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一片安靜。
    圈子裏不成文的規定，策劃案最後要冠上項目經理本人的名字。
    像華氏這種等級的公司，想要與秦氏合作，隻能由南初親自洽談。
    自然也就冠上了南初的名字。
    可是又有哪位項目經理乃至總裁，會親自做一個項目的策劃？
    再加上南初剛剛這副草包的樣子，秦月曦認定，這份策劃案與南初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件事可大可小，但既然秦月曦提出來，就是要鬧大。
    南初也不氣惱，微笑回應，“有什麽依據嗎？”
    副手覺得，自己戳中了對方軟肋，得意洋洋。
    “這隻是我的揣測而已，南總大可以將策劃內容為我們講解一遍，就一目了然了！”
    “到時候，我也會向南總您道歉。”
    會議室裏的氣壓低得可怕。
    王.興更加迷惑了，他不停地給南初使眼色，南初卻根本不理睬他。
    南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道：“秦小姐的意思呢？”
    秦月曦暗暗抓緊了衣服的下擺。
    南初這是在給她下套。
    一旦她應下來，就算南初如她所願丟了臉，過後一旦霍西辭追究起來，她也難以留下一個好印象。
    秦月曦斟酌道：“我對南總的人品十分信任，但事關兩家合作，我也沒有權力擅自決定。”
    這個鍋推得好。
    南初卻沒有放過秦月曦的打算。
    她繼續問：“也就是說，即便我證明了自己的清白，秦小姐也還是無法代表貴公司做出決定？”
    這豈不是在說，秦月曦沒有實權，隻是個傀儡？
    聯想到昨天下午在酒店裏，喬銳對她的那一番羞辱，秦月曦便覺得難以咽下這口氣。
    她的心態也沒有了最初的平穩。
    秦月曦敲了敲桌麵。
    “如此，我就給南總您一個保證。”
    “隻要您能證明，我一定保證我們兩家的合作順利進行。”
    “甚至，以示歉意，我還願意讓利兩個點。”
    她太草率了。
    南初垂眸一笑。
    “多謝秦小姐的信任。”
    說著，南初拿起桌麵上人手一份的策劃案，站到會議室最前方的電腦屏幕前。
    她調出一份PPT。
    “感謝諸位，給了我這一次展示的機會。”
    當看到PPT的一瞬間，秦月曦臉色就變了。
    上套了！
    這一切，都是南初演給她看的！
    不，現在南初是眾矢之的，隻要有一星半點的不完美，她足以找出錯處！
    秦月曦的心亂了。
    “這張圖，是在貴公司在這一領域的平均產出——”
    南初找出了一張圖。
    整個秦氏集團的代表全都不冷靜了。
    這分明是集團內部機密，怎麽會到南初手中。
    “對於貴公司提出的第三十二條，我有著不同的看法……”
    “……”
    整整半個小時，隻有南初一個人，站在前麵孤軍奮戰。
    多達一百二十頁的PPT，數不清的可視化圖表。
    這就是南初真正的能力。
    秦月曦的心態，完全從最開始的憤怒、後悔，轉變成了一絲敬畏和欣賞。
    據她調查，南初的出身背景，甚至是不配出現在霍西辭麵前的。
    可這個人卻能憑借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不屬於她的階層。
    如果不是為了同一個男人，她會發自內心地尊敬這樣一個對手。
    “就這些了。”
    南初輕鬆一笑，雙手支在桌麵上，“不知道，貴公司是否還有其它意見。”
    “沒有。”
    南初拍了拍手，喬銳抱著一遝文件，在每人桌子上都放了一份裝訂好的冊子。
    “這是根據我剛剛提出的內容，重新擬定的合同。”
    就算是王.興，也對南初的表現吃驚不小。
    她竟然可以預判到如此地步。
    難道連上天都在幫她嗎？
    秦月曦仔細翻過後，首先拿起筆簽了字。
    會議散去，不管是秦氏的人還是華氏的人，都離開了會議室。
    秦月曦攔住南初。
    “喝一杯嗎？”
    南初頓了頓腳步，回眸一笑。
    “我不像秦小姐如此清閑，醫院裏，還有病人在等著我。”
    這一仗，贏得著實是漂亮。
    就連王.興也對南初心悅誠服。
    這一切並不是與生俱來的天賦。
    他親眼看到，公司建立之初，南初還是個做合同不知道寫日期的小白。
    在這份光芒背後，是夜以繼日的付出。
    然而——
    對於南初的欣喜，王.興還是忍不住潑了盆冷水。
    “您是能在事業上贏她一時，但……”
    南初對此不置可否。
    她真正需要投入精力的，是馬上就要進行的決賽。
    盡管決賽的作品還沒有公布，很多選手就已經開始網絡營銷了。
    還有三天。
    晚上，南初正構思著決賽的參賽作品，突然，家裏的門鈴響起。
    南初心髒猛地一滯。
    難道是秦月曦找來了？
    不對，秦月曦不是傻子，怎麽會在根基未穩的時候出現在霍西辭麵前？
    那是……
    向揚看她這副表情，拿起手機，將門口的監控畫麵調給她看。
    竟然是華阮阮？
    南初將向揚趕回房間，這才讓徐伯開了門。
    沒想到，華阮阮一進來，“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南初麵前。
    南初一怔。
    華阮阮抓住南初的袖子。
    “姐，救救我。”
    “馬上就要決賽了，我真的無路可走。”
    “你幫我隨便畫一幅畫就好，冠軍還是你的。”
    “我不想被那些人罵啊！”
    這可不像華阮阮的作風。
    她不是應該怒氣衝衝地闖進來，一臉高傲地命令自己嗎？
    南初嘴角噙著一抹淡笑。
    所以，實力和地位，才是一個人立身處世的根本。
    南初慢悠悠地扶起華阮阮。
    “你可是我妹妹，我怎麽會不幫你呢？”
    可憐華阮阮，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已經被南初完全玩弄於股掌之中。
    南初扶著她坐到沙發上。
    “不過就是一幅畫而已，瞧你這個樣子。”
    南初伸手，幫她撥開額頭前的碎發，眼神中有著一縷華阮阮讀不懂的東西。
    等到華阮阮離開，南初重新進行構思。
    既然華阮阮自己送上門來，就別怪她不客氣。
    接下來的幾天，南初一心創作，倒是無暇關注秦月曦的行動。
    不過，據向揚所說，秦月曦已然放下了剛到帝都時的架子。
    循著從前的關係，一位一位地拜訪去了。
    想來，在霍西辭發覺之前，她也會給自己找一張足夠留在帝都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