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萌伸出的手停在半截。
    一瞬間，她眼中就彌漫起濃重的恨意。
    “那種經曆，提不提……也都一樣。”
    南初若有所思，順從她的話點點頭，“我尊重你的想法。”
    說完，她拿起手機，裝作要發消息的樣子。
    周小萌臉色一變。
    不能讓她查到在江城發生的那些事！
    她連忙拉起南初的手，勉強笑道。
    “都過去了，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當時我在帝都的一家醫院實習，導師要我和另外幾名實習生一起到江城去。”
    “似乎是參加一個活動……”
    周小萌一句一句地講述著。
    故事很簡單，另外兩名實習生都是男人，對周小萌起了歹心。
    周小萌卻對此毫無防備。
    結果，被偷走證件後，強行送進了會所。
    會所老板娘用證件哄騙她簽下勞動合同，沒想到上了套。
    周小萌求助於當地警方和法院，然而由於那紙合同，最終沒有成功。
    每一次鬧大，有人來調查，周小萌都會收獲一頓毒打。
    久而久之，她隻能在夾縫中勉強求生。
    直到再一次遇見了南初。
    這個故事和她預想的出入不大，以周小萌的性子，一次又一次地受挫，的確會絕望。
    周小萌在Night受盡淩辱的時候，南初正在帝都各種比賽場上展現風華。
    也難怪，想清楚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報複南初。
    南初理解，但絕不認同。
    至於這其中有哪些是真話，哪些是假話，也很快就會見分曉。
    她早就已經讓喬銳聯係了陳嘉榮的人，到Night進行詳細的調查。
    期間，南初隨意地找了個借口，到前台取回芯片，放進周小萌的櫃子裏。
    這一切都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即將從溫泉離開。
    南初決心給周小萌最後一次機會。
    她從包裏拿出了一張支票。
    “如果你對帝都的爾虞我詐感到疲憊，就拿上這筆錢。”
    “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住下來，過一段平靜的生活。”
    周小萌拿起支票。
    上麵的數額是整整一千萬。
    這已經是南初一半的家底了。
    她搖了搖頭，將支票重新放回南初手中。
    “我無法離開帝都，至少現在是這樣。”
    瞧啊。
    不過是傍上了一個霍西辭。
    整整一千萬，都能隨便拿出來賞人了。
    可憑什麽？
    她周小萌，憑什麽就要接受南初的施舍？
    她就是要看著南初，從高處一點一點跌下來。
    南初心愛的所有東西，不管是霍西辭還是事業，她都要搶走。
    如果搶不走，哪怕毀掉，也不會再讓南初得到。
    南初徒然地勾了勾嘴角。
    夜裏，江城那邊的消息終於傳了過來。
    除去詳細的資料外，還有整整10G的視頻資料。
    她幾乎想都沒想，就點開了其中一個視頻，將進度條拖動到一半。
    熟悉的聲音發出慘叫，鏡頭裏所有惡心的畫麵被她下意識地屏蔽掉。
    隻剩下一雙絕望的眸子。
    原來如此。
    所以，周小萌寧肯在會所裏苦苦掙紮，也不願意找她或者季牧舟幫忙。
    拚著性命不要，也要把南初拉入泥潭。
    南初一夜未眠，看完了所有的資料和視頻。
    一閉上眼，就是血淋淋的場麵，耳邊隻剩痛苦的哀嚎。
    霍西辭握住她冰冷的手。
    “不是你的錯。”
    南初抱著膝蓋，茫然地盯著一個角落，“我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原諒她。”
    一切都情有可原，隻是南初不該是被她撒氣的對象。
    霍西辭揉了揉她的腦袋。
    “她很慘，她報複你，這本身就是兩碼事。”
    “如果說，一個陌生人這樣對你，你無法忍受，那麽也就無需忍受周小萌。”
    “她的經曆，並不是你造成的。”
    這是霍西辭的處世之道。
    但她做不到。
    南初深吸一口氣，勉強打起精神來。
    “我知道我該怎麽做了。”
    隨後，打電話給還在睡夢中的喬銳。
    吃過早飯，像往常一樣，唐璟開車，南初和霍西辭坐在後麵，周小萌坐在副駕駛。
    出乎意料的，車停在醫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館前。
    南初拉著周小萌走進去。
    更出人意料的是，霍西辭也跟著她們。
    “一杯摩卡，一杯脫脂奶榛果拿鐵，拿鐵糖漿兩泵半，兩份草莓慕斯，謝謝。”
    南初對服務生微笑。
    周小萌眼神閃了閃。
    “你還記得我愛喝什麽？”
    南初將甜點推到她麵前，“當然。”
    她握住周小萌的手。
    “我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疏遠的？大概是你和季牧舟表白失敗之後吧。”
    周小萌觸電一般縮回手。
    以南初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主動提起此事。
    除非她知道了一切，想要攤牌。
    原來如此。
    所以，霍西辭才會帶著人，不放心地跟在另一桌。
    她忽然感覺到一陣久違的輕鬆。
    已經被拆穿，那麽一切偽裝都失去了意義。
    周小萌深吸一口氣，“是呀。”
    “季牧舟那麽討人厭的家夥。”
    “我為什麽會喜歡他呢……”
    她忽然身體前傾，認真地看著南初。
    “你知道嗎，那晚，季牧舟跟我說。”
    “如果我是任何一個人，至少不是你的朋友，他都無所謂和我談戀愛。”
    南初感到好笑，“這就是你恨我的原因嗎？”
    “不——”
    周小萌靠在椅背上，“我們可是朋友啊！”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會出現在江城嗎？”
    “沒有實習，沒有項目，隻是有一個人告訴我，江城有個人，知道你全部的秘密。”
    “如果我不去，那個人就會將一切公之於眾！”
    南初的大腦仿佛遭受了重重一擊，頓時變得一片空白。
    怎麽會是這樣。
    造成周小萌悲劇的原因，在她？
    還沒等她理清來龍去脈，周小萌睜著猩紅的雙眼。
    “我為了你，在那裏受盡淩辱，生不如死，我寧可這輩子都這樣渾渾噩噩下去。”
    “我也不願意看到你一身聖潔地出現在我麵前，裝模作樣地用我換來的安穩施舍我！”
    一切都錯得離譜。
    南初張了張嘴，卻無從說起。
    她深深吸氣，卻還是控製不住眼圈一點點泛紅。
    “為什麽不告訴我。”
    周小萌搖頭。
    她蒼白的笑笑。
    “我說過，我不願意，不願意讓任何我所熟悉的人，尤其是你和季牧舟——”
    “知道這屈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