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一刻，南初才開始為秦月曦感到可悲。
    哪怕秦月曦能理性地做出選擇，最終還是將喜怒哀樂全寄托在一個人身上。
    秦月曦已經聽不見任何其他的聲音了。
    她不敢相信，霍西辭竟然會將那本書送給南初。
    不，一定是南初死皮賴臉拿去的，一定是！
    南初尚且不知道，她自認為毫無攻擊力的一句話，徹底撕開了秦月曦的心理防線。
    吃過飯，霍老爺子朝南初招招手，把她叫進書房。
    南初下意識回過頭，看了霍西辭一眼。
    她不在，霍西辭和秦月曦……
    南初徒然地笑笑。
    她在與不在，又能有什麽區別。
    秦月曦回到帝都，兩人見麵的時候還多著呢。
    南初一走，向薇立刻識趣地回臥室，給兩人騰出一個獨立空間來。
    秦月曦快步走到霍西辭麵前。
    “為什麽——”
    霍西辭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秦月曦自顧自地說下去，“你為什麽要把那本《生若夏花》拿給南初？”
    “你知不知道，那本書裏有……”
    霍西辭冷聲打斷她。
    “還記得我的話嗎？”
    “你敢來帝都，我也敢讓你滾回去。”
    秦月曦的眼神徹底暗下來。
    南初沒有翻到最後，霍西辭也許甚至不曾翻開。
    誰都沒有發現，她在那本書的倒數第二頁上，寫滿了告白。
    甚至秦月曦自己都不曾察覺。
    她對霍西辭的愛意，已然轉化為一種無論如何都要奪到手的執念。
    在南初出現之前，她以為，霍西辭就是一塊冰，永遠也捂不熱。
    至少她還是有特權待在他身邊的那一個。
    直到今晚，她才知道，原來霍西辭也是會笑的。
    隻是從不對她笑而已。
    她聽見內室房門的“咯吱”聲。
    秦月曦突然上前一步，似乎想要往霍西辭身上靠。
    霍西辭眼中厭惡，下意識伸手去擋。
    然而，下一秒，秦月曦抓住霍西辭的手臂，順勢貼在他身上。
    霍西辭心中一驚。
    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南初已經站在了不遠處。
    霍老爺子眯著眼，先聲訓斥道。
    “臭小子，放開秦小姐——”
    霍西辭嗤笑一聲，狠狠甩開秦月曦的手，走到南初麵前。
    “走了，回家。”
    南初怔住。
    指尖傳來男人的溫度。
    她側過頭，忽然想起他在車上的話。
    於是莞爾一笑，“肯定是你撞到人家秦小姐身上了，也不怕秦小姐笑話。”
    秦月曦攥緊拳頭。
    南初她憑什麽？
    憑什麽這麽有恃無恐？
    上了車，南初抽出自己的手，冷哼一聲，看著霍西辭。
    “不給我一個解釋嗎？”
    霍西辭將剛剛發生的一幕，以他自己的視角闡述了一遍。
    “你不會後退，不會躲開嗎！”
    南初翻著白眼。
    霍西辭沒再和她爭辯。
    他重新握緊南初的手，“我記住了，下次一定不會給她碰到我的機會。”
    “你還想和她單獨接觸嗎！”
    南初得理不饒人。
    霍西辭終於忍不住，悶笑出聲。
    南初還在故作生氣，腦袋就被人揉了一把。
    “這樣特別好，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希望，你能像今天一樣。”
    “朝我撒氣也好，任性也好，至少沒有隔閡和誤會。”
    男人的聲音低沉醇厚。
    他從沒有騙過她。
    是她錯了。
    一看到秦月曦這個名字，就慌了手腳，如臨大敵。
    這也是不信任霍西辭的表現。
    “好。”
    深夜，南初還在書房對工作進行進一步的細化安排。
    突然，外麵傳來淩亂的腳步聲。
    隻有一個人。
    南初合上電腦，走出書房，就看見向揚搖搖晃晃地在正廳打轉。
    她趕緊走過去，扶他坐在沙發上。
    一身的酒氣。
    喊徐伯煮了醒酒湯，霍西辭把向揚扔進臥室裏，正要走。
    “站住！”
    剛剛躺下的向揚突然鯉魚打挺，坐起來。
    他搖搖晃晃，指著南初。
    “你，喂我——”
    要不是有南初攔著，大概霍西辭會直接把他揍醒。
    “嗚嗚——我從小就沒有媽媽，長嫂如母啊！”
    向揚扯著嗓子嚎。
    南初啼笑皆非，把霍西辭推出了房間。
    “好不容易聽這個小混蛋叫一聲嫂子。”
    確認霍西辭返回書房之後，南初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她伸手，狠狠一敲向揚的腦袋。
    “還裝？”
    向揚揚了揚下巴，“小爺我這是為了誰啊！”
    他晃了晃手機。
    南初拿出自己的手機，看到向揚發來的語音包。
    “秦月曦說，希望我能找個機會，想辦法把你叫出來。”
    至於要做什麽，可能性就太多了。
    南初蹙眉。
    當著向揚的麵，她播放了這段錄音。
    錄音內容是兩人的對話。
    聽過一遍，緊接著，南初拖動進度條，重新回放了幾個關鍵地方。
    再抬起頭，她的眼神已經變了。
    “圈套。”
    向揚不可思議，“你的意思是……”
    南初原原本本地給向揚解釋。
    其一，秦月曦到帝都不過一個禮拜，想在這裏培養出可用的人，幾乎不可能。
    其二，她和南初才剛剛針鋒相對過，一旦南初出了任何事，她根本無法交代。
    而最重要的一點——
    這份錄音當中，秦月曦的每一句話都很謹慎。
    可以說，如果南初拿著這份錄音，想要控告秦月曦，對方有一百種理由脫罪。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防備著向揚。
    這是試探，不過，不是在試探南初，而是試探向揚是否能為她所用。
    果然不簡單。
    向揚懊惱，“這可怎麽辦，無論怎麽做，她都要懷疑的！”
    她不去，說明向揚辦事不力。
    她去了，但是有別人跟著，說明向揚透露了消息。
    她自己一個人前去，保不準真的會被秦月曦暗算。
    似乎是個死局。
    “那就——開誠布公。”
    第二天，在約定時間的一個小時前，南初到達了秦月曦所在的景門酒店。
    南初坐在二樓的餐廳，讓喬銳上去告知秦月曦。
    不多時，秦月曦出現，臉上帶著狐疑。
    南初冷眼看著她。
    “我知道向揚是你的人——這點小把戲未免太過時了。”
    “沒錯，現在霍家盯著，我沒法把向揚從家裏趕走。”
    “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指望在我這裏沒有一點可信度的人。”
    南初起身，用力抓住秦月曦的手腕，在上麵留下一圈紅痕。
    “這點手段，留在帝都，也不過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