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一怔，看見南初，莫名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南初拿過婦女手裏的藥膏，仔細看了看。
    “挺對症的嘛。”
    伸手不打笑臉人，婦女不好意思推開南初，這才說起前因後果。
    這人來看診的時候，正好是周辰帶的實習生值班，擅自給她開了藥。
    沒想到，回去之後，原本隻是起了疹子的臉一片潰爛。
    周辰自知理虧，隻好接下這個麻煩。
    “用藥得結合膚質，您以前是不是敏感肌？”
    “您挑這款藥是不錯，但敏感肌用了會加重潰爛的，不信您再搜搜？”
    看到這一幕，周辰無語凝噎。
    誰都知道，在醫生麵前提“網上如何”簡直就是大忌。
    南初還真是不走尋常路。
    “哎呀！”
    婦女捂住嘴，“這……要不……”
    南初重新將藥膏塞進她手裏，“聽我的，您就用這支，一旦出什麽問題，來找我。”
    “為了補償您的損失，待會兒您傳身份信息過來，我幫您申請一份常用藥禮包！”
    她壓低聲音，“這可是極少數人才有的待遇呢。”
    婦女這下氣順了，乖乖拿著藥走了。
    人一走，周辰扶額。
    “你還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婦女指定的藥並不是不能用，貴倒是真的貴。
    至於所謂的禮包，是上個月在臨市做活動剩下的，正堆在倉庫不知道怎麽處理呢。
    南初也不跟他貧，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要能夠扳倒聞野的把柄。”
    周辰挑眉，“我說過，兩不相幫，難道你忘了？”
    南初彎了彎眼睛。
    “是啊，可是薑家的事，我要壓不住了。”
    周辰臉色徹底變了。
    他死死地盯著南初。
    “你早就知道了，一直在等時機？”
    她當然知道——從上一世就知道。
    上一世，薑家人來醫院鬧的時候，她可就在旁邊看好戲呢。
    她對付聞野，是私人恩怨。
    如果再不保住周辰，一旦有一天她離開了中心醫院，才真的是毀了這裏。
    周辰臉色一變再變，最後歎了口氣。
    “你贏了。”
    畢竟，如果南初直接把這件事捅出去，足以讓他在帝都失去唯一的立足之地。
    她沒這麽做。
    周辰打開帶鎖的抽屜，從其中拿出一個檔案袋。
    “你隻需要記住，這個世界上沒有幹淨的地方——哪怕是醫院，哪怕是聞野。”
    這句話大有深意。
    南初握緊手中的資料。
    等等——
    她忽然意識到什麽。
    “所以，你手中也有一份關於我的資料，是嗎？”
    周辰沒有回答，重新坐在辦公桌前工作。
    醫院裏人多眼雜，南初始終沒有把檔案袋拆開。
    直到回到家，南初看完，陷入長久的沉默。
    自從聞野升到主任醫師，他在各個實習生的加班費裏，克扣了總共一百多萬元。
    除此之外，各藥店的藥物回扣也拿了不下幾十萬。
    怪不得，當初能夠在聞家二老不知情的情況下，一口氣拿出三百萬給華宏誌。
    如果好好布局，這或許真能成為扳倒聞野的關鍵性證據。
    可如果，周辰手中關於聞野的把柄如此可怕。
    那麽，關於她的，又會是什麽？
    南初思前想後，還是將這件事和霍西辭和盤托出。
    男人剛從浴室走出來，聽到南初的說辭，忍俊不禁。
    “什麽都沒有。”
    早在周辰針對南初搜集資料之初，他就派人警告過周辰。
    他沒有這個膽子。
    南初聽完，心情莫名地有些低落。
    如果說，沒有霍西辭在她身後，她又該遭受多少明槍暗箭的攻擊？
    放在從前，她或許還沒那麽在意。
    還認為自己可以慢慢成長。
    直到秦月曦出現，她才真切地感受到，再不強大起來，她就會失去最珍貴的東西。
    南初忽然想起齊夫人送來的帖子。
    期限未到，但齊逸軒已經通過了齊斌的考核。
    尤其是和星冠集團合作的那一次。
    於是，齊斌準備提前將公司業務交給齊逸軒。
    這樣的事情在正式場合宣布顯然不妥。
    為了公司的股票著想，齊斌讓齊夫人舉辦了一場宴會，委婉地將這個信號傳達出去。
    邀請的主要是帝都各大家族的女眷。
    南初當然也在受邀之列。
    原本她打算找借口推脫，但現在看來，這反倒是個好機會。
    第二天晚上，南初準時出席。
    馮悅挽著她的胳膊，打著哈欠。
    “你說你，非要來做什麽……”
    正說著，會場裏，突然響起一陣悠揚婉轉的鋼琴聲。
    在會場的一角，放著一架很有分量的三角鋼琴。
    鋼琴前，坐著一個穿著白裙的女人。
    女人纖細的手指在鋼琴鍵上飛快地遊走著，指縫間流露出悅耳的音符。
    馮悅睜大了眼睛，不停地碰著南初的手臂。
    “這女人是誰，好厲害的手段。”
    南初移開目光，語氣平靜。
    “秦月曦。”
    果然，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出風頭的機會。
    馮悅臉色也變了。
    顯然，她的確知道這麽一號人。
    馮悅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一曲彈畢，宴會中不乏稱讚之聲。
    馮悅鼓著掌，滿臉驚喜地朝齊夫人道。
    “您這次的宴會，可算是有點上流階層的藝術氣息了，真好聽——”
    她話鋒一轉。
    “快，給這位小姐把錢結了。”
    “大家出來討生活的，都不容易。”
    南初剛喝進嘴裏的香檳，差點噴了出來。
    一片安靜。
    馮悅眼中得意，還沒鬧夠，故意揚聲道。
    “瞧瞧你們一個一個，小氣死了，這錢本小姐出了還不行嗎？”
    “妹子，收款碼，我掃你啊——”
    齊夫人連忙走過來打圓場。
    “別胡鬧，這是秦家的小姐，今天特意……”
    秦月曦並沒有給齊夫人這個麵子。
    她早就調查過，這個馮悅是南初那邊的人。
    收拾了馮悅，也就相當於滅了南初的威風。
    她緩緩走上前，笑容溫婉動人。
    “馮小姐說笑了，若是真想買我這一曲，恐怕不容易。”
    “上一次的慈善義演，似乎出價是一千萬？”
    馮悅被噎回來，自然不服氣。
    還沒等她破口大罵，南初上前，握住馮悅的手。
    “不許衝動。”
    南初站在秦月曦麵前，回過身，輕輕觸摸著黑白的琴鍵。
    沒錯。
    就是曾經的那一台。
    原來，它現在的主人是秦月曦。
    南初定了定神。
    “一千萬可不是個小數字，不如，我替馮悅還秦小姐一首曲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