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野此時正在第一診室看診。
    他麵前的是一位六十來歲的老太太。
    “那個特殊診室怎麽不能掛號啊。”
    老太太樣子十分不滿。
    稀奇了，居然還有特意打聽南初的。
    聞野留了個心眼。
    “特殊診室的主治醫師最近幾天有別的事要忙。”
    聞野說完，感覺語氣太過生硬，又補充道。
    “您在我這裏看也是一樣的。”
    老太太表情古怪，嘟囔一句“那怎麽能一樣”。
    聞野的耐心快要被消磨光了。
    他忽然有了主意。
    “您可以從這邊下樓，到右手邊第三間沒有標牌的辦公室，南初就在那裏。”
    有馮悅添亂，南初怕是已經焦頭爛額了。
    他倒要看看，南初還有沒有心情接待這個老太太。
    老太太仔仔細細看了聞野一眼，“哼”了一聲，就往外走。
    南初才獨立出去幾天，就已經有這樣的影響力了。
    長此以往，豈不是真的會取代他？
    聞野正心煩意亂，就聽見有人敲門。
    他抬頭一看，馮悅正怯生生地站在門口。
    “聞醫生……”
    她走進來，垂著頭，小聲把剛剛發生的事講述了一遍。
    聞野越聽，臉色就越陰沉。
    最後，馮悅近乎哀求。
    “聞醫生，你救救我吧，如果南初追究起來，我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聞野抬起頭看她，表情嘲弄。
    “誰叫你這麽不小心。”
    馮悅愣住，像是沒聽懂聞野這句話中的隱藏含義。
    聞野繼續道：“拿別人的健康報私仇，換我，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
    馮悅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
    她後退一步，“聞醫生，你這是什麽意思？”
    “分明是你暗示我，讓我給南初添亂的！”
    聞野無聲地笑了。
    “我隻是跟你說，這麽做會給南初帶來麻煩。”
    “我有讓你去做嗎？”
    馮悅啞口無言，全身都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和聞野對峙許久，她才底氣不足地開口。
    “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告訴南初？”
    聞野眼中滿是輕蔑和諷刺。
    “我把你調到她身邊，她就應該清楚我的目的。”
    “想說，隨你，看看到時候誰比較倒黴。”
    “我勸你，不要和我翻臉，否則兩邊你都吃不了兜著走。”
    馮悅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離開了第一診室。
    她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聞野這麽對待她，她就算再傻，也知道不能再任由聞野利用了。
    南初那邊，一定也不肯原諒她。
    她無處可去了。
    她扶著牆壁，坐在走廊的排椅上，突然哭出聲來。
    垂著頭哭了一會兒，忽的，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擋在她麵前。
    語氣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
    “哭喪呢？”
    馮悅抹了一把眼淚，抬起頭。
    是季牧舟。
    她頓時慌了神，“你——你怎麽在這裏。”
    “我來探班，給初初送飯。”
    季牧舟說著，舉起手提袋。
    “倒是你，在這兒發什麽瘋？”
    馮悅吸了吸鼻子，一字一句從頭到尾把事情講述了一遍。
    重新把馮悅裝錯的報告歸類錄入完成，已經接近中午。
    “半個小時後是午休時間，大家先吃飯。飯後繼續把剩下的部分完成。”
    “下午主要是我的工作，完成手上這些工作後，就可以回去休息。”
    陸昔驚訝，看了南初一眼。
    隨後不容拒絕地開口，“下午我留下來陪你。”
    “你能幫上的忙不多，否則我不會和你客氣的。”南初莞爾。
    “能幫一點算一點，至少可以幫你寫個病曆。”
    陸昔先開了這個頭，其他實習生也不好意思起來。
    “我也留下吧！”
    “我也是！”
    南初心中一暖，不再推辭。
    “體檢結束之後，我請大家吃飯，地方隨便挑。”
    正說著，有人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老太太終於還是找過來了。
    南初有些驚訝，“阿婆？”
    老太太看見南初，頓時咧開嘴，“丫頭，我吃了你開的藥，昨天心髒好多了。”
    “今天早上起來，血壓血糖還是高，所以再來看看。”
    南初無奈一笑。
    “您也看到了，我這裏特別忙。”
    她稍一猶豫，“不如這樣，您先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大約要等半個小時。”
    “等到午休，我可以利用午飯時間幫您檢查開藥。”
    午休已經被工作占滿了，她隻剩下十分鍾的吃飯時間。
    老太太十分感動。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一拍腦袋。
    “哎呀，我今天掛的還是第一診室的號呢！這錢豈不是要讓那家夥賺去了？”
    “您能及時就醫才是最重要的，至於我賺多賺少，無足輕重。”
    南初笑著回答。
    午休時間一到，大家都去食堂打飯。
    隻有南初和陸昔留下來。
    南初仔細問了老太太的身體狀況。
    “我目前先給您開這兩種藥。”
    南初在病曆本上寫上藥品名。
    “但最重要的，還是要調節心情，控製飲食。”
    最後，她在老太太手機上留下一串號碼。
    “一旦身體有什麽不適，或者用藥上有不懂的地方，及時打電話給我。”
    南初起身送老太太離開。
    等人走出幾米遠，南初往回走，突然一陣頭暈目眩。
    她不受控製地向後倒。
    “初初——”
    熟悉的聲音響起的同時，一雙手穩穩接住了她。
    被抬到一邊休息片刻，南初才逐漸緩過來，滿身冷汗。
    南初支撐著身體坐起來，發現嘴裏被塞了一顆水果糖。
    “低血糖。”
    陸昔抱著胳膊站在一邊，“早上沒吃飯？”
    “不行，我得找霍西辭算賬，他怎麽照顧你的？”
    季牧舟在一邊，手裏端著水杯，緊張地看著南初。
    南初目光一閃。
    “不許小題大做。”
    她猛灌了幾口水，季牧舟又趕緊拿出保溫飯盒。
    “就怕你忙起來顧不上吃飯，我還特意來給你送飯。”
    沒想到還是晚來一步。
    南初剛要接過去，就被季牧舟阻止。
    “別動，歇著，我喂你。”
    南初啼笑皆非。
    剛剛暈倒過一次的南初自知理虧，隻好乖乖接受他的投喂。
    南初吃了幾口，勉強恢複了些精神。
    她這才注意到，跟在季牧舟身後進來的，還有馮悅。
    對了，馮悅是季牧舟的前女友。
    想到這一層，南初朝季牧舟使了個眼色。
    憑借兩人十多年的默契，季牧舟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回頭，淡淡地看了馮悅一眼。
    “想說什麽，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