭。
    “霍總，您嚐嚐。”
    霍西辭將餐盤一推，華阮阮夾的菜一點不剩，全都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