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應了一聲便出去了，剛剛縈繞在我心頭的那一縷不安騰地再次浮出。隱隱的，我發現我的手底已經薄薄黏黏的沁了一層的汗珠子了。
    紅漆木質鏤空雕花錦盒被小小心心的抱了上來，毛良媛伸手將盒子攬過來，骨節分明的手指掰開那個小小的扣子，發出清脆的一聲響，然後……
    我心裏就那樣咯噔一聲，便看見毛良媛迅速地俯身跪下，一旁的盒子空落落的趴在地上。
    不隻是狀態上的空落落的。
    裏麵也是空落落的。
    在場的所有人皆是驚了一驚，李公公本來是站在一邊的，一見那盒子空了，小小的眼睛倏然大了一大，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抖得有些可笑了。
    “這是怎麽……”
    皇上剛說到一半便頓住了，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複雜而陰冷。
    “所以，這是怎麽了？”
    沒有人回答他，當然，是沒有人敢回答他。
    “李成明！李成明！你抖什麽抖！琵琶呢？給朕起來！”皇上一邊這樣說著，一邊踢了李公公一腳，我看得都是一疼。
    “奴婢不知道啊！奴婢記得，皇後娘娘給奴婢的時候，那琵琶還在裏頭呢！”
    “朕知道！朕有眼睛！”
    皇上又是一腳。
    “皇上饒命啊！這琵琶是奴婢親手送去拿來，其中是定不會出錯的！要知道是誰動了手腳，隻要看看是誰進了東閣就結了。”
    我愣愣地聽著，想是若找不到娘娘的賀禮，娘娘又該何如，一時間竟是更急了。東閣，東閣……
    我之前和綿綿出殿的時候……我們是去的西閣……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皇上又忽然問道：“剛剛可有人出殿？”
    我怔怔地看著綿綿舉起手，顫顫巍巍的，柔弱的、纖細的、滿是淤青的。
    她小小的身子從李才人身邊擠過去，我甚至聽見了她的鵝黃色宮裝的裙角在地上摩擦發出的細小的聲音，我聽得一清二楚。
    我隱隱覺得有什麽事情就要發生了。
    她跪在地上，堅定而細小的聲音卻聽得我脊背發涼。
    “啟稟皇上，奴婢剛剛和馮小憐姐姐出殿更衣，其中有半盞茶的功夫我們是分開的。”
    皇上的銳利而冰冷的目光掃過來，掃過黃花、掃過翠柳、又掃過喜兒，最後在我身上落定，他的目光微微閃了一下；然而喜兒掐了我一把，我聽見她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聲音：
    “你傻了？過去啊你！”
    我呆愣愣的被推到殿中央，直直地跪了下去。
    “奴婢並不知道，奴婢在等綿綿更衣，便就等著，哪裏也不曾去。”
    皇上似乎並不想動腦筋想這些爛事，他皺皺眉頭，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便就一疊聲的叫李公公去查我們的寢閣。
    他倒是不耐煩。我們呢？
    對，那個時候我還什麽都沒反應過來呢。
    我實在是沒有想到有一天她們甚至會算計到我頭上，我隻是一個皇後娘娘身邊再普通不過的宮女，僅此而已。
    我急切地等著李公公回來宣布我的清白。我不喜歡在這裏被這麽多人盯著，一點也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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