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坐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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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誰?洛清芷不好答話,本想找個理由敷衍一番,而救星就來了。
“陛下,皇後娘娘求見。”
洛清芷聽著殿外的傳話,看向高衍,說:“陛下,皇後娘娘找您,定有要事,既然邊防之事,陛下沒有要詢問的,那微臣就先告辭了。”
高楨皺眉,抬手製止,說:“讓她進來,你也莫走。”
洛清芷還想推脫,但黃伺已經迎著皇後娘娘進來。一切的話都來不及說。
“臣妾參見陛下。”
楊皇後行完禮,瞥見洛清芷,淡淡的說:“郡主也在呀。”
“見過皇後。”洛清芷微點頭,表示行禮。
楊皇後無視著洛清芷,麵向高衍,說:“陛下,今年的家宴,一切事宜都已安排妥當,請陛下過目。”
楊皇後將手裏的單子遞給黃伺,交於高衍手裏。高衍看了一眼,頓時皺眉,問:“坐席安排怎麽沒有安寧郡主的。”
楊皇後心裏咯噔,麵上卻依然鎮定,答:“郡主第一次在京中過年,是臣妾疏忽了。”
高衍到沒有繼續責問,吩咐著,說:“安寧郡主的坐席,安在左席首位。”
洛清芷頓時不安,輪親疏,她隻是異姓王的女兒,長公主乃皇帝親姐,更親。輪職級,她雖為三品,但朝中二品大臣尚有。這樣的安排,無疑是將她送上風口浪尖。
“陛下。”
“陛下!”
洛清芷和楊皇後同時開口,兩人一對視,洛清芷頓首,楊皇後說:“陛下,安寧郡主守衛邊疆自是勞苦功高,但,家宴有家宴的規矩,陛下請三思。”
高衍冷笑一聲,說:“那皇後來說說,家宴的規矩是什麽?”
楊氏說:“雖是家宴,可也有尊卑之分,長公主在上,郡主當不得首位。”
高衍起身,來到楊氏跟前,微微低頭望著她,點點頭,說:“皇後說的有理,那長公主挪去右席首位,你看怎麽樣。”
楊氏繼續說:“長公主尊貴,不該落於右席。”
洛清芷看著兩人的爭執,終於明白為何這皇後楊氏總是不受寵,其實,這樣的事情,本該她自己著急去爭辯,但皇後偏偏要首當其衝去進言,皇帝給了台階,也不願意下,最終隻能被厭棄。
高衍看看楊氏,最終什麽話都沒說,回到座椅上,居高臨下,說:“那,皇後自行安排吧。”
楊氏得了指示,退出顯陽殿。
洛清芷輕歎一聲,說:“陛下,隻是普通家宴,微臣坐那都可以的,何必為了這樣的事情,為難皇後。”
高衍說:“難道,阿洛,你已經忘記當年楊家是怎麽對你的嗎?”
見洛清芷沉默,高衍繼續說:“彭城一戰,朕明明讓她的父親帶兵去援你,可她父親拖慢行軍,讓你獨守彭城。”高衍扶著額頭,表情痛苦,又說:“如果不是蒙睜,我都不敢想,阿洛呀,我真的不敢想......”
洛清芷依然沒有答話,回想五年前,陛下當時沒有處罰楊將軍,惹的軍中上下不滿,楊將軍不過上表解釋“雪中難行”,便不了了之。
“阿洛,你,你就一點都不恨嗎?”高衍問著。
洛清芷摸著腰間的玉玨,說:“不恨。”
高衍盯著洛清芷的眼睛,想從其中探知出真假,但洛清芷眼神堅定,高衍作罷。
“阿洛,十年終究是太久了,你現在就站在我麵前,我卻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麽。”
洛清芷微微一笑,說:“陛下想知道什麽,問我即可,我都會回答。”
“......你恨我嗎?”高衍立馬問著。
“......不恨。”
豫州十年,寒風淩厲,霜雪刺骨,雕刻著她的風骨,但也消解了洛清芷的女兒心思。
恨嗎?恨嗎?
坐在馬車裏,洛輕芷腦海裏都是高衍問這個問題時的表情,有期盼,有懷疑,卻沒有一點後悔。
高楨就這樣看著皺著眉頭的洛清芷,想到方才在殿門口聽到的聲音,皇帝問她喜歡誰。
洛清芷閉上了眼睛,不一會,竟真的入眠。
夢中竟是洛懷義,他指責洛清芷,為何沒有好好護著高楨,讓他成為了庶人。
“阿洛,阿洛。”
高楨搖晃著洛清芷,將她從夢中喚醒。
洛清芷一睜眼便見著高楨,恍惚間,問:“你還記得我父王嗎?”
高楨點點頭,說:“當然記得,皇叔父對我很好,每每進宮,都會給我帶一些禮物。”
洛清芷又問:“父王,曾與你說過什麽嗎?”
高衍想了想,搖搖頭,說:“沒有什麽特別的,就是讓我好好聽太傅的話。”
車架到達郡主府,兩人先後下車。
高衍跟著洛清芷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剛過庭院,洛清芷便轉身,說:“你先回房,我稍後來找你。”
“......好。”
洛清芷回到書房,咳嗽三聲,秦殊從房簷下翻身下來。
“主子。”
秦殊與風自南不同,風自南世代為洛家家臣,而秦殊本是邊境戰亂中的孤兒,十歲時被洛清芷所救,為報恩,便留在了洛清芷身邊做暗探。
二十歲的年紀,雖褪去了稚氣,但天生小臉又白皙,頗有些書生氣息。
洛清芷說:“風自南不在,京中的事情你來接手。”
“是,主子。”
洛清芷吩咐,說:“你去幫我查查高楨的身世,從宗正寺著手,那裏掌管著皇家庚帖,宗正寺寺丞梁大人是父王的人,你拿著我的信件,他自會助你。”
秦殊說著:“是,不過,主子怎麽突然要查前太子的身世,難道是懷疑他的血統不正?”
洛清芷搖搖頭,說:“那到不是,你去查查吧,就當是我給你清閑的生活找個趣。”
秦殊撇著嘴,說:“主子,我那裏清閑了,我每日都練武,還背書呢。”
洛清芷笑笑,說:“那你就當你主子我無聊。”
“你是主子,你說了算。”秦殊說著就轉身。
“嘖,沒規矩,我還沒說完話呢。”洛清芷說著。
秦殊轉身,恭敬行禮,問:“那,主子,還有什麽吩咐。”
洛清芷歪頭,一臉無辜,說:“沒了,退下吧。”
秦殊“哼”了一聲,罵罵咧咧的離開了書房。
“範先生。”秦殊在門口喚著。
洛清芷聽到聲響,來到門口,範黎疾步而來。
“先生。”洛清芷行禮。
範黎點頭,說:“將軍,有事與你商議。”
洛清芷迎著範黎進門,範黎轉身將門關上,等了一會,才說:“將軍,剛剛我去街上,看見一個眼熟的人。”
“誰?竟能讓先生你如此。”
範黎說:“不知,將軍可還記得李褚,李將軍。”
洛清芷點頭,說:“父王的副將,李將軍?當年陪同在父王身邊的?”
“是。”範黎點頭。而後,繼續說:“當年,我們都以為他死在了宮變中,但,我今日見著了他。”
洛清芷說:“可是相似之人?畢竟當年陛下是核對過的。”
範黎搖頭,說:“我敢肯定,我沒有認錯,因為,那人與我對視一眼,立馬就跑開了。”
突而來襲的大風,將書房的門吹動出響聲。
範黎轉頭一看,意有所指,說:“將軍,起風了。”
洛清芷走到房門口,打開房門,狂風席卷全身,吹動衣料,她走到廊下,說:“此事,我會讓人去查,先生,您寬心,好好教導洛二郎就好。”
範黎走後,洛清芷在書房獨坐,看著手裏那張“似鳥投籠”的簽文,盤算著進京以來發生的事情,舒太妃薨逝,陛下性情大變,本已死去的人又突然出現......
“咚咚。”
敲門聲響起,洛清芷反應了一會才問:“誰?”
“是我。”
芷心的聲音傳來,洛清芷說:“進來。”
芷心走進未掌燈的書房,眼睛一時沒有適應,踢到了什麽物件,“哎呀”一聲。
洛清芷聽到響動,用火折子將一旁的油燈點亮。起身,又逐個點亮屋內的光源。
有了光亮,芷心走到書案前,先是上下打量一番,而後放下心來,說:“她們說,你把自己關在書房,誰來也不見,我還以為你是發作了,又在自己忍著呢。”
洛清芷突然想到,今日是發作之日,但此時自己沒有任何反應。也有些不解,問:“眼見著快子時了,我沒有一點反應。”
芷心呼了一口氣,說:“騙你的。”
“什麽?”洛清芷不解。
芷心解釋著,說:“之前,我同你說,百日香沒有解藥,是騙你的,隻要發作三次,加上我給你的藥,後續的毒性,以你的定力,完全可以忽略了。”
洛清芷“哎”了一聲,終是不解,問:“二郎到底是幫了你什麽,你那麽替他著想。”
芷心哼唧幾聲,說:“你這人,真是,我都說了,人家洛二郎真心喜歡你,我是在幫你。”
洛清芷皺眉,似是不想討論這件事,反問著:“你到底來找我作甚。”
芷心有些猶豫,彳亍一會,才說:“我得回藥王穀一趟,阿父有要事找我。”
洛清芷點點頭,說:“好,我派幾個人護送你回去。”
“......”芷心從腰間取出一個白瓷瓶,說:“其他的常用藥,我都配好了,放在你房間,這個是你餘下的百日香解藥,再吃個三五天,就徹底解毒了。”
“嗯,多謝。”